第364章

蚩尤说，天外天是神的牢笼，千万不能去。

彼时帝俊正要前往临渊海闭关静修，忽在洞府外遇蚩尤将他拦下，蚩尤莫名其妙的对他说了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

帝俊听后面有薄怒，喝斥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天外天是众神的归宿，这一点已是他们早就认定下的事实。

自众神临世至今，此方尘世间已安稳平和的度过了十数万年，万物生长，源源不断的繁衍生息。现今各族间都已拥有属于自己的信仰传承，彼此相处默契，规则分明，上神在其中存在的作用也越来越小。而这就代表着他们应天道而生时所背负的职责渐已完成。当得道圆满之际，便拥有飞升天外天，从而能获得拥有更高修为的资格。

好比女娲，自人族建立那一日就已得道圆满，有了飞升天外天继续修炼的资格。奈何她不放心自己一手建立的人族，所以一直逗留世间飞升不愿。

此外还有伏羲，十二巫神等最先诞世的上神们，也都得道圆满从而飞升。

帝俊这百年来隐约也有感悟，他觉得自己飞升在即，可每到关键之时，总会觉得缺少些什么，那道来自虚空的声音也随之时有时无。他为此烦躁难安，道心不定，正因此他才想前往临渊海去闭关。

是以，蚩尤的话对他而言，就是一派胡言。

蚩尤受到妖神的斥责非但不惧，反而还大笑起来，帝俊见他状似疯癫，不禁勃然大怒，正要训斥他时，蚩尤却突然笑容阴邪，语音低而尖锐的问他道：“帝俊，你猜……吾是谁？”

帝俊闻言神情一愣，随即他仔细打量着蚩尤，这才惊觉眼前之人虽然样貌确为蚩尤本人，但言行举止却甚为怪异，并非他所认识的那个忠心于自己的下属。

“你是何人？竟敢放肆到我的面前。”

蚩尤低笑不语，他的右边脸颊之上渐渐现出一道黑色中泛着金光的图腾。帝俊见状不由得身体前倾定睛一瞧，认出那是一只九头凤。

“魔神？”九头凤乃是魔族的象征，也是魔神的神印，帝俊大为吃惊：“你为何要上蚩尤的身？”

神印消失，‘蚩尤’面有凄哀的说道：“我如今只余一道神识，不得已才借他的身来寻你。”

帝俊骇然，忙问他：“你消失已有千年，有传闻你也飞升天外天，也有传闻你渡劫未成而陨落了，难不成你真是渡劫失败。”

魔神苦笑，用力一叹，“飞升天外天是真，渡劫未成也不假，总而言之，是一言难尽。”

帝俊听他这般说法，更为好奇，连忙追问他：“你消失无踪的这千年里，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魔神默然无语片刻，神色悲伤不已，眼底却藏着一抹算计，他操控着蚩尤的意识走近几步，向帝俊缓缓道出这千年里自己的遭遇和打击。只是言语间，他将天外天形容成一个没有光明，没有温暖，没有时间，也没有未来的黑暗之牢。他穷尽手段，舍弃修为才寻着机会冲破桎梏逃了回来，只为提醒他们莫要受天道欺骗。

帝俊听罢心生疑问，因这千年陆陆续续已有多位上神飞升天外天，偶尔也会有音信传回，但未曾听到不好的信息。

“那巫族的大司命时常设坛问卜，可与十二巫神沟通，未曾听他们说起过，你如何证明天外天就是一个无边黑暗的牢笼？”

帝俊的怀疑恰也是魔神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祂是首个飞升天外天的上神，这原是件骄傲的事，但祂耐不住那里的孤寂与寒冷而逃回世间。回来后才听闻在自己之后又有多个上神也受天道指引而飞升天外天，可祂却未曾在那里与他们相遇。祂不知是那里出了差错，甚至还抱怨过，如果与他们相遇到自己也不会因为过于孤独而强行回来。

但此刻那些都不重要，祂需得要找一个合理的说法将此事圆回去。

于是，魔神将疑点推给了巫族的大司命。

“巫族说是能与飞升天外天的十二巫神沟通，但实则能听到十二巫神声音的只有一个大司命。且飞升天外天的上神中，也只听闻十二巫神还有信息传回，其余几位，是音信踪迹全无。所以，那大司命的一家之言，未必能全信。再者，谁又能证明大司命真的能与十二巫神沟通呢？”

帝俊来回走踱步，思虑着魔神的话，“你的意思是说，那巫族大司命一直在撒谎，她并不能与十二巫神沟通？”

魔神点头，质疑道：“毕竟除她之外，无人曾听到十二巫神的声音。”看着仍旧将信将疑的帝俊，他紧接着说：“我曾去过天外天，那里若真是一个好地方，我又何必舍弃修为与真身，甘冒天罚的危险硬要回来。”

帝俊止步，转头看着‘蚩尤’，他能确定躲在‘蚩尤’识海里的魔神真的只剩一缕虚弱至极的神识。但他也不敢全信，毕竟这事关所有上神，若是真依了魔神所说那所谓更高，更好的归宿只是一个用于囚禁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的牢笼，那今后他们将何从何归？

“这百年间我时有感悟，想来离飞升天外天也不远了，如此，待我亲自去走一遭，也好证明你所言真假？”

魔神闻言更为急切，气道：“到那时你也只能被困死在天外天，如此即便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帝俊对此不甚在意，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你能逃回，我亦可以。”

魔神气结，忍不住翻着白眼讽笑道：“你亦可以？可以如何？”见帝俊愣住不说话，他继续说下去：“你可以接受如我一样只剩一缕神识，靠寄居在别人的识海内来躲过天罚，然后我俩再去找下一个老友，说服他相信我们？”

那定然不可能！

帝俊想也不想的摇头否定了魔神的说法，可是他并非不相信魔神，只是他的话太过离谱，让也不敢相信。

“你待我好好想想。”帝俊边说，边抬手在‘蚩尤’四周下了一道禁制，将他藏在深处的一间洞室内，“你在此休息，我去临渊海闭关几日，待想好后再回来告知你决定。”

魔神也不反抗，实际他如此修为尽废，而在帝俊面前蚩尤的修为更是不值一提，“也好，我在此等你。”

帝俊将魔神安置好，带着满腹疑问往临渊海去。

临渊海是世间的尽头，那里堆满了无数的石头，无边无际。

临渊海的内的每一块石头上都刻有一个名字，他们曾寻着名字寻找，发现这些名字都来自人族。

每来一回，帝俊都会发现这里的石头又增加了许多，而相对应的，尘世间也有这么多的凡人出生。

没人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就像他们不懂，为什么这里只出现人族的名字，巫族，妖族的名字一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