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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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清凉山脚下

“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儿落脚?”

“古云庵是去不成了,不过我知道有个很合适的地方。”花荣说。

“哪里?”

“这里过去二百多里的地方,有座清凉山。从山下看,山高坡险,想要上去,很是艰难,可一旦向上攀爬过了凌云石,便有一大片适合居住的地方,果实丰硕,有常年不断从山顶留下的溪流和瀑布,还可以开垦小的田块种植粮食。再往上几百米是清凉山的侧峰光明顶,有一处开辟出来的石台和岩洞,这里是之前幽天刹练功的地方。一木再过几个月也要开始学习,这个地方最为合适不过了。”

“其他人知道这个地方吗?”

“这是幽天刹神师早年练功的地方,几乎无人知晓。幽天刹十年前静修,又回到了这里。我是在山脚下邂逅了天刹神师,成为她的弟子。而后她又出山教书,我才认识了你们。”花荣说道。

“两个孩子还小,要怎么爬上去?”

“天刹神师之前在山上开辟了一条小路,极为隐蔽,普通人在这条小道上爬山的难度会大大降低,花个一天的时间,便能上到凌云石。若有轻功,约半天就可抵达。”

齐澜思索了一下:“明天我送你们去清凉山,再把你们送到凌云石,安顿好后我再回雪都。”

又转向冷禅:“你先回去,我们两个人一起消失,肯定会被怀疑。”

“婉妃本来就不信任我们,说是让林建男做我们上司,其实就是要时刻监视我们,现在你无端消失几天,肯定会被他们怀疑的,说不定我们两个人都待不下去了。”

“我有一个计划,既可以合理解释这两天的行踪,又能增加婉妃对我的信任。”

“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花荣。

“但是什么?”

“需要辛苦你或者冷月……”

“你直接说啊,别吞吞吐吐的。”花荣急了。

“我就说来私会你或者冷月,你们明天派一个人在这附近山上临时找个落脚地。我把这个地方透露给婉妃,到时她必然会派人过来追杀,你们出现一下,验证我出卖的消息是真的,多设些陷阱,做好逃跑的退路即可。依你们的功力,稍做些准备,逃过碧婉的追捕应是没有问题的。

一旦证实你们中任何一个人还活着,婉妃就会发现是御林军的人在说谎,依照婉妃的脾气,一定会下令全部斩杀他们。御林军内部必然会因为这一事件对婉妃心生嫌隙。这些内部矛盾都会给我和冷禅的工作带来好处。另外,我出卖你们,也意味着我跟你二人势不两立,婉妃对我和冷禅的戒备必然降低。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提一些要求,脱离林建男的监视。”

花荣面色不悦:“你来私会的,当然只能是我。为什么还要选择冷月。”

冷月在旁边听得羞红了脸。

冷禅在一旁替妹妹不开心:“哎,这怎么不能来私会冷月呢,之前在宫里,很多太监宫女都知道冷月喜欢齐澜,那两人私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冷月更觉尴尬,不敢直视几个人,将头低了下去。

但是她心里知道齐澜的想法,明白这种想法后,她内心生出一种酸涩感,鼻子也酸酸的。

齐澜说的私会对象,之后要在碧婉派人追杀的时候出现,这就意味着这人要承受一份风险。若是齐澜直接编造成跟花荣私会,看似更合理,但其实是让花荣毫无选择权地承受被追杀的风险。

因此,他的建议,与其说是给了冷月一份暧昧,不如说是给了花荣一份躲避风险的选择权。

但冷月知道齐澜并无伤她之意。如果这件事只能花荣去做,那对花荣自然也是不公。

于是她鼓起勇气说:“这件事交给我吧。”

又怕被花荣误解,连忙加了一句解释:“花荣姐姐,我更擅长反追踪之术,轻功也略高你一筹。我花半天即可把这附近的地形勘察清楚,制定好逃离路线。”

“更何况,清凉山上,幽天刹留下的爬山小道只有你知道怎么走,传达给我们,寻找起来怕是会浪费时间。一木和一川不能再受惊吓,必须尽快到达安全的地方。就拜托你和齐澜了。”

冷禅好像也听明白了齐澜的意思,又替妹妹打抱不平:“你去多危险啊。既然花荣说了齐澜只能跟她私会,那就让齐澜出卖花荣好了。”

冷月:“哥,你别闹了……”

花荣觉得冷月说的在理,又想到婉妃派人追杀还有一些时日,大不了到时候,她易容成冷月的样子,替她去扛这一关。

冷禅跪拜过北月武的坟茔,连夜赶回了雪都。冷月看着哥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又听着马蹄声消失才醒过神来,这一去,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再次见到哥哥。

冷月回到客栈时,道一川已经睡了。齐澜和花荣和衣睡在另一张床榻上,对她内心又是一阵触痛。

她知道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期待了不该期待的东西,让身边人为难。只期望看多了这些,有一天心会痛到麻木,不会再喜欢齐澜。

一天发生的事太多,经历了离别、痛失和爱而不得,她真的累了,渐渐酣睡过去。

道一木在迷糊中看到冷月回来,看着她孤单的身影,想到她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却时刻要像个大人一样承担保护两个孩子的责任,而她对于一川和一木,又是极为真心的温柔呵护。一木心里对冷月生起一阵怜爱。可她也做不了什么,就钻入冷月的怀里,用稚嫩的小手拉拉冷月的手,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抱着冷月的胳膊,放心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花荣和齐澜带着道一川和道一木一起前往清凉山。

冷月前往身后的太平山,寻找一个看起来足够真实的容身之所。

绕过太平湾,因为地形的原因,天气比之前要暖和一些。一木被捆在花荣的胸前,坐在颠簸的马背上,看着两旁的世界一步步后移。金木碧水,滩涂和卵石,从身边略过。

她想着自己要进入新的生活,要开始学习,要像自己的太祖母那样,在清凉山的光明顶上蜕变为一个战士,一个强者,心里就有些兴奋。虽然此时她的仇恨者名单上只有一个婉妃,可这一个对手,已经足够成为她的动力。

此时又想起刚出生时,母亲叮嘱自己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以有仇恨,希望她拥有像正常孩童那样欢乐无忧的童年。可她知道,所有关于她的快乐和安稳,都是母亲的一厢情愿,自从她出生起,因为她的身份,注定了她要成为复仇者,成为拯救者。

而她体内十八岁的灵魂,也不贪恋母亲眼中普通儿童应有的欢乐无忧。所有身边人给她的爱,已经足够让她一生每每想起,就觉得从不缺憾。

夕阳映射在蔚蓝的天空上,似是在蓝色的壁炉里烧起一团碳火。这样浓烈的黄昏之色,道一木是第一次看到。

更吸引人的是盘旋在小道上空的巍峨无尽的山。山势看着连绵庞大,山峰却又大小形态各异,轻盈而立。

她正惊讶这里的美色之时,花荣摸摸她的脑袋:“我们到清凉山脚下了。”

“怪不得”,她又忍不住说了出来,这次的发音好像比以前都准确了一些,稚嫩的奶音,搭配着这句话,显得格外呆萌,花荣都忍不住笑了。

他们在一处破旧的石头房前停下,花荣回头对齐澜说:“澜哥哥,当年我跟你失散之后,就住在这里,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歇息吧。”

由于一路过来,交通极为不便,这附近几乎看不到人烟。花荣说这个石头房是这方圆几十里仅有的一处房子。

房屋已经很破,没有窗子。这里虽不如雪界寒冷,但是晚上山脚下空气也依然寒冽。齐澜和花荣给房子订了木架子,又用附近收集的枯草堵在木架之间的缝隙里,风被堵在了外面,关上破旧不堪的木门,在屋里生起一堆火,这屋里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温暖的世界。

花荣竟然在这房间里找到一口锅:“这是幽天刹当年见我孤苦,从外面带来给我的。现在还留着,太好了,我们还能吃上一锅炖野味。”

“都有什么野味啊?”齐澜本来觉得吃点烤干粮就很满意了,听到花荣这么说,食欲忽然就被勾起来。

“你听下”,花荣神秘地对他说。

此时外面是风的声音,缓缓的水流声,鸟鸣声,再仔细听,还有一种悠长的嚎叫。

“是狼?”齐澜带着一丝害怕问。

一木见到齐澜这么久,还从未看到他有害怕的时候。

“是啊,清凉山上的野狼”

“要…要…要吃狼?”齐澜说话都开始哆嗦。

花荣看到他的样子,有点忍俊不禁。

“你就知道胡思乱想,清凉山上的狼,强壮敏捷,富有狼群作战智慧,又怎会轻易变成我们的猎物。”

“那外面有狼,你还要跑出去找野味,难道不是拿性命开玩笑?”

“这你就不知道了,幽天刹教给过我一些秘诀,我去去就来。”

“这不太好吧,我本来是自告奋勇来送你们的,结果来了还要让你去找食物,不行。”

还没等齐澜说完,花荣已经跃入门外,消失在树林和灌丛中。

道一川对齐澜翻了下白眼说:“你胆子还没有我姑姑大,以后怎么保护她。”

齐澜一时语塞,又气不过被一个孩童挖苦,站起来说:“我当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去,我现在就去找她。”

正说着的功夫,只见门前一个影子一闪而入。花荣拎着一只野鸡进来了。

道一川继续对齐澜表达不满:“一点诚意都没有,人都回来了,你才要去。”

齐澜气鼓鼓的,赶紧走过去把花荣手里的鸡抢过来,拿了把短刀,三下五除二把鸡给处理干净了。

“太好了,多亏有花荣姑姑,我们今天可以吃炖鸡。”道一川把多亏有花荣姑姑几个字强调了一下。齐澜叹了口气:“你这个小屁孩,以后叔叔我一定找机会让你开开眼界。”

“你就是长得好看,骗小姑娘有用,我才没那么肤浅,我看人看实力。”道一川继续挖苦他。

“哎呀,大人跟小孩有什么好计较的。”花荣制止了想继续说的齐澜。

“那我们说正事。”齐澜清清嗓子。

“清凉山上狼群多不多,以后这两个小屁孩会不会有危险。”

一木在心里嘀咕:“你才是小屁孩呢。”

“听幽天刹说,她早年在这里练功的时候,经常看到狼出没。我在这里短暂居住的时候,也记得经常能看到狼的踪影,只是这次过来,见到它们倒是有些困难了。只不过只要有狼出没,哪怕就只有一只两只,就有可能危及到一川和一木的生命。不过幽天刹教给过我一招。”

花荣说着,从行囊里拿出一个小香袋出来。

“这里是几味药材做成的香袋,挂在身上,狼群辨别到气息,就不会再攻击。幽天刹还有一套完整的驱狼和控狼的密语,但是神师盟主不允许她教授这些内容。而且普通人不一定学得会。如果真有一天,狼群多到不可控制,就靠一木了。”

花荣说着,看向听得津津有味的一木。

道一木心里惊奇于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课程,而想到自己有资格学习这个本领,又觉兴奋,她冲着另外三个人拍了拍手。

道一川终于忍不住了,把这几天的疑问一下子都问了出来。

“花荣姑姑,我是哥哥,有危险当然要靠我啊,为什么您说要靠妹妹呢?还有,为什么她这么小的婴儿,竟然会说话,还说要替母后报仇。”

“这很明显,因为妹妹是天才呀。”

“才不是,你们一定是有事瞒着我。她明显就听得懂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花荣把他拉到身边,摸着他的头发,眼神里是一种母亲才有的慈爱:

“妹妹是天赐的神者,你是天赐的王者。”

“可我未见自己有任何异于其他皇子之处,何来天赐一说。”道一川不解地问。

“天赐你妹妹为神者,就相当于天赐你是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