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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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一开始的念头并不是直接奔回家，她还想到求助班主任王老师。教师宿舍就在学生寝室的下方，中间隔着两段斜坡，一个操场，花圃，教工生活区域。

她靠着昏黄的路灯，摸索着找到王老师的宿舍。屋内共有前后两个房间，往里是天井，再入内有间厨房。未婚教师一般是两人共用一处，靠外面的房间是三班班主任，王老师住在里面那一间。

她若是要找王老师，势必会先惊醒三班班主任，而敲老师的门还不如直接返回去接着喊自己宿舍的同学。

莫颜来回犹豫该怎么办，自从前些日子的撕书事件后，她就与老师疏远不少，不再心心念念地往上凑，内心里觉得自己已经被人抛弃。

不管什么时候，能让自己安心的还是只有家人，回去的路总是不会错。

遇上事情下意识地想找王老师，是莫颜一年多来渐渐养成的懒惰，因为她总是像暗夜中的指路灯般指引着前行的方向，让人想要去靠近，去模仿。

然期望越大，失望也总是越大。莫颜不自觉地陷入太深，一腔热血撒在对方身上，见不得失望，也听不得刻薄的冷语。

反正离村子也没有几步路，这又不是多大的事儿，她又不是没走过夜路。撑一撑，就过去了。

年纪更小的时候，全家独留她在外婆家过元宵，白天时莫颜答应地好好的，一入了夜就谁劝都不干。所有人都哄着第二天就送她回家，可不曾想莫颜见大人们都觉得她是小孩子脾气不当回事儿，避了人连夜跑回家。

所以逼不得已的时候，她的胆子也可以死死撑住，绝不认输。

在黑夜中摸索前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莫颜脚下被绊了好几次，才穿过学校后山的茅草地。小心地滑进深沟，在干枯的荆棘中扒拉出一条路，双手向上扑腾，用力揪住上方能够着的灌木丛根部，费了老大劲儿才爬出沟壑。风呼呼地刮，冻得人身上冰凉，她拍拍衣服，趁着天空中撒下的一点亮光，跌跌撞撞地向前冲。

通往村子里的马路从大湖中间穿过去，为了不让自己失足掉进水里，她瞪大双眼，从微弱的光亮中找到脚下的实地，战战兢兢地前进。

好不容易进了村，周围不时传来狗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仿佛下一刻恶狗就要从主人家逃出来扑到夜行的人身上。村子里养狗的人家实在不少，吓走过多少贼人她是不知道，反正每一次都能对她起到强有力的威慑作用。

历经险阻回到家时，父亲已经睡下，被莫颜半夜叫门吓一大跳，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追问。

她说起夜时被锁在门外，进不去宿舍才跑回家。

说完后，她又冷又困，很快就钻进被窝睡着了，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第二天早上，父亲领着莫颜去学校，找到王老师发了一通脾气，指责学校没有做好管理工作，大冷天让这么大的一个小孩子流落在外。

这是父亲第一次为了她到学校找老师，以前从未有过，之后也未曾有过。

老师和父亲接下来说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因为上课铃响，先回了教室。

其实只有前一天晚上觉得又冻又难过，第二天时她的心情早就已放开，完全不把它当一回事儿，毫不在意。对于她来说，当下的事情既然解决掉，也就过去了。

课后班主任叮嘱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找老师，像前一晚的情况就太危险，以后大晚上万万不能独自在外走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