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帝俊，应天地而生的妖神。

他是妖族自上古至今唯一存在过的统治者，帝俊在位时妖族的地位仅次于神之下，他是妖族曾经庇护之神。虽然此刻他只是一缕单薄的神识，却依然携带着属于神尊的无上威压。而他带给丹墨璃感觉，也与另外两位上神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近似孺慕之情的崇拜，即渴望亲近，也有从血脉中生出敬畏。

双手平举至额心，双膝跪地，丹墨璃以从未有过的赤诚之心向帝俊行最恭敬虔诚的拜礼。

“小妖，拜见上神。”

帝俊仔细的打量了她片刻后轻轻抬手，隔着几步外，一股如三月微风的灵气将她扶起。十分欣慰的对她说道：“终于正式与你相见了。”

丹墨璃只觉一阵和暖的微风将自己托起，压在肩上的神威也化作一道轻风缓缓消散。她愣愣的看着帝俊，心道：分明在十万大山下解救东皇太一时，他们曾见过面的。

帝俊看见她淡金色眼眸里的疑惑，会心一笑，解释道：“那时，我才刚醒来，匆忙一见，来不及细看。”

自临渊海归来，东皇太一足有二十万年没再兄长，今日终于得以相见，他即激动紧张，也害怕。他怕兄长会责怪自己当年不听话，怕兄长恨自己当年没有及时回来且他渡劫。他欣喜若狂，也惊恐不安。

“太一。”正当东皇太一在犹豫不决，不敢上前时，帝俊轻声唤他到跟前，他握紧双拳长吸一口气，脚步沉重的走到帝俊面前，躬身拱手而礼，敬声道：“兄长。”

“太一……”帝俊心情极为复杂的看着由自己一手教养大的兄弟，半天后所有的责备之语都化作一声低叹，帝俊仍旧舍不得他受苦。于是，抬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的弯曲着的背脊，无奈道：“你啊，自小便任性不听话。”

东皇太一的眼眶瞬间湿润，喉间发紧。这一下并不曾用力，但他却感觉这巴掌犹如千钧重，打得他心都疼了起来。之前所有的紧张不安都随着这一巴掌消失不，因为他明白无论过去多少年兄长依旧没有改变，他仍是会处处维护着自己，即便兄长如今只是一缕神识，也还是想要袒护自己。

“兄长……我一直悔恨万分。当年如果我听的你话乖乖守在妖族而不是偷偷跑去往临渊海猎奇，你也许就不会……”

帝俊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回想起当年种种，只觉如梦似幻，有种不真实感。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想这也许就是你要历经的劫数，非是想躲就能躲得过去。”帝俊宽厚的手掌用力按在他的肩膀上，如儿时那般给他鼓励，给他勇气。

“其实当年之事，你在与不在结果并不会如何改变。说不定还会连累你卷入其中。”

帝俊最是了解自己的弟弟，重情义，当年他若是在场，定会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护自己周全。但这非人祸，而是天谴，不是他能仅凭一已之力就可以扭转整个局势的。

东皇太一心中紧绷着，哑声问道：“兄长此话何意？”

帝俊略想了想，却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拍拍肩膀示意他暂且稍安勿躁，帝俊转过身面对高涨的黑焰，冷声说道：“当年你引我去往归墟，可曾有料到这之后事态的发展并未如你所愿。”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丹墨璃觉得帝俊这一转身，恰好将自己与东皇太一挡在身后。

上古之初，天地分立，盘古将天地撑起后便选择以身殉道，将神魂祭天，将肉身用于滋养大地，换来了繁衍生息的机缘。

此后，众神临世，于不周山山顶修道炼心。之后众神觉得天界清冷便顺着不周山往下一路而行，来到了尘世间。万年后，围绕众神之下又接连诞生了妖族，巫族。又万年，女娲在不周山下受天道示意创立人族，撒往大地各处，就此世间逐渐开始人声沸腾，各处皆是一片欣欣向荣，于是，四族安稳和谐的又度过几万年。而彼时矗立在四海八荒的中央丘陵之境，连接天地的不周山不仅是供众神随往来凡尘与神界，更有向大地众生宣未天道意志之责。

魔神是最初一批应天意召唤而诞世的神，与其他上神所不同的是，祂是出生在不周山下的九泉处。所以，祂的职责是协助不周山将尘世间残留的浊气疏导治理引入九泉之下。而这些混浊之气还是祂能量的来源，可这与魔来说至关重要的一点却是直到天下一片澄净后祂才猛然发觉到。世间清明无垢，神，妖，巫，人四族生机勃勃，唯有祂孤零零的守在不周山的九泉下，到最后也是孤寂无依。正当祂茫然无措时，不知何去何从时，听到了来自虚空的召唤声。

那声音告诉祂，祂在世间的任务已经完成，祂的职责已尽，如今可以去往更高更远的地方继续修行。祂欢心雀跃的跟着心底的指引去往新世界。

魔神实则为世间首个得道圆满而被天道指引飞升天外天的上神，只是魔族只有他，他即是全族，所以无人知晓，更无人歌颂。当魔神怀着憧憬顺从天道指引来到所谓的天外天后却发现这里并没有他相像的那般美好。

天外天除了无尽的黑暗与孤寂外，什么都没有。

这里灵气稀薄，清冷荒芜，放眼望去只有永远也望不到尽头的黑暗。最让祂不能接受的是这里太过孤独，祂觉得连自己的声音都被黑暗吞噬殆尽。回想在凡尘时，虽然魔族只有祂一个，但至少还有好友可以对饮互谈。四海八荒内有不同的四时风景，有甜美的四季花果。有阳光雨露，有微风抚面，那些祂从不在意过的点滴，此刻成了啃噬心魂的毒药。

魔神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抑郁忧愁了不知多少年，终于长久的压抑和日渐加重的悔恨使得祂失了理智，心魔已生，魔神成了真正的魔。于是祂不顾一切冲破桎梏重新回到尘世间，终于又再次拥有了光和温暖。可祂强行回到尘世间终究违背了天道意志，更因祂的再次出现而让世间的秩序渐渐失衡。在无视天道几次示警后，魔神迎来了祂的天罚。雷劫日夜不停，紧追不休，在神魂耗尽避无可避之下，魔神最终舍弃真身换得一缕神识逃出生天。为躲天道，这一缕神识只能寄生在他人的识海内。

几次易主后，魔神找到了蚩尤。趁他不备时，一点一点的蚕食掉他的意识，百年后魔神控制了蚩尤，找到帝俊。

魔神将自己在天外的天所看到一切尽数告知帝俊，祂告诉帝俊，天外天，就是神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