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恬的北纬30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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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雪山写就的永恒爱情

看着很远的路,在说说笑笑之下,也没费劲就到了,静恬赶快充电,又磨叽桃夭,叫她赶快给许文斌打电话,桃夭说,又没什么要紧的事,打什么电话,不打。

静恬说,你不打我打,那你电话借我。

桃夭说,不借。

静恬说,也不知许文斌哥哥担心成了个什么样,摊上这么个冷血的美女,还真是没办法。

李强说,我的借你。

封子凯悄悄地说,李哥,别掺和,她俩那是“苘秸秆子打狼,两怕。”

李强问什么意思,封子凯说,那静恬呢是个双面间谍,她喊桃夭姐姐喊得是真亲,而且你不知道她们俩还是师生关系,那关系,铁着呢。可是,静恬同时还是桃夭的追求者许文斌的干妹子,这关系,复杂不,你看我有手机都不说借。

卓玛笑了,你们汉人真复杂,像我们藏民就不这样,我们要是看上了一个人,那就直接唱歌给他听,他喜欢不喜欢的,反正我们自己喜欢就行了,那有这些弯弯绕绕的。

桃夭问,卓玛,你和李哥谁先唱的歌?

卓玛说,我先。那时候李强来我们这儿旅游,我一下子就看上他了,给他端了一碗奶茶,他喝着的时候我就开始唱了。

封子凯说,行啊,哥,你来旅游还能游出来个媳妇,还这么好看。

李强说,那不是旅游,是驴友,她分不清这两个词在汉语里的区别。你也不想想,这么高的山,谁家旅游团肯上来。我呢那时候是登山爱好者,没事净和一帮子驴友到处找高山挑战,兄弟,看见了不,那座雪山,就是我们去过的地方。

封子凯他们往远处看,一座巍峨的雪山顶着雪白的帽子站立在蓝天下,像威风凛凛的战神一样,聛睨一切。

桃夭说,李哥,真看不出来,你的经历这么丰富,都可以写一部长篇小说了,那你现在怎么肯在这里安之若素?

李强说,就为了卓玛这个好女人。就像卓玛刚刚说的,我们汉族女子太弯弯绕绕的,说真的,以前哥也是个万人迷的帅哥呢,那么多迷妹追着我,我愣是一个没看上。

静恬问,那为啥呢?

李强说,能为啥,她们送我手表,西装,甚至专业的登山服,就是不肯大大方方地承认喜欢我,先追的我,在人前非要说我追的她。不像我们家卓玛,多好。

正说的热闹,卓玛已经将牛赶到了山上,自己又折转回来收拾牛圈,一个人干的正欢,还唱着歌,那声音里,是满满的高兴和满足。

李强说,看见了吗,哥多幸福!娶媳妇不就图个幸福吗,我什么都有了,能不知足?说完这些,李强又冲桃夭喊道,妹子,要是喜欢人家就答应,两个人试试看,不试怎么知道幸不幸福?喜欢,就打电话啊!

桃夭也大方起来,打就打,谁怕谁呢?

桃夭按李强的指点爬上更高一点的山头,电话只响了一下,那头就接通了,里面是许文斌嘶哑的焦躁声,你在哪儿,你们在哪儿?桃夭你们还好吧?

桃夭听这语气,吓了一跳,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许文斌说,我刚刚回到西安,就听新闻说有一列西去的火车出事了。再说,这两天静恬都没有按约好的给我发信息,我正联系朋友查那列火车的旅客信息呢。

桃夭的心感动着,嗓子就有些堵。许文斌一听桃夭的声音和平时不一样,就急哄哄地说,咋的,感冒了,你快说,我带着药去,可不能在外面生病呢,这要命的,急死我了。

桃夭说,许文斌,我很好。没感冒也没被人贩子拐卖,你放心好了。就是我们这里没信号,要打电话得爬很高的山上去。你打不通的时候,别着急,我们安全着呢。还有,你要是能请假,就来吧,来的时候别忘了问问李唐来不来,就说我找到了杨玉环,真的,不是开玩笑。

许文斌说,我想你了。你也要说想我了。

桃夭这次并没有讨价还价,而是痛痛快快干干脆脆地说,我想你了。

桃夭走下山的时候,身上被太阳照的暖洋洋的,桃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再扭过脸的时候,眼睛红了,静恬关心地问,你怎么啦,桃夭说,太阳照的眼疼,一会就好了。

桃夭待了一会,对静恬和封子凯说,都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新闻里说西去的列车出事了,你们也报个平安。

说完,桃夭把手机递给静恬,借你了,赶快联系你父母。

那些到山上去吃草的牛羊是真的很幸福。它们就自由自在地在那蓝天绿草间徜徉徘徊,想吃草的时候就啃几下,不想吃草就对天“哞哞”叫几声。有一只小牛犊最是可爱,就像一位人类的思想者那样,对着远山静静站立着,不叫也不吃草,那发呆的可爱的样子,看着就叫人觉得可笑。

那些或雪白或青色的羊就散步在牛群之中,有几只还不时地和小牛犊打架。山羊的角是直的,很锋利,绵羊的角是弯的,像一团发酵好的面包,而牛角却是又硬又直,不过那小牛犊的角才刚刚漏出一点点像叶芽一样好看的包,所以,那些羊大概是并没有把小牛犊当做牛,而是看做了同类,竟敢冲上去抵一架。

最最可爱的就是两只雪白的小羊羔,它们抵架的时候要先往后退一退,然后跳起来,前半个身子高,后半个身子低,再降头俯冲下来,“碰”的一声,小脑袋就硬生生地撞在一起。

静恬看了,过去摸摸它们的小脑袋,用批评的口气说,疼不疼,怎么能打架呢,好兄弟要相互忍让。

那两只抵架的羊羔并没有领静恬劝架的情,看了静恬一眼,各自跑到母羊的肚皮底下去吃奶。

封子凯走过来调侃道,待会它们还是要开战的,这就叫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妹妹,你说说它们刚刚听懂你说的话来吗?

静恬说,封子凯,你一天不和我吵架就心里不得劲儿吗,找抽吧你?

封子凯说,我是过来问你敢不敢去爬那雪山?

静恬说,前面的那座?

封子凯说,可不嘛?你想想,李哥是个有经验的驴友,他可以做我们的向导,桃夭姐姐呢,也是个天南地北见识过的行家,要是明天你那个许文斌哥哥还有那个桃夭姐姐说的李唐师兄再来了,我们这队人的力量不可小觑呢?

静恬说,我再想想。

封子凯说,快点想吧,错过这个机会,下次你敢保证桃夭姐还会陪你出来旅游?我们几个都是有机会的,可是,错过了这一次,你的机会可就小多了。

静恬低着头想了一下说,你说的也在理,那我去问问桃夭姐姐。

封子凯小声说,不用,你呢,只需要联系那许文斌,叫他从西安给咱们带些登山的装备,我可听说那是个财主呢,这点子花销可是难不倒他的吧。你就告诉他,只有经过共同患难的人才可以成为永久的伴侣,这事准成。

静恬略略皱了眉头看了封子凯一会子说,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宰许文斌哥哥呢。

封子凯凑近了说,这叫吃大户,谁叫他是咱们几个当中的肥羊呢。

静恬说,好吧,你说服我了。

静恬和许文斌联系的时候,封子凯就像个纵横家一样又去游说李强。

李强正在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的牛羊吃草,那顿珠就骑在爸爸的脖子上,一副父慈子孝的游乐图。

封子凯脑子转了转,心里说,要想成事,得先看看卓玛的意思,看样子李哥挺爱老婆,要是老婆不同意,这事儿十有八九成不了。

封子凯就调转了方向,健步朝卓玛走去。

卓玛正在整理牛圈,那些牛粪和杂草散发着青涩的味道。可是卓玛自得其乐,那条粗黑的辫子随意地挽在头顶,身上围着一条藏族妇女常用的花布围裙,一边干活一边唱歌,歌声并没有因为弯着腰干活受影响,依旧清脆嘹亮。

封子凯站在卓玛身后说,卓玛姐姐真勤快,李哥可是个享清福的大爷命。

卓玛眯了眼睛,看着远处的李强父子,高高兴兴地说,我的男人,就要叫他做大爷的,他喜欢干啥就干啥。

封子凯说,李哥这几年还爬那雪山吗?

卓玛将一绺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叹了一口气,说,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觉得强子不怎么开心呢。这几年,他为了帮我照顾这些牛啊羊啊的,老没和那些人出去了,小兄弟你不知道,这爬山的人每年都换地方,那爬过的雪山就不怎么再去了。你看,卓玛说着,指着李强的方向,他又在看雪山呢,我知道他想去。

封子凯试探地问,那你为啥不陪他去?

卓玛说,那山你们看着是雪山,我们藏族人说它是神山,祖辈流传下来,没人敢去打搅神山的,那里住着护佑我们的神和祖先。前一些时候还有人说看见了莲花度母呢。

封子凯说,这样啊。卓玛,我告诉你一个让李哥高兴的事,这两天要来两个朋友,我们有可能去爬雪山,你偷偷为李哥准备一下,到时候咱给他个惊喜。

卓玛的眼睛亮亮的,对着封子凯直喊,真的?真的?

封子凯竖起手指,“嘘”了一下,说,可不敢叫李强提前知道了。

卓玛说,我懂得,这是你们的习惯,我懂得。

封子凯完成了六国的游说计划,哼着歌,心里美美的,觉得自己没费一兵一卒,既可以去爬向往已久的雪山,也可以意外得到登山用品的援助,关键是如果到时候那静恬需要帮助,那简直就是一定的,自己还可以逞逞英雄救美的神采,哈哈,这下子,小丫头,服了吧。

不过这最后一句是心里想的,也是嘴里说的,因为他情不自禁地就喊出来了,偏偏静恬和许文斌说好了计划,来找封子凯汇报情况,正好就走到了封子凯的面前,那封子凯沉浸在自己的得意之中,没搂住这宣之于口的话就叫静恬听了个正着。

静恬毫不客气就敲了一下封子凯的脑袋,才把他从自我陶醉敲醒了,静恬吼道,叫谁小丫头?

封子凯特别机灵,解释说,不是叫你,是叫我那个师妹,刚刚打电话,我告诉她我要去爬雪山,她羡慕坏了呢。

静恬也是好事者,就追着问,师妹,是你女朋友吗?

封子凯说,你那天还批评我就知道什么女朋友男朋友的,你今天不也一样。

静恬说,你不说就算了,反正许文斌哥哥问你的登山鞋号码,我可是还没告诉他呢。

封子凯讨好地说,妹妹,我的鞋号是44的,你就行行好,我再编一个花环送你,怎么样?

一说到花环,静恬突然想到那天上山的时候封子凯编花环送给了桃夭,这才注意到好大一会都没看到桃夭了,就赶紧四下里看看,才发现桃夭正一个人站在刚刚打电话的山尖上看着远方,大概是眺望雪山。

桃夭确实是在远望雪山。

当初,在火车山,当封子凯的手在地图上指向那山的名字的时候,桃夭一下子就想到了向往已久的雪山。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山岭,盆地,沙漠,草原,可是,雪山始终没去过,也不敢想。

爬雪山需要有经验的人做向导,更需要强有力的男同伴相陪,而且这个男同伴必须是熟悉的人,最好是相互了解的好朋友,因为一旦进入雪山,每时每刻都是有关生命的挑战。

桃夭,还没有这样亲密的战友。前男友虽是符合了一部分条件,可是他对登山和冒险,简直是不屑一顾的,认为那是浪费时间和拿生命开玩笑。这在一点上,两个人产生了好几次分歧。有时候,桃夭都怀疑两个人的最终分手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

所以,当封子凯建议下车的时候,其实,桃夭的心也在蠢蠢欲动。

可是,雪山近在眼前,桃夭心里灰暗暗的,对自己说,你看看便罢了,谁又能陪你去那儿冒险呢。没有可以以生命相托付的人,爬雪山也就是个妄想啊。

桃夭更贪婪的看那雪山,恨不得将那雪山装在眼睛里带走。那心就飞到雪山之巅,和长着强健翅膀的老鹰一起翱翔。

桃夭忽然就大声念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青翠的大山发出响亮的回声,将桃夭的声音无线扩大在山涧和蓝天白云之间。

李强和封子凯,静恬都听到了。

李强对静恬他们说,你们的这个姐姐,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的娇弱,她的心可以装得下天地。她若是个男子,我今天就要和她大碗喝酒,然后拜把子。

封子凯说,怎么,李哥,你还在乎男女有别,那你不如我这姐姐豪爽。我姐姐可是敢跟她的亲学生静恬称姐道妹,也敢跟我称兄道弟。昨晚我们夜宿古寺,我开始还觉得和女孩子一起有些扭捏,还是我这姐姐一席话,叫我卸下心防,大大方方的姐妹兄弟相处。我觉得我那姐姐心里真是光明磊落,可以说是女中丈夫。

李哥说,那好啊,今晚我们就喝起来,喝好了咱就拜。

静恬说,你们别着急,等等许文斌哥哥和李唐师兄,等他们来了一起吧。

李强说,对呀,人多了更热闹。

在山上玩了一阵子,桃夭对李强说想去更远的山上转转。

李强说,那好啊,不过咱先说好,今晚要回到我们村子里喝酒。我们还要为你们点篝火跳锅庄呢。

桃夭说,那就先谢啦,我们一定回来。

这时顿珠也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抓着静恬的手不放。

静恬说,我们可以带着他吗?

李强还没开口,不知是什么时候卓玛已经提着一包吃的站在他们的身后,笑吟吟地说,去吧,顿珠也去,他认路。

桃夭抱了抱卓玛,贴着她的被山风吹得有些粗糙的脸说,谢谢啊!

别看顿珠是个七八岁的孩子,那爬山的尽头比几个大人都足,几个人中,也就封子凯可以跟得上他的灵活。他一会儿摘花一会儿弄片叶子含在嘴里“嘟嘟”地吹着,给几个人的活动平添了很多的快乐。

刚刚翻过一个山头,眼前就出现了一大片开满了野花的山坡。那些野花泼泼喇喇的随着山风摇曳,不像文人笔下的美人,倒像是披挂出征的女将军。

静恬惊喜地喊叫着冲向那野花丛,顿珠也尖叫着跟在后头,封子凯岂舍得落后,也跨开长腿,甩开臂膀,扑向花丛。

桃夭看中了一大片金莲花和龙胆花较多的地方,躺下来,任那野花和野草将自己淹没。金莲花吐着特有的香气氤氲着桃夭的四周,那天地祥和的意境又悄悄降落。桃夭觉得又一次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就像小时候,躺在妈妈怀里看那天上的星星,听那美丽的童谣。

那些过去的日子啊,那些曾经的美好,是什么时候一去不复返了呢。是父亲的背叛还是第三者的胡闹,是前男友的海誓山盟变成一纸出国文书还是飞机飞上蓝天时那一刹那的决绝?

似乎都是,也似乎都不是。桃夭说不清楚什么时候,自己的世界就有了灰暗的颜色。在那所中学支教的两年,桃夭努力使自己去忘记,可是越使劲也就越难忘,常常是白天的努力工作换来夜晚的身体疲劳,可是那精神却更加的亢奋,眼睛怎么也闭不上,那让人不快乐的一幕一幕就像挥之不去的噩梦,夜夜缠绕。

现在,在这雪山脚下,在这花丛之中,桃夭甜甜睡去。

梦里,鲜花盛开,一个扎着双丫的的小女孩在梦里向桃夭跑来。

一大群的人跟在身后跑着追着,可是小女孩越跑越快,眼看就要扑进了前面的花丛,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就将小女孩高高举起,黑色的胡须在那扬起的下巴颏上快乐地抖动,平阳,你又来偷父皇的花?

小女孩娇娇地喊着,父皇,父皇,平阳要那个,就要那个最最漂亮的。

那被叫做父皇的宠溺地将小女孩抱在怀里,你也要那个最最漂亮的,怎么和你的寿王哥哥一个样子,他也要那个最最漂亮的。

小女孩说,平阳就要那个漂亮的,不叫寿王哥哥抢了去。

那父皇亲手摘下了一朵最红最美的花,放在小女孩的手里,说,我的平阳这下满意了?

一个好听的女声在身后响起,皇上最宠爱平阳公主,要什么给什么?

那皇上似乎不悦,你的儿子李瑁要什么我不也给了吗?为什么我的平阳要朵花我就要吝啬?

小女孩平阳转过脸去,脆生生地说了声,武娘娘万安。

那武惠妃赶紧说,平阳,到母妃这里来吧,父皇刚刚累了,叫母妃抱抱。

皇上似乎还生着气,抱着平阳径直走到一个凉亭下坐着。凉亭的四周都是美丽的西府海棠,娇嫩的粉色艳丽着一张美人的面孔,暖暖的春风吹绽了如花的容颜。一张美人的面孔在皇上的脑海里闪过,自从杨贵嫔去后,再也没有这样一张动人心神的容颜能让他想念不已了,就连怀里,杨贵嫔留下的小女儿也不能完全代替那失去了如花容颜。

武惠妃亲自捧茶,风情万种地对皇上说,皇上富有天下,难道一个女孩子都舍不得给儿子?

武惠妃的手搭在皇上的肩上,轻轻捏慢慢摩,终于将皇上的怒气平息了一些,那皇上说,我是对他寄予厚望的,他这么好色怎么可以成就大业?

武惠妃轻轻地将脸贴在皇上的脖颈上,不知眼泪这么容易就流下来了,弄得皇上的心里痒痒的,皇上彻底没了怒气,腾出一只抱着平阳的手拍拍脖颈上的美人面说,好啦,好啦,朕也就是说说罢了,给他,给他总行了吧,朕有你就足矣。

半天没吭声的小女孩突然说,还有平阳,还有平阳。

皇上高兴了,亲了怀中的小女孩一下,笑着说,对,还有平阳,朕最最心爱的小公主平阳。

顿珠摘了大把的金盏花说要送给桃夭姐姐,可是桃夭姐姐不见了,吓得静恬一连迭声地喊封子凯,我姐姐呢,我姐姐呢?

封子凯慢悠悠地说,放心,左不过就在这花丛之中。我看看啊。

封子凯仔细看了看,就见有一丛似锦的繁花裂开了一条细细的叫人不易觉察的缝,就像那柔软的湖绸在风的吹拂了起了小小的褶皱,他抬抬下巴,对静恬说,这么大一会子都不见桃夭,我敢说,她就在那片花下睡着了。

顿珠说,那是金莲花,他们都说金莲花是度母最喜欢的,那桃夭姐姐肯定有度母保佑着,说不定姐姐还做了好梦呢。

小顿珠率先灵巧地穿过花丛,找到了熟睡的桃夭,冲着静恬他们俩喊道,姐姐在这儿呢。

桃夭一下坐起来,眼前没有了小女孩,也没有了皇上和武惠妃,只有顿珠那张红扑扑的笑脸。

这时候静恬和封子凯都跑过来了,静恬笑道,姐姐昨天夜里没睡好吗,到这里补觉来了?

封子凯心里一动,想起了桃夭昨天半夜站在窗前看月亮,还说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莫不是这个地方真的有特殊的地磁场能干扰桃夭正常的思维?

封子凯关心地看了看桃夭那若有所思的神色,就对静恬和顿珠说,你们俩采的花呢,我要给你们每个人都编一个漂亮的花环戴在头上。

静恬和顿珠看看手里什么花也没有了,刚刚为了找桃夭,这一路跑过来都撒掉了。静恬就对顿珠说,咱们现在就去采吧,编花环。

静恬和顿珠跑开了,封子凯坐在桃夭的身边,关切地问,怎么了姐姐,你又做梦了么?

桃夭点点头说,又是一个奇怪的梦,我从来也没过这样奇怪的梦。昨晚我以为我是白天想师兄李唐的事情才有那样奇怪的梦,可是刚刚明明好好的,我就偏偏一觉睡过去了,睡着了就做梦,那梦跟真的一样,就和昨晚的感觉一样,真真的。

封子凯说,这地方的地磁场恐怕真的和你本人的生物磁场相吻合,你肯定是接受到了我们都感觉不到的信息。

桃夭说,我肯定不是从古代来的,我知道我是我妈妈生的,就在我们那市里的一家保健院。可是,我为什么会做一个和古代皇上有关的梦呢?

封子凯说,姐姐别想了,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是事事都能解释清楚,那世界上就没有科学之谜了。不是有人说百慕大消失了上百年的船有一天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海面上,那船上的夫妻俩还和失踪的时候一样年轻,一点没变。

桃夭惊奇地问,真有这事?

封子凯说,可不是,那纪录片上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谁知是真是假呢?

这时候,静恬和顿珠已经攥了满把的各色野花走过来,封子凯拉起桃夭说,姐姐,咱们回去吧,李哥不是说还要给咱跳锅庄吗。

四个人,每个人都头戴漂亮的花环,站在雪上之下,合影。在手机拍照的那一瞬间,一群漂亮的梅花鹿悄然闯进镜头,似乎,鹿群里有一个更加美丽的影子隐藏着,微笑着。

桃夭,将这张照片发给了李唐,说,师兄,快来,这里有你要找的人。

晚上的聚会虽然只有不到二十个人,但是那气氛是一样的热闹。

放羊的次仁老人也来了,这次没有抱着那根羊鞭,而是认认真真地为大家在烤全羊。封子凯一看就跑过去,抱着老人就亲了一口,叫到,老人家,又见面了。

次仁老人还是那样满脸皱纹地笑着,一口雪白的牙齿在篝火里闪闪发光,他指着架子上那只肥肥的大羊说,好吃,好吃。

强巴一家有好几口人呢,不过那强巴老人虽年届九十,可是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的。他慈祥地对着桃夭他们几个笑笑,然后递给桃夭一把用红色的丝线扎好的柏树枝,指着火堆对桃夭说,烧,孩子,烧。

桃夭的脑袋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去,对着强巴老人的笑脸就像被下了符咒一样,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就直接向篝火堆走去,将那柏树枝投进火里,一阵“噼里啪啦”声响随着奇异的香气飘散着空气里。那强巴老人这时却唱起歌来。桃夭听不懂歌词,可是那旋律和声调,让桃夭的身心舒畅泰然。

桃夭贴在唱歌的老人身边坐下,看着那跳跃的火堆,圣洁的感觉油然而生。封子凯在远处担忧地看了一眼桃夭,正想过去询问一声,可是李强来了,非要拼酒,那是大碗的青稞酒,是卓玛自己酿造的,带着高山的气息,落进了封子凯的肚子里。

金嗓子央金敞开歌喉,将优美高亢的歌声送上云霄,静恬羡慕地看着唱歌的央金,心里说,天哪,这样子在我们学校,绝对可以走个特招,估计考个音乐学院也就是分分钟钟的事。

静恬决定要和央金聊一聊,又怕央金听不懂汉语,就满场子找小顿珠,请他做翻译,可是小顿珠人来疯,跑的正欢,一会儿从妈妈卓玛的围裙底下钻出来,一会儿又去扯强巴家小女孩的辫子,害得静恬围着人场跑得气喘吁吁的,也没能抓得住顿珠的一丝头发。

最后,烤全羊也吃不动了,酥油茶喝了一碗又一碗,篝火也渐渐暗淡,三星西斜,明月在天,雪山在月光下闪着蓝盈盈的光芒,大家意犹未足地散去,相约着明天的再聚。

封子凯背着醉醺醺的静恬,她是青稞酒当凉水喝了,那醉意,是从未有过的畅快。桃夭在后面提着静恬的鞋子,顿珠还嚷嚷这要跟静恬姐姐干杯。桃夭轻轻牵了顿珠的手说,明天喝,姐姐明天和你喝。

那静恬嘴里喊着,什么他妈的大卫,你去死吧,我静恬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封子凯听了安慰静恬说,对,叫大卫见鬼去吧,我们静恬是好姑娘。

李强夫妇早就安排好了叫他们几个住在他们家邻居金巴家里。金巴家里人都下山了,房子空了好久,热情的卓玛和细心的李强早早烧好了火塘,将屋子烘得暖烘烘的。

虽然金巴家里没人,卓玛在门口还是招呼了一声,金巴,客人来了,借你们家的房子住一住。

上了二楼,封子凯将静恬放在软和和的床上,对着卓玛和李强再次道谢。卓玛摆摆手,麻利地把静恬的身子放平,盖好被子,就要带着顿珠出去的时候,小顿珠说什么也不肯走,非要和封子凯哥哥一屋睡。

封子凯一把抱起顿珠说,好啊,那就跟哥哥一起睡。

李强说,我这儿子黏上你们几个了,等你们走的时候,送你当儿子了。

封子凯也喝得差不多了,就大着嗓门说,说话算话啊,来儿子,跟爸爸睡觉去啦。然后抱着顿珠“咚咚咚”地跑到另一个房间去了。

桃夭把李强夫妇送到大门口,告别。看着满地的月光和矮矮的石墙,桃夭有些不舍得睡去,可是又怕楼上的静恬闹腾,也就恋恋不舍地上楼。不过,静恬闹过来了一阵子酒之后安静了好多,睡的很香。那桃夭以为还会做奇怪的梦,心里也暗暗渴望着,可是,却是一夜无梦地睡到了天亮。

好天气就像好心情一样,总是扎堆而来,又是一个彩霞满天的日子。早早的,当露水还在野草的叶尖上荡秋千的时候,当刚刚起床的卓玛还没有为大家做好早饭的时候,当小小的村庄还在沉静的酣睡之中打着哈欠的时候,一辆越野车,带着原野的尘土,披着满身的霞彩,停在了卓玛家的院墙外面。

正在做酸奶的卓玛起身去迎接远方的来客。

从越野车上第一个跳下来的是许文斌,一下车就急急忙忙地冲着刚刚走出屋门的卓玛喊,请问,是李强家吗?

卓玛笑吟吟地在院子门口说,你们是来找桃夭他们的?

许文斌顾不得礼貌,一下子就抓住来了卓玛的手说,你是卓玛,桃夭他们还好吗?没生病吧?

听到声音的李强也到了屋门口,开玩笑说,小伙子,你来找你媳妇儿,抓我媳妇儿的手干嘛?

许文斌还是个第一次谈恋爱的大小伙子,除了妈妈和桃夭,至今没有主动拉过别的女人的手。他的脸“唰”地就红到了脖颈上。

站在许文斌身后的李唐说,哥们,我这哥们可是个痴情汉,你看看,叫你说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那李强伸出手抓住许文斌和李唐的手晃了几下,笑着说,桃夭好福气,怎么就遇上这么个纯情的哥们呢。

李唐说,也就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我的小师妹。

李强说,我知道了,你是李唐,我是李强,咱俩是亲哥们呀,今天得整几杯。

李唐自然是个酒中的神仙,听到喝酒就快活的摇摇欲坠了,他迫不及待地说,车上我也带来了好酒,中国的外国的都有,我们待会不醉不休。

许文斌终于摆脱了尴尬,冲着李强和李唐说,你们俩倒是一见如故啊,也真是酒味相投了。

卓玛也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对许文斌说,叫他们去喝酒吧,我带你去找桃夭。

一楼的火塘里只剩下了星星点点的灰烬,这时候,太阳已经隔着窗子暖洋洋地照进来了,室内的温度已经不需要生火了。卓玛就带着许文斌直接上了二楼。轻轻推开房门,就见桃夭和静恬在一张床上睡着,卓玛对许文斌微微一笑,退出去了。

许文斌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看了看,桃夭微微蜷曲着身子,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到了下巴,上半侧的脸被乌黑的头发盖住了一部分,只有白皙的肤色在金色的阳光里闪着青春的光彩。

许文斌还是靠近了去看,看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那小小的鼻翼微微翕张,眼睛像一条美丽的抛物线,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睡去的眼睑,叫人心生爱恋。

桃夭身后躺着更加青春的静恬,她显然比桃夭怕热,那被子只盖到了胸口,一只胳膊就搭在外边。

桃夭是侧睡,静恬是仰卧。许文斌就在心里跟自己说,心理书上说,侧睡的人内向,仰卧的人外向,就是不知道对不对,我总觉得他们俩都是那种外表看起来凶巴巴大咧咧的,可是内心都很脆弱。静恬因为失恋逃跑,桃夭比之静恬还不如,一场家庭变故和失恋,就足足离家出走了两年了,也不知现在恢复了没有。哎,这两个人呢。

想到这里,许文斌爱怜地看着桃夭那张睡意浓浓的脸。许文斌忽然就想起了睡美人的童话,真想像王子那样去吻沉睡的公主,可是,他看了看桃夭身后的静恬,又想了想桃夭的性格,还是放弃了,只好抓着一只小板凳,端端正正地坐在窗前的阳光里,等她们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没过多久,静恬首先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坐起来了。她揉着眼睛,拨拉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嘴里咕咕哝哝地喊道,姐姐,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桃夭毫无预警地张开了眼,许文斌正呆呆地看着桃夭,一下子两个就眼对着眼,桃夭一下子就惊叫起来,身后的静恬和床前的许文斌都被桃夭的惊叫吓了一大跳。

隔壁房间的门“呼啦”一下子就被拉开了,封子凯手握着一根粗棍,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睡衣就冲过来了,他大声喊道,姐姐,静恬别怕,我来了。

封子凯像金甲战神一样站在门口,那金色的阳光被他当了个严严实实的,屋子里一下暗了起来。

许文斌不好意思地冲闻声赶来的封子凯说,兄弟,我是许文斌,桃夭的男朋友,静恬的哥哥。

桃夭脸红地嚷嚷道,没羞没臊的,谁是你女朋友,谁答应你了。

静恬也有意思,也睡醒了,就趁着桃夭的话茬说,封子凯,既然这个人不是姐姐的男朋友,那他就是个闯入闺房的登徒子,你把他叉出去吧,不要忌讳我的面子,就是我哥哥,也是要大义灭亲的。

封子凯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就拉着许文斌的手说,哥们,来兄弟屋里坐坐,叫姑娘们起床方便些。

许文斌恍然大悟,和桃夭、静恬说了一声“走了”,就跟着封子凯退出了房间。这时候小顿珠也醒了,站在房门口正想跑过来,一看到封子凯就高兴地喊“小爸爸”。

顿珠是光着身子睡觉的,身上只裹了卓玛为他做的围兜,那肤色黑黝黝的,就像一条黑鱼在早晨的太阳光里,健壮,灵动。

封子凯一把抱起顿珠,对他说,给叔叔打招呼。

顿珠对着许文斌笑笑,语气惊人地开口说,我知道,你是来和桃夭姐姐结婚的,昨天我们在山上都为桃夭姐姐编了新娘子的花环呢。

许文斌又惊又喜,看着顿珠说,你那么聪明!

封子凯咧咧嘴说,看来肯定是静恬那丫头教的。小子,你们昨天采花的时候,静恬教给你的吧。

顿珠说,对呀,静恬姐姐还说,等桃夭姐姐的新郎来接新娘子的时候,还要给我带礼物呢。叔叔,你带的礼物呢?

许文斌心里说,幸好准备了好些东西,要不,真被静恬给卖了,不过小丫头却是也帮了我的忙呢。心里想着,嘴里答应着说,在车上,你赶紧穿上衣服,我们去拿。

封子凯问许文斌,开车来的?

许文斌说,不是,连夜坐的飞机,就在最近的租车点租了一辆越野,好多东西呢,还没卸车,你快点收拾一下,咱们一起。

封子凯说,李强没帮你?

许文斌叹口气说,李强和李唐,那对八百年前是一家的亲哥们一见如故,大清早的就以酒会友去呢,那车东西还好好的呆在车上呢。

封子凯调侃地说哥们,你也好不到那儿去,李唐是见酒忘友,你是见色忘友吧?看看刚刚你吓的桃夭姐姐那声尖叫,天呢,相处了好几天,我第一次看见桃夭姐姐这么有失大家风范,在此之前我还以为那姐妹就是个女中豪杰,泰山崩于前能面不改色呢,这家伙,叫你给吓得。

许文斌说,你别笑话我了,等你有了心爱的人,我就不信你还能说嘴。

封子凯在感情上是个晚熟的,和遇见桃夭之前的许文斌也差不了多少,他不屑一顾地吹牛说,大丈夫患之患不能壮志凌云,患之患不能精忠报国,何患无妻?我呢,这辈子都不会以女子为念,我就想献身科学。

许文斌说,哥们,这句话我且给你记着。

这时候大家都收拾好了,就一起来到车前面帮着卸东西。

许文斌除了为桃夭,静恬,封子凯带来了登山设备以及几个人的登山用品,还给卓玛带了家庭用的打奶器,为李强带了一把漂亮的瑞士军刀,为小顿珠带了一支水枪,还抱歉地对顿珠说,现在不叫卖仿真枪,以后有机会叔叔再送你好的。最叫大家不理解的是许文斌还带了几大箱的方便面和各种饼干。

李强说,哥们,这也是登山用品?

许文斌笑笑解释道,静恬打电话说,次仁老人喜欢方便面,顿珠爱吃饼干,我就想村子里的人大概都喜欢这些东西,就多带了一些,就麻烦你和卓玛为大家分分吧。

李强说,哥们,我记得你了,是个好汉子,仁义,细心,我把妹子桃夭许给你了。

桃夭佯装生气地喊道,李哥你有什么权利把我许给她?

李强说,我刚刚和李唐相认,我们是亲兄弟,你是不是李唐的妹子,那就是我的妹子嘛。

一席话说的大家都笑了。

最最开心的是卓玛和顿珠。

卓玛拉着许文斌的手说,这下再做酸奶和奶皮子、奶酪的可是快多了。

李强佯装吃醋,冲卓玛嚷嚷说,刚刚批评了许文斌不叫他拉你的手,你怎么又犯规去拉他的手,我看今天的酸奶还酸的能不能吃。

小顿珠跳着说,不能吃我就用水枪给你们加水。

大伙笑了,窗外的太阳笑了,群山笑了,就连路过李强家门口的羊群都“咩咩”地笑了。

早饭过后,李强带着封子凯上山勘察地形,说是要为爬雪上的路线实地勘察。那许文斌是一肚子的话要对桃夭将,可是,桃夭却要和李唐说说杨玉环和那些奇怪的梦。静恬最自在,和顿珠约好了要去水磨那儿找央金学唱歌,卓玛说要背着许文斌特地为她带来的打奶器到养牛场去进行操作练习。

大家都走了,桃夭看看李唐,又看看许文斌说,要不,我们三个人一起吧。

许文斌说,不行,我宁愿等着。你和李唐要说的话我听听没关系,可是,我要和你说的话,不能叫李唐听了去。

李唐说,那么大个人了,就像个小男生,又害羞又怕臊的,还怎么能追女生?好了,师妹,你快点说说你的奇怪的梦吧,我也是要赶去和美人的约会呢。

桃夭和李唐、许文斌就坐在卓玛家的院子里,沐浴着金灿灿的阳光,听着漫山遍野的鸟鸣和虫唱,开始讲那两个奇怪的梦。

李唐默默听完,问桃夭,你以前曾做过这样的梦吗?

桃夭说,真的没有,而且最奇怪的就是那仿佛不是梦,就跟真的一样一样的。师哥,那个平阳是谁呢,我虽不是唐宋这一块的,可是也读过《新唐书》和《旧唐书》,我没见过有关平阳的记载呢。

李唐说,我也是这几年才从一些古典野史的片段里整理出了一点儿信息。那平阳是唐肃宗李亨的亲妹子,从小丧母,平阳和肃宗的母亲就是玄宗的杨贵嫔。

许文斌在古典文学上是个门外汉,他所知道的唐玄宗李隆基也就是那些影视作品里杜撰的虚头巴脑的故事,这时候许文斌很好奇地问,杨贵嫔?电视上不都说杨贵妃吗?

李唐笑了笑说,兄弟,杨贵嫔是杨贵嫔,杨贵妃是杨贵妃,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人。这杨贵嫔死的时候很年轻,也很得玄宗的喜爱,可惜命短,所以只剩下平阳公主和忠王李亨相依为命,好在玄宗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尤其是对平阳公主,那简直就是爱若掌珠。杨贵嫔死后,武惠妃专宠,武惠妃就是寿王李瑁的母亲。

许文斌这次终于跟上了思路,就说,我知道,寿王李瑁就是杨玉环的丈夫嘛。那个没用的窝囊废,被他老爹夺去了老婆还要进宫谢恩的家伙。

李唐说,李瑁能娶到杨玉环,靠的就是母亲武惠妃得宠,失去杨玉环还是因为母亲武惠妃得宠,这一次才是真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许文斌很感兴趣,就催着李唐再讲讲。

李唐笑着说,不想给我小师妹约会了,刚刚那个猴急的样子,现在又对杨玉环感兴趣了。

许文斌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也不是,就觉得你和桃夭有话说,我也想了解我喜欢人的专业,这叫有共同爱好嘛。

桃夭摆摆手,可别,你要这样说,我可是不敢喜欢你了,我们的专业你听听故事,再胡乱说几句酸话,你就觉得是和我共同爱好了。那你的专业,那些数字,可没有听故事舒服,我可胡说不来。

许文斌说,我将那些数字变成一打一打的钱,你喜不喜欢?

听到这句话,桃夭两眼放光,说,快点给我一打一打的,我要开学校。

李唐说,还听不听了,我还要去找杨玉环呢。

桃夭说,你讲。

李唐说,明明你能讲,为什么还要我讲给他听?

许文斌瞪大了眼,桃夭也能讲?天呢,我这南辕北辙的。

桃夭说,我还要知道平阳公主的下落呢。况且,我也没有你讲的好,要是讲秦始皇,我肯定当仁不让。

李唐说,好吧,不要再打断我了,我也要赶紧赶到你说的那个寺庙去的。

李唐说,那次宫廷选美,就是桃夭你梦见的,所以我说你的梦不说胡诌的。那次宫廷选美,李隆基对杨玉环一见钟情,就因为杨玉环和平阳公主的生母杨贵嫔很像,说来他们俩也都是关陇杨氏的后人,可能有些关系,所以长得像也是极有可能的。当初这杨贵嫔嫁给李隆基三天,李隆基就被册立了太子。李隆基从此就认定了杨贵嫔是他李隆基的福星,这也是杨贵嫔得宠的重要原因。可惜的是天不佑人,这杨贵嫔年纪轻轻的就香消玉殒了。

杨玉环和杨贵嫔很像,李隆基很想将杨玉环充入后宫。可是当时武惠妃独宠,不愿意有人分恩,况且杨玉环和曾经得宠的杨贵嫔颇像,这就让武惠妃心有忌讳。恰好寿王李瑁也一眼看中了美丽的杨玉环。不过,凭李瑁的心思,他是死也不敢和皇上争女人,偏偏武惠妃这个有胸无脑的悍妒女人自以为聪明,就叫自己的儿子充当自己争宠的棋子,娘俩一里一外共同从玄宗手里“抢”走了杨玉环。

后来,武惠妃又陷害太子李瑛,造成玄宗一天里面失去了三个儿子。武惠妃的原意是勾结宰相李林甫陷害太子,然后让自己的儿子李瑁当太子,可是,太子死后,武惠妃也因为这件事“惊惧”而亡,这下武惠妃的对手就趁机下手,说皇上思念武惠妃成疾,需要武惠妃的儿媳妇进入道观为母亲诵经,然后又勾起玄宗对杨玉环的爱慕之情,从而将杨玉环从李瑁手里抢走送进后宫。

这可怜的李瑁,失去了母亲武惠妃的护佑,又失去去了妻子杨玉环,从此就委顿不堪。只是活着,再也不能参与夺权争势。这样鹬蚌相争的形式之下,本来就深受父皇喜欢的李亨,很快就成了太子。

桃夭说,原来是这样啊,那平阳呢?

李唐说,平阳和哥哥虽然年龄相差太多,可是兄妹感情很好,可惜安史之乱的时候下落不明,李亨继位以后,多次派人寻找无果,心里伤悲,就不许人再提妹妹的只言片语,只说妹妹升仙去了。所以唐史上不见记载,后人也就无从查起。

桃夭说,怪不得呢,我说我再孤陋寡闻也不见得一点印象没有呢。

李唐说,好啦,剩下的叫我自己去亲身体会吧,我去古寺了,你陪许文斌转转吧,这家伙一接到你们的电话,恨不得身生翅膀脚蹬云地飞过来,你要是再不给他机会和你单独相处,恐怕要得相思病了呢,

李唐施施然冲古寺而去,就像一片飘然远去的云一样潇洒和自由。

许文斌马上就攥住来了桃夭的手说,咱们去那片开满野花的山坡转转吧,我也想为你编个花环。

桃夭原本想抽出手来,可是又想起了卓玛大大方方的对着李强唱歌的事情,也就不再扭扭捏捏的了,就大大方方和许文斌拉着手一起去那山坡。

许文斌看到桃夭这么安安静静的叫自己把那双手攥在手心里,心里高兴极了,就对桃夭说,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我先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野呢?

桃夭说,怎么,你后悔了吗?

许文斌说,后悔早一点没这么大胆子抓住你的手,那时候总怕把你吓跑了。

桃夭说,现在也不晚,我本来就不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脾气,你可想好了,你要是想要个淑女做女朋友,我可不是啊。

许文斌说,淑女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意思的人类了,看着就像二维的仕女图,美则美矣,可惜没有生命力。只能欣赏不能爬山采花和撒泼。

桃夭好笑到,你喜欢会撒泼的,这个爱好倒是挺奇特的。

许文斌说,你会撒泼吗?

桃夭说,你要惹了我我就会。

桃夭说完,挑战地看着许文斌的反应,许文斌看看四周走无人,凑近了桃夭的耳朵飞快地亲了一下,你怎么这么配合,我刚刚说我喜欢会撒泼的,你就说你会,现在你是承认了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桃夭上了当,又被许文斌呼在耳朵上的气息弄得痒痒的,就想躲开一些,那知许文斌见状,一把揽住了桃夭的肩膀,紧紧的搂在身边说,别想跑,回答问题。

桃夭含含糊糊地说,你赖皮。

许文斌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是说你爱我,亲爱的,你这学中文的人,表达爱的方式果然与众不同啊。

桃夭不再说话,两个人默默地往前走了好大一会儿,翻过了前面的山坡,到了那片花团锦绣的地方,桃夭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美丽的鲜花精灵就在眼前跳动着,舞蹈着,许文斌和桃夭坐在花丛里,那些花草刚好没过桃夭的头顶,可是,许文斌个子比桃夭多了,就露出了半个黑色的脑袋,那黑色头发在密密的花丛上方很个性地飞扬,就像一朵卓然不群的异色花卉在宣告着自己的幸福。

桃夭倚着许文斌的后背说,我们约法三章可好。

许文斌说,你说吧,只要不是不允许我爱你就可以。

桃夭说,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快爱上我,我不想这样就稀里糊涂地在一起。我想再了解你一些,所以,我的第一条就是,我只答应试着和你谈恋爱,而不是像别的情侣那样如胶似漆的你侬我侬,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许文斌说,遇见你之前,我以为我可能不会恋爱,极有可能在亲朋好友的督促下,相相亲,差不多也就结婚了事,就是为了安慰父母抱孙子的想法吧。桃夭你赢得了我坚守了28的爱情,也打败了我坚守了28年的爱情。

桃夭笑道,你嘴那么甜,你怎么不去卖糖?

许文斌逗桃夭说,我的嘴甜,你要不要尝尝?

桃夭说,滚蛋!

许文斌说,我不着急,着急吃不了桃夭的热豆腐。

桃夭扭过身来要撕许文斌的嘴,这下正好上了许文斌的诡当,这样他们俩就面对面了,许文斌看着桃夭的眼睛说,亲爱的,我不动手动脚的,你动,你最好手脚都动,嘴也动一动。

桃夭这才发现许文斌的诡计和聪明,又高兴又羞涩,就只好将计就计说,好吧,你说的,叫我动嘴,那好,你闭上眼睛。

许文斌的心里一阵乱跳,没想到幸福来得这样突然,就听话地闭上了眼,桃夭趁机掐了一朵金莲花,慢慢凑近许文斌的嘴唇,许文斌不知上当,还以为是桃夭,就心情激动地迎了上去,哪只桃夭用手机飞快拍下来了这个画面。

许文斌听到手机“嗑啪”一响,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上了桃夭的当。那桃夭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手说,这照片,真好看。

许文斌看着桃夭笑意盈盈的脸,那头上细细发丝垂下来,贴在耳边随着雪山上吹来的风,在金灿灿的阳光里透明剔透,带着桃夭独特的美丽和张扬的欢笑,为桃夭描绘出了一副特写。

许文斌感慨道,对桃夭的赞美就只有“桃夭”这两个字,这是最美的语言和最动听的情话。我是没恋爱过,但不是我无情,就是太想好好爱一个人了,所以才迟迟没有恋爱。所以,第一条,我接受,因为我爱你,不是一天也不是一年,最少是一生,最多就是生生世世,今天是在神山脚下,我不说谎,你信我!

桃夭说,那第二条就是即使以后不在神山脚下,你也不许说谎。你爱就爱,不爱就大大方方说出来,这样可以将伤害降到最低,不要将怜悯,勉强,不忍这些东西掺进爱情里,那是对爱情最大的不尊重。

许文斌说,你也是。虽然我爱上了你,但是我知道你没有那么爱我,至少现在是这样。如果咱们试过了一段时间你还是不能爱上我,只是把我当成追求者,请你也告诉我,我会尊重你。请你,郑重地请求你,不要因为怜悯,不忍而接受我,如果接受,请因为爱。

桃夭说,我现在真的有一点点开始爱上你了,守着神山,我不敢说假话。

许文斌一听这话,兴奋地忘乎所以,一下子就靠过来抱住了桃夭,桃夭的手硬生生地伸过来,推开了许文斌靠过来的脸,将两个人的脸推开了一只胳膊的距离才说,你犯第一条戒律了。

许文斌耍赖,你都答应你爱我了,就一下。

桃夭摇头,不行,尤其在两个人的私密空间里,第一条就是不行。

许文斌像个想吃糖却遭到妈妈拒绝的孩子一样,怏怏不乐地噘着嘴坐在桃夭的对面,脑袋扭向一边枕在臂弯里,佯装生气。

桃夭也故意不理他,装作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是谁刚刚还说一辈子几辈子的话,现在就想赖皮赖掉了,我看看那腮帮子吃胖了没有,这食言而肥的家伙!

许文斌装不下去了,“噗嗤”笑了出来,讨好地靠近桃夭说,好了,不生你气了,看在你那么可爱的份上!还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爱你,你那么可爱你自己不知道吗?

桃夭呢,继续不理他,还是自说自话,我这第三条呢就是如果有人胆敢违反以上两条,那就大刑伺候。

许文斌腆着脸说,那大刑是什么?

桃夭斜了他一眼说,那就是开除他的恋爱资格,永不录用了。

许文斌又靠近一点,看桃夭没反对,才大着胆子说,那好吧,我都愿意遵守。看在我那么乖的份上,你就小小地奖赏一下下,就一下下,好不?

桃夭笑了,说,这还差不多,以后就这规矩,我可以你不可以,明白没?

许文斌幸福地说,明白。那小的可不可以问问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呢?

桃夭说,过了试用期,等你转正了,就可以了。

许文斌忽然就兴奋起来,高声念到:

明天啊,未来啊,你快点到我的怀里来吧!

我渴望着转正,

渴望着成为你的正式的奴隶。

请你用你那眼睛的鞭子,轻轻打在我身上!

桃夭正要笑话他没正经,就听到身后说,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