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感觉路走得越来越狭窄，将自己慢慢地逼入了困境。与父亲相处不融洽，跟同学之间没有过深的交情，在老师那失去宠爱，她沉默地独行于路上。有时候看着远处的石山，想象自己站在最高点，然后纵身一跃，酣畅淋漓地享受疾风冲击全身，那才真是一了百了。

但莫颜终究是个懦弱的人，就算心里模拟了无数遍，也只是停留在想想而已，她连再往前踏出一步的勇气都不具备。

以前她觉得家中的气氛压抑，总是想要逃离，寻求一个无拘无束的自在之所。她是喜欢学校的，那里有很多同龄人，看着他们吵闹、欢笑、叽叽喳喳，也是令人高兴的。然而她发觉现在这里变成了另外一个牢笼，失去了莫颜往日对它的期待，变得令人窒息。

她想要远远地逃离。面对生活中出现的问题，她无力解决，也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自己去适应，最容易想出来的方法就是避而远之，把自己像鸵鸟一样缩起来装死。矛盾往往越积越厚，那些没有解决的，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爆发。

周日返校的下午，莫颜站在教室门口眺望，看见同寝室的一个女生拖着行李穿过操场往校门外走去，有些诧异。

过了一会儿几个室友回教室，从她们的谈话中，莫颜才知道那个女生已经办完退学手续，过几天就跟同乡出外打工。

虽然莫颜今年才13岁，但是班上有几个读书较晚还留级的人，年纪大的已经办了身份证。

她走到退学女生的课桌前，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空空荡荡。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冒了出来，然后再也挥散不去。

莫颜对退学的想法很兴奋，整个下午加上晚上都坐立不安，全部沉浸在逃离学校的激动中。

她也可以去工厂上班，挣钱，自己买新衣服穿，买零食吃。

在周围其他女孩已经套上隐秘而又漂亮的胸罩时，她还在穿着父亲买的男孩背心和短裤，自从被室友取笑后，莫颜将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不愿进公共浴室，每一次洗澡都跑回家。

莫颜上一次拥有新裙子的历史还停留在好几年前，母亲买布料托人做的两条连衣裙，上面全部是白色，其中一条下摆是红色，另外一条是粉色。

总之，她的欲望里有很多想要的东西，但是没钱。打工多好啊，不用上学，不用回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父亲不是常说有本事别让我养，那就自力更生吧！貌似看来，打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既摆脱了父亲，也甩掉学校。

打定主意后的第二天，她找到班主任说要退学，老师惊讶地追问为什么。不管对方如何劝导，莫颜都坚持说不想继续读书。

班主任见她不为所动，绕了个圈子说必须家长同意才可以办理退学，否则行不通。

她见状就回家找父亲，跟他说要退学。父亲说退学也好，反正家里面穷，不上学就在家放牛吧。

接下来的几日，她没有再回学校，父亲真的去早市买了一头小黄牛回来交给她放养。

这和她预想的情况不一样，出外打工才是莫颜退学的目的，然而由于年纪的缘故，没有哪一个工厂会接收未满16周岁的小孩。也就是说，她还要在家里放3年的牛才能够得解放。

实际上，她连退学手续都没有办理就直接回了家，一个多星期后，趁着其他人放假离校，莫颜将寝室里简单至极的行李全部收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