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韵子由题九曲亭[1]

萧瑟通池[2]闷[3]茂林，岸傍无复属车音[4]。涵春似恨隋家[5]远，涨晓疑连蜀井[6]深。斗草[7]事空烟冉冉，司花人[8]远树阴阴。劳生[9]俛仰成陈迹，纵有遗声可用寻。

【注释】

[1]九曲亭：扬州名胜，在蜀岗之麓，隋炀帝曾奏乐于此。

[2]通池：城墙外的濠沟。

[3]闷：幽深貌。

[4]属车音：侍从之车的声音。

[5]隋家：指隋朝，隋炀帝晚年长居江都（即扬州）。

[6]蜀井：井名，在蜀岗上。

[7]斗草：亦名斗百草，端午旧俗之一。隋炀帝时有曲名《斗百草》，这里借指炀帝因荒淫而亡国之事。

[8]司花人：即司花女。隋炀帝令宫女持花，号司花女。

[9]劳生：辛苦劳累的生活。

【译文】

原本的护城河现在已荒废成了茂密的森林，在河岸我们再也听不见皇家车队的声音。春色已晚，隋代的风华亦已离我们远去；破晓时分潮水上涨，似乎仍然与蜀冈上的那口荒废的井相连。隋炀帝斗百草的遗迹，此时只剩下几缕荒烟；宫中打理花木的宫女早已故去，此处的草木已生得十分高大茂密。如此经心的营建最终都成为过去，纵使关于当年盛况的传说还存留于世，追寻它也没有意义了。

【赏析】

秦观送苏辙至召伯埭斗野亭而止。离开高邮后，苏辙又作《扬州五咏》寄秦观，秦观亦一一次韵。受限于篇幅，本书只选其中三首，这首《次韵子由题九曲亭》即是这一组诗中的第一首。苏辙原诗云：“稽老清弹怨广陵，隋家水调继哀音。可怜九曲遗声尽，惟有一池春水深。凤阙萧条荒草外，龙舟想象绿杨阴。都人似有兴亡恨，每到残春一度寻。”与秦观的唱和之作相较，苏辙的态度是较为入世地感慨朝代的治乱兴亡。秦观是否真能看得那么开虽然有待怀疑，但是面对朋友的伤心之言，作者除了安慰，又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