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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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太平山侠影

光明顶上。

幽天刹开辟出的高台上,靠着悬崖的一侧,已经被齐澜装上了一排栅栏。他想着不管是神还是人,孩童直面这些总归会有危险。

新一天的阳光还未驱散云海,近处远处的山峰都隐在一片云雾之中。

恰似一个仙境。

花荣看到齐澜站在悬崖前的背影,知道他此刻的沉重。又要面临一次分离,每次分离都可能是永别。

“等有一天…..”齐澜听到花荣跟随他走了出来,回头略带抱歉地说。

“我们的生活,只需要为我们而活的时候,我……”

花荣伸出手去,示意他不需要再说。只是抱着他,将头埋入他的怀里,循着一丝温热的气息,将嘴唇贴上他的面颊。

齐澜骑着白马,刚进入雪都城门,只听身后城门忽然关闭,在他前方,杀出两个身穿御林军服饰的人出来。

他知道此刻应战,纯属浪费时间和精力,意思着迎合了一下,很快就被对方擒住。

他被拉着跪到婉妃的面前。

而后冷禅也被押着送来,两个人相对看了一下。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无故失踪,真是辜负了娘娘之前对你的信任。”林建男在一旁夸张又气急败坏地说。齐澜心里冷笑了一下,林建男这么表现,无非是想让自己跟这件事撇清关系。

婉妃如往常一样,化了浓重的妆容,看似心不在焉地用手把玩着自己镶着花纹的长指甲。

而后抬起头,轻蔑地看了齐澜一眼:“说吧,这些天都去哪儿了?”

“微臣前去私会了一名故人。”

“哪位故人啊?说来听听。”

“是……”齐澜显出难为情的样子。

“哦,如果我没有猜错,该不会是与你青梅竹马的花荣私会吧。快说说,看到心爱之人烤焦的尸首的滋味如何啊。”碧婉说罢,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的笑声。

“什么,花荣的尸首?”齐澜脸上显现出一丝悲伤之意。

“微臣虽然对她情意已淡,可毕竟曾是青梅竹马的知己和恋人,听到此消息微臣深感心痛。”

这点出乎婉妃的预料,她整了整衣服,又坐正了一些:“你没有看到花荣?那你见的是谁?”

“不怕娘娘笑话,微臣此次去见的是……是冷月姑娘。”

“这也是你的故人?”

“这是微臣的难言之隐,让娘娘笑话了。众人都知冷月姑娘喜欢微臣,微臣又怎能抵挡少女的这般春情,所以就……就答应了。”周围的人一片窃窃私语。齐澜抬头看了下,这才发现,这次审讯他,身边待命的宫女和太监,竟然都是之前在北月武和幽天刹处服侍过的人。

“这么说,冷月还活着?”

“微臣经受不住诱惑,与她私会了几日,昨日才离开。怎会有她死亡的消息。”

碧婉顿时怒不可歇,对着侍从吼了一声:“去把汪小虎给我叫来。”

汪小虎是上次与魏霸天一同前去截杀北月武的人,魏霸天死之后,婉妃提拔他做了御林军总统领。此时急匆匆被婉妃召见,他自知凶多吉少,一进天和殿,看到齐澜和冷禅,知道跟北月武截杀一事脱不了干系。

“你上次说北月武一行人全部死了?”婉妃带着怒气质问。

“是的,微臣亲眼所见,他们被我们逼得葬身于大火之中。微臣把烧坏的遗体交给了监察部,三个大人,两个孩子,相信监察部很快会有结论。”

“叫监察部的人来!”

林建男赶忙跑来跪下,“微臣在!娘娘,微臣派人对汪统领带回的遗体做了检查,确实是三名成年女性遗体,和一名男童,一名婴儿遗体,成年女性的遗体里,又有中年和少女之分,这跟北月武带去的人都能吻合上。”

“我想知道,你们到底谁在说谎?”

齐澜继续强调:“婉妃娘娘,微臣千真万确跟冷月私会过,在前日傍晚微臣离开她之前,她一直活蹦乱跳,说她被火烧死,完全是无稽之谈。”

“既然她还活着,那就好办,你带人把她找到,我就信你。来人,先把汪小虎关押到大牢里,当日其他同去的御林军成员也一并监禁起来。”

又转向齐澜:“要是找不到冷月,我就当你是说谎,到时候进大牢被处死的就是你了。”

侍奉的宫女和太监,听到婉妃派人逼迫北月武一行人于大火之中丧命的话,面色多有震撼和惊惧之意,之前他们只听说是北月武一行人在路上被匪徒截杀。

婉妃注意到了这点,看了下身边的女官关七楠:“这些人都处理了吧。”

七楠眨巴着暗藏绿光的双眼,拔起一把长剑,走向瑟缩颤抖的羊羔们。

太平山由连绵的几个小山峰连成,一片寂静。偶尔有窜出的兔子,沿着雪融化的沟壑觅食。最近没有下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积着冻成硬块的雪。有的小道上的雪化了,很是泥泞,冷月很小心地避开这些地方,尽量选择阴凉处的冻土或者积雪行走。

按照她跟齐澜的约定,她要在敌人赶到时,露个面再逃走。

那她给自己找的这个栖身之地,一定不能是靠着山背的地方,只能是一处山顶,方便她选择另一条道路逃走。而且从入太平山开始,她沿路还要给齐澜留下记号,方便齐澜带人找到她。

“山顶,山顶”,她嘴里重复着,在冻土上飞速地跳跃着,她必须在一天之内找到一个栖身之地,留下生活痕迹,再用半天时间给齐澜布置标记,再用半天时间寻找逃跑线路,剩下半天时间,就是等待敌人的到来。

要一个人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山上待上两天多的时间,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做。

但是她并未觉得害怕和排斥,心里反倒是被一种甜蜜所充斥。她很快明白,每次有齐澜回来的消息时,她在等待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心情。

虽然这种甜蜜总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因为他的无动于衷,被冲淡,化作失落和惆怅。可一旦齐澜离开后,似乎所有失落的记忆又被她忘记,她对齐澜的印象又回到当初在御风谷时的惊鸿一瞥。

这块心病,此生无解。冷月想着,流下泪来,又开心地擦去。

在太平山的这两晚,在漫长的等待中,她对着星空,只许了一个愿。

两天半后的中午时分,冷月在一处山顶上的潭拓庙,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动静。她迅速跑到自己临时搭的瞭望台,看到齐澜领着四个身穿御林军服的人,正从泥泞的小道上一路爬上来。冷月认得其中一个人,是之前亚宁王御林军旗下的一名卫队长,叫曾石云。

冷月估计着一行五个人行进的距离,看到齐澜距离只有百米的时候,欣喜地叫了一声:“齐哥哥,你终于来了。”

她作出要出去迎接的样子,其余四人听到声音,立即加快速度,往冷月的方向行进。其中二人,本来是碧婉带来的青衣团中的人,轻功厉害,直接飞跃着跨过了几十米的土阶,向她飞奔而来。

冷月本以为对方会在她和齐澜私会时,秘密杀出,没想到做事风格如此草率鲁莽。对于她逃跑来说,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她心里遗憾未能跟齐澜执手相见。

对方既然杀出,冷月只好退回潭拓庙,并从另一条道逃走,想着应该把戏做足点,走之前对着齐澜又喊了一声:“齐哥哥,你为什么出卖我!”

最后一句话说得如此愤怒,以至于山间一直有“出卖我……出卖我……”的回音在响。

两个御林军轻功高手循着冷月逃跑的路一路追了下去。

冷月沿着一条隐蔽的松间小道一路飞奔,路过一个转弯,因为角度的问题,后方追踪的人暂时看不到了,她顺着道右侧一处树干上早已准备好的绳子,溜下山崖,这绳子一头捆在山崖下一处大石上,一头被她挂在树干上。为了防止追踪者发现,下来后,她迅速将捆着大石的绳子割断,而后跳入低矮的柏树从中,不见了影踪。

齐澜跟另两位御林军侍卫跟在后面。齐澜此时发挥出自己的演技,边跑边冲着前面的人喊:“抓住了没有,你们要让她跑了,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两名本属青衣团的御林军侍卫,继续跑了几百米的山路,完全看不到冷月的踪迹,一时间也丧了气。

齐澜看到冷月给他留下的逃跑痕迹,大约能判断出她逃离的方向。他走到道路的左侧,看着堆满积雪的斜坡,上面有冷月之前准备好的脚印。齐澜把两个灰心丧气的御林军侍卫喊过来,说:“这道路的左侧下方是一处斜坡,说不定人是朝着这个方向跑了,右边都是悬崖,她再高的轻功,没有着力点也不行。”

齐澜觉得自己的戏还可以更足一些,恍然大悟地指着那些脚印说:“对对,就是从这里逃走的,你们看,那就是冷月的脚印!”

话未说完,两名青衣团的高手又倏地一声飞了出去,如蜻蜓点水般踩过积雪,一路下坡继续寻找。

半天后,自然是追寻无果。冷月此时早已出了山,蒙面骑上了去清凉山的快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