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眉屿二中是一所很小的乡下初中，全校只有两个厕所，学生宿舍的尽头有一个，教师宿舍的尽头有一个。

半夜起来上厕所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尤其是在冬天的夜里，冷风呼啸，树影重重，又冷又害怕。

若是女生则需穿过男生寝室前面长长的走廊，路程更远，需时更久。

二中所在原来是一处杂草丛生的荒地，上面有不少坟墓，一个挨着一个。当地政府想要开发利用这块地方，就发动村民将坟迁往他处，然后在上面建起学校。不考虑它原来坟山的历史，这个地方前有大湖，后有鱼塘，左边是南来北往的大马路，右边是靠近山林的菜地，从此处延伸开来可通往镇子上的各个村庄，确是交通绝佳的一个位置。

但它毕竟还是坟山上建立起来的学校，作为一个久居于此的本地人，莫颜自然熟知它的来源。往往每一次思及此处，她半夜里从宿舍奔向厕所的速度简直就是百米冲刺，心脏都要跳出来。

有些人半夜起床会将身边的同学喊醒，然后两人结伴去上厕所，就是为了壮胆。

莫颜胆子虽小，却不好意思把别人从美梦中唤起，多是一鼓作气地跑去又跑回来。

她先将门开着，也不担心会有贼人在其离开的短短间隙闯入，几分钟的时间，乡下地方的封闭学校里，不会有什么安全的隐患。长久以来莫颜都是这么干的，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然而，人一旦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这一晚，她半夜被尿憋醒，在温暖的被窝里挣扎了好几个来回，才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跑去上厕所。回到寝室门口，她吃了闭门羹，看着眼前那扇从外面要用钥匙才能打开的门，心中哀嚎。

莫颜趴在窗户上，轻轻地敲，屋内通铺上严严实实地裹着不少“蝉蛹”，安安静静。

春天里寒风就是冷，吹得户外的人直哆嗦。

莫颜怕引起众人的不满，不敢猛地撒开了手敲打玻璃，只能一边慢慢地加大力度，一边仔细观察屋中有无人发现被困在外面的她。

满怀着期待心坚持敲窗，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坐起身，隔着玻璃与莫颜对望。

“开门，我进不去了，麻烦你开开门。”她兴奋地无以言表。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屋中的人又躺了下去，没再起身。

如同一盆凉水泚得浇灭了莫颜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

她应该用力地喊门，高声一叫，估计会有不少人从睡梦中惊醒，她就不会被隔在冷风肆虐的外面。

此时的莫颜心情复杂，她不敢去惊扰别人的梦，也不知道刚才的人是真的坐起来了，还是迷迷糊糊地在梦游，甚至都不敢血气上涌地往门上踢一脚。她就是一张色厉内荏的空皮囊，平时咋咋呼呼，真遇上事儿，连出头喊一声的胆量都没有。

她也有点灰心，觉得别人可能就是看见了，就是不想给她开门。这种念头一冒出来，想到它可能是事实，莫颜的内心更加透心凉。

莫颜记得学校靠近鱼塘的的那一部分不是围墙，而是段一米多深的沟壑，老师带着学生利用劳动课的时间找了不少荆棘丢进去。里面没有水，没有玻璃渣子，就是一段跳进去然后可以再轻松爬上对面的摆设。

她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