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

送李公恕

自古相从休务[1]日，何妨低唱微吟[2]。天垂云重作春阴。坐中人半醉，帘外雪将深。

闻道分司狂御史[3]，紫云无路追寻。凄风寒雨是[4]。问囚[5]长损气，见鹤忽惊心。

【注释】

［1］休务：又称休沐，休假。

［2］微吟：小声吟咏。

［3］狂御史：指杜牧。杜牧《兵部尚书席上作》云：“华堂今日绮筵开，谁唤分司御史来。”

［4］：原意是马疾速奔驰貌，这里指时光急速飞逝的样子。

［5］问囚：指审案断狱等公事。

【评析】

苏轼此词元丰元年（1078）正月，作于徐州。李公恕是苏轼的好友，李公恕时为京东转运判官，被召赴阙，苏轼作此词相送。和传统的送别词构思运笔不同，此词从休务日宴会写起，在接着运用典故以及自身经历的陈述表现自己为官劳苦，不合时宜，进退两难之情。

上阕描写词人与友人假日送别宴会的场景。“自古”句起笔看似朴实无华，实也确可说道。“何妨低唱微吟”一语不但道出了当时填本词的场景，而且我们甚至能从其中窥见在北宋士大夫的业余宴会、送别等场合，词已深深地熔铸到词人生命之中。接着作者一句“天垂云重作春阴”描写正月阴天天气，奠定了全词的灰暗基调。接着随着宴会的进行，屋内的词人和朋友都已“半醉”，帘外天气不觉间阴转雪，而且雪已将深。从中可见别宴进行之久，词人和友人攀谈之深、感情之切。

下阕运用杜牧狂御史的典故发兴。杜牧有诗：“华堂今日绮筵开，谁唤分司御史来？忽发狂言惊满座，两行红粉一时回。”杜牧在司徒宴会上公然问妓，尽显杜牧的风流狂放。词人将友人比作杜牧，但是笔锋一转，诉说此时的宴会却没有像紫云那样的女子相伴，顿生凄凉之感。接着便是更直接的表达，时光易老，“凄风寒雨”更加摧残词人之身，痛苦之情更加一分。最后一句直抒胸臆，是什么让诗人这样饱受折磨呢？原来是繁忙的公事常使词人疲惫伤神，“见鹤忽惊心”“鹤”是“闲淡”的代表，作者此处并不一定真见到鹤了，但是无论如何，他的那种进退两难之感从中可以细细体会到。

总之，此词虽名为送友人之作，但更多的是对送别宴会的描写，是词人自己心境的抒发。全篇情景交融，情真、景真，不失为一首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