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部落到国家 :人类社会的崛起、繁荣与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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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睦相处的社会

当圣玛丽亚号、尼娜号和平塔号这三艘西班牙船只第一次抵达新大陆时,一个社会对它们的到来表示欢迎,而另一个社会却因此遭到奴役。当地的泰诺族印第安人是一个阿拉瓦克部落,曾被克里斯托弗·哥伦布描述为“男男女女,都像初生婴儿一样赤身裸体”,他们或是游泳,或是划着独木舟,热情洋溢地出来迎接这些新客人。这些印第安人虽然连一句西班牙语也听不懂,但却给他们送去大量的淡水、食物和各种礼物。然而,根据哥伦布的记录,这些欧洲人对热情好客的印第安人的反应却令人不寒而栗:“他们会成为优秀的仆人……只要带上50个人,我们就可以征服他们,让他们做我们想让他们做的任何事情……我一到印度群岛,就在自己发现的第一个岛屿上,强行带走了一些当地原住民,以便他们能给我提供信息,帮我了解这些地方的情况。” 引自哥伦布的日志,载于Zinn(2005),1-2。

这两种态度,一种体现了无条件的信任,另一种则反映出狡猾和剥削,它们之间的对比如此鲜明、令人不安,但几乎不会让我们因此而感到惊讶。我们人类拥有分辨某人是否属于自己社会成员的天赋,然后据此在心理学家所谓的“内部群体”(ingroup)和“外部群体”(outgroup)之间画出一道清晰的界线——虽然我们可能对后者表现得相当友好。从孩提时代起,我们就认识到外国人对自己构成一种潜在的威胁,或者就像阿拉瓦克人和哥伦布以不同的方式所诠释的那样——意识到他们的存在能给我们提供一种机会。

行文至此,我们已经找出了另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为何合作并不会总是标志着一个社会的结束以及另一个社会的开始。比如在纽约车站中央大厅的人群中,无疑有一些外国人与美国公民建立了富有成效的合作关系。因此,正如一个人在自己的社会中既有敌人也有盟友一样,一个社会的成员也有可能与另一个社会的成员进行交流,以实现友谊和合作的目标。动物社会之间也会产生友谊,虽然只有在罕见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倭黑猩猩被称为“嬉皮猿”,因为它更喜欢和平相处而不是彼此挑衅。然而,我敢打赌,倭黑猩猩个体在其他社会偶尔也会遇到对手。因为即使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也不见得就可以容下其他所有人。

今天,人们可以轻松地飞往其他国家,这将我们与外国人的接触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平,然而正如我们稍后将要讨论的那样,这一本领在自然界可谓独步天下。事实上,现代生活以新颖的方式把我们的身份特征进行了扭曲和延伸,从而挑战我们对他人的容忍程度。但是自始至终,我们一直都生活在社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