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翁归

尹翁归，字子兄^①，河东平阳人也^②，后徙杜陵^③。翁归少孤，与季父居^④。为狱小吏，晓习文法^⑤。是时大将军霍光秉政^⑥，诸霍在平阳，奴客持刀兵入市斗变，吏不能禁。及翁归为市吏，莫敢犯者。公廉不受馈，百贾畏之。

【注释】

①兄：在这里读“况”。

②河东：秦汉时郡名。在今山西境内黄河以东地区。平阳：地名。相传为古帝尧所都，在今山西临汾。

③杜陵：汉宣帝刘询的陵墓，在今陕西西安。西汉从高祖至宣帝，皆在帝陵附近设陵邑，迁移四方人口前来定居以守护陵园。此处杜陵即指杜陵邑。

④季父：古时弟兄的排行为伯、仲、叔、季。年龄最小的叔父称季父。

⑤文法：文案、法令。

⑥大将军：官名。执掌国家军事。霍光（？—前68）：字子孟，河东郡平阳县人。名将霍去病异母弟，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

【译文】

尹翁归，字子兄，河东平阳人，后来迁徙到杜陵。尹翁归幼年丧父，与叔父住在一起。他担任主管诉讼的小吏，通晓法令条文。当时大将军霍光执掌朝政，霍家亲族住在平阳，他们的家奴门客手持刀枪在市场上打斗滋事，负责市场管理的吏卒不能制止。等到尹翁归担任市吏时，没人敢再犯法了。尹翁归为人清廉，不受馈赠，商贾都敬畏他。

后去吏居家。会田延年为河东守，行县至平阳，除补卒史，便从归府。案事发奸，穷竟事情^①，延年大重之，自以能不及翁归，徙署督邮^②。后举廉，为缑氏尉^③，历守郡中，所居治理。迁补都内令^④，举廉为弘农都尉^⑤，征拜东海太守^⑥。东海大治。以高第入守右扶风^⑦，课常为三辅最^⑧。

【注释】

①事情：事件的真相。

②署：暂时代理。督邮：官名。郡的重要属吏，负责传达教令，督察属吏，案验刑狱。

③缑（gōu）氏：地名。在今河南偃师。

④都内令：官名。主管国库货币、布帛等财物。

⑤弘农：郡名。治所在今河南灵宝。都尉：官名。汉初有郡尉，秩比二千石，辅助太守主管郡军事，汉景帝时改名为都尉。

⑥东海：郡名。秦薛郡地。汉初改为东海郡，郡治在郯（今山东郯城）。

⑦守：犹“摄”，暂时署理职务。右扶风：汉代京畿三辅（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之一。三辅初指三个负责治理京畿地区的官员，后成为他们各自辖区的名称。

⑧课：政绩考核。

【译文】

后来，尹翁归离职居家。恰逢田延年为河东郡太守，巡查下属各县到了平阳，尹翁归接受任命补为卒史，随田延年到郡府任职。他办理案件、揭露坏事，都能穷尽事情的真相，田延年非常器重他，认为自己的才能远不及尹翁归，于是调他暂任督邮。后又以其廉洁被推举，担任缑氏县尉，多次担任郡中各县长官，所到之处都治理得很好。后来升职补任为都内令，再次以廉洁被推举为弘农都尉，朝廷征调为东海太守。到任后把东海治理得清明繁荣。尹翁归以政绩优秀调入京畿地区代理右扶风这一要职，他的政绩在三辅中经常排名第一。

翁归为政，虽任刑，其在公卿之间，清洁自守，语不及私。然温良嗛退^①，不以行能骄人。元康四年病卒^②，家无余财。天子贤之，制诏：“御史扶风翁归，廉平乡正，治民异等，早夭不遂，朕甚怜之。其赐翁归子黄金百斤，以奉其祭祠。”

有惠政，又温良谦退。

【注释】

①嗛（qiān）退：谦逊退让。嗛，通“谦”。

②元康：汉宣帝刘询年号（前65—前61）。

【译文】

尹翁归处理政务，虽然偏向使用刑罚，但他在公卿之中，能够坚守清廉，言谈之间从不涉及私事。同时他温和谦让，不因自己品行才能出众而自大。元康四年，尹翁归因病去世，家里没有多余的财物。天子认为他是贤才，下诏说：“御史扶风翁归，清廉公正，治理百姓政绩突出，不幸英年早逝，未能成就功名，朕十分怜悯惋惜。现赐予翁归之子黄金百斤，用以供奉祭祀。”

有出色的政绩，为人又温良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