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

王吉，字子阳，琅邪皋虞人也^①。少好学，明经^②，以郡吏举孝廉为郎^③，后举贤良^④，为昌邑中尉^⑤。

【注释】

①琅邪：郡名。秦置，兼置琅邪县为郡治，辖境为今山东半岛东南部，西汉时移治东武县（今山东诸城）。皋虞：汉武帝封胶东康王刘寄之子刘建为皋虞侯，置皋虞县。治所在今山东青岛即墨东北。

②明经：通晓经术。

③举孝廉：汉朝的一种选官制度，即推举孝廉之人做官。孝廉是孝顺父母、办事廉正的意思。

④举贤良：汉朝的一种选官制度，推举贤能正直者为官。

⑤昌邑：地名。西汉时昌邑国都城，在今山东巨野。中尉：官职名。主要负责京城治安，指挥禁卫部队。

【译文】

王吉，字子阳，琅邪皋虞人。年轻时好学，通晓经术，因郡中吏员举荐为孝廉，做了郎官，后来又被举荐贤良，任职昌邑国中尉。

始吉少时学问，居长安。东家有一大枣树，垂吉庭中，吉妇取枣啖吉。吉后知之，乃去妇。东家闻而欲伐其树，邻里共止之，因固请吉为还妇。里中为之语曰：“东家有树，王阳妇去；东家枣完，去妇复还。”其厉志如此。

【译文】

当初王吉年少求学时，住在长安。东边邻居家有一颗大枣树，枣树枝垂到了王吉的庭院里，王吉的妻子摘了一些枣给王吉吃。王吉后来知道了，就把妻子休了。东邻听说了这件事，便要砍掉那棵枣树，左邻右舍一起劝阻了，又坚持让王吉把妻子接回来。里巷的人还编了几句话：“东家有枣树，王阳妻休去；枣树得保全，王阳妻复还。”他便是这样磨砺心志的。

吉子骏，骏子崇，以父任，历位为大司空^①。自吉至崇，世名清廉。然财器名称^②，稍不能及父，而禄位弥隆，皆好车马衣服，其自奉养极为鲜明，而亡金银锦绣之物。及迁徙去处，所载不过囊衣，不畜积余财。去位家居，亦布衣疏食。天下服其廉，而怪其奢，故俗传王阳能作黄金^③。

衣车鲜明，不畜余财，实廉而不饰名。今之敝车羸马以为名者，视此公可愧。取枣去妇。

【注释】

①大司空：官名。西汉末年由御史大夫改置，为三公之一。其职任在不同朝代各有不同。

②财器：才能、器局。

③王阳能作黄金：《汉书·王吉传》颜师古注：“以其无所求取，不营产业而车服鲜明，故谓自作黄金以给用。”

【译文】

王吉的儿子名骏，王骏的儿子名崇，都以父荫入仕为官，并都做到了大司空。从王吉到王崇，几代人都以清廉闻名于世。但子孙的才能、器局以及名望，较其父辈而言略显逊色，他们官位却越来越高，都喜好车马服饰，日常用度也都极为华美，但是没有金银器锦绣之类的东西。等到迁徙别处的时候，车上所载的不过是一袋衣服而已，不积蓄多余的财物。离职在家期间，也穿布衣吃粗粮。天下之人都敬佩他们的清廉，却又对他们奢侈的器用感到奇怪，因而民间传说王阳能做黄金。

服饰、车驾华美，不储存多余的财物，真正的清廉而非以此装点名声。如今那些用破车瘦马来邀名的人，相比之下应该感到惭愧。因取枣而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