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诗词全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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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邓慎思沐于启圣[1]遇李端叔

羸兵瘦马犯黄尘[2],自笑区区梦里身。不是对花能伏老[3],自缘无酒可浇春。校书天禄[4]陪群彦,晞发[5]阳阿[6]遇故人。三百六旬如此少,更添香火坐逡巡[7]

【注释】

[1]启圣:寺院名。

[2]黄尘:黄色的尘土,指尘世。

[3]伏老:承认年老。

[4]校书天禄:校书,校对文书,当时秦观任职于秘书省,此为其职责。天禄,借用《汉书·扬雄传》典故:“时雄校书天禄阁。”用以自况。

[5]晞发:典出《九歌·少司命》。指将头发晒干,借指高洁脱俗的行为。

[6]阳阿: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山名,《九歌·少司命》云:“晞女发兮阳之阿。”

[7]逡巡:匆容、不慌不忙状。

【译文】

衰老的士兵和削瘦的老马在这个尘世里走着,在梦幻泡影中却还是这样的姿态真是令人发噱。我这么感慨并不是因为看到了新生的花朵而自愧自己已经年老,事实上我根本无力饮酒以游赏这个春天。我伴着许多博学之士校对政府文书等待提拔,闲暇之时想学屈原在阳阿山濯发却遇到了老朋友。一年三百六十日实在是太短了,于是我们点起香火坐在这里把握住这难得的当下。

【赏析】

这首诗是元祐六年至八年(1091—1093)秦观在京期间的某个春天,在休沐时与同僚前往洗浴,恰巧遇见老朋友李之仪时所写。进入京城工作虽云是升官,但秘书省的工作毕竟只是琐碎的杂活,志在四方的秦观对此自然不会满意;加上元祐党争的乌云仍然没有散去,进入京城后更容易为敌党盯上,所以此时的秦观过的可谓是如履薄冰的日子。独自身处在陌生、甚至可谓是充满敌意的城市里,自然很容易感到疲惫,开篇的羸兵、瘦马便是诗人些时的自我写照。在这样的情况下,忽然遇到故知,自是快意之事,于是他们便找了一个地方,点上香炉,互诉衷肠。虽然秦观和李之仪说了什么我们已不得而知,但是此时的秦观态度可能较之前稍微积极一点,毕竟自己还是升官进入京城了,而且在在传统中国的升官序列中,新入仕的士人在被授以大任之前,都要在馆阁中处理一阵子的文书工作——汉代的宿卫、宋代的秘书省、明清的翰林院皆然——所以秦观在项联中依然以扬雄、屈原自喻,认为只要自己尽到本分,总有出头的一日。所可惜的是,春天就这样过去了,自己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于是在这样“痛并快乐着”的心境下,写下了这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