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金融危机并非只是单一原因所致。现代经济体系下的金融中介模式使得实体经济和金融体系之间的交互关系在变得复杂的同时也更加脆弱。理解金融危机成因，以史为镜、反思现在，为我们定义并建设更好的金融提供了指南。未来取决于我们现在的选择。如果我们了解成因，并做出足够聪明的选择，我们完全有能力规避下一次危机。在金融发展过程中，如果我们能够找到方法去规避导致金融危机的种种诱因，我们将为建设更为有效的好金融找到更切实可行的路径。

不可否认，随着人类经济活动变得越来越复杂，金融中介的方式在不断演进。新的金融产品和服务，伴随着中间环节的增加不断涌现：从最初的储蓄和信贷，演化出股票、债券、期权、风险投资、证券化产品；金融创新还在不断地创造出新的产品与服务。金融中介（financial intermediation）的操作与流程在新的金融理论和金融思想的引导下也在不断丰富：净现值（net present value）思想的出现为跨时空的价值交换提供了探寻的基础；资本资产定价模型（CAPM）使得人们可以更加准确地衡量风险与收益之间的关系；市场有效性假说极大地推进了指数基金的发展，对市场有效性假说的证实或是证伪为投资者提供了大量基于“异例”（anomaly）的投资交易策略；一价定律和Black-Scholes期权定价模型的发现催生了一个数以万亿美元计的金融衍生品市场；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发展为金融创新提供了新的可能性。金融活动的组织形式不断翻新，从简单的存贷机构发展到现代商业银行，金融控股集团，包括股票、债券、各类金融衍生品甚至碳排放权在内的各类交易所、对冲基金、股权投资基金、杠杆收购基金、产业投资基金等。

2008—2009年的金融危机在留下一地鸡毛的同时，也促使人们反思——我们究竟需要什么样的金融？我在第一章的图1-1描绘了“通过简单、直接、有效的方式将储蓄变为投资”这一金融本质。当金融随着人类文明的不断进步、经济活动及其组织形式的不断丰富而变得越来越复杂时，我们更应该去思考如何回归到金融的原始本质。金融的本质不仅仅在于实现跨时空的资源配置与交换，如果运用得当，金融能够推动社会和经济发展，将思想转换成技术、产业和工作机会。金融甚至有极大的潜力帮助我们应对人类发展目前正面临的一系列全球性的挑战——生存环境恶化、贫困问题、疾病、发展不均衡等。从图1-1到图2-2，数千年的金融演进，浓缩成简单的平面图示。而简单图示的背后，是金融世界的波诡云谲和景象万千。的确，金融变得越来越不透明，越来越不直接。连续剧般在不同时间和空间中反复出现的金融危机，不断提醒我们去思考，不断演进、日趋复杂的金融怎样才能成为我们热爱的金融？

“明月直入，无心可猜”。到了策马扬鞭重新出发的时候了。直面金融在发展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回归到“以简单、直接、有效的方式实现财富的跨时间和空间交换”这一金融本质，重新构建金融发展的逻辑，夯实实体经济、金融体系以及连接两者的数不胜数的各种交互关系，是建设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好金融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