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示巴夫人?
示巴·查尔马恩夫人很喜欢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我知道她很喜欢,我移民到“奥林匹亚”号之后,见她乘坐飞船从“泰坦尼亚”号到这来过好几次,和她的儿子一起在庄园里享用晚餐。每次她都坚持要求演奏帕赫贝尔的曲子作为晚宴的背景音乐;此外,她还会播放其他优美高雅的古典音乐。除我之外,很少有人知晓这些曲子的名字,就连示巴夫人也不知道;她连《D大调卡农》都不知晓,只是简单地称其为“那首我特别喜欢的曲子”。
贝勒对她一味地迁就,这不仅是出于爱意;和其他人一样,他畏惧着她。在她的一生中,这位铁拳杀人的数量远远超过了我。如果你在晚宴上见到她的话,你可能只会认为她是一个唠唠叨叨、不停告诉儿子该做什么的老太太。
这听起来很好笑,但我保证,没人敢在晚餐上笑一笑——除非是示巴夫人开了个玩笑。我现在可以看到她,她正用餐巾触碰她干燥的嘴唇(身旁仆从立即换上了一张新纸巾)。“所有的女人都来去如梭,”她说,“谈论着米开朗基罗。”你能看出来她在说俏皮话,因为她一边说着,一边撇了下左边的嘴角。
在那些无尽的晚宴中,她的儿子会满怀钦佩、真诚地凝视着她,调整着自己的面部,努力完全模仿她的表情。客人们会哄堂大笑,表示自己听懂了她所讲的笑话(比如“来去如梭”的“所有女人”这句,不管他们究竟听没听懂,他们都应该表现出自己听出来她是故意错用了T.S.艾略特的一句诗)。
有些人可能确实听懂了;那些没有听懂的人,则假装听懂。我们这些仆从毫无表情,这是一种故意设置的残疾。不过对我这种随时监视对手的人来说,却是种幸事。我为他们端茶倒酒,在他们需要时为他们提供新餐巾,在他们注意到之前把他们弄出的轻微污渍擦拭干净。我也许是唯一不怕示巴夫人的人,因为我一直忙于解开她的双关语甚至三关语。
“这首曲子令人愉悦,”她这样评价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言外之意是,我希望在所有晚宴上都演奏这首曲子,晚宴的节奏也要刚好符合这首曲子的节奏。
显而易见,所有仆从都很了解示巴夫人。但想要分辨她说的话到底哪些是关于通过众议院的立法,哪些是关于家族之间的契约纠纷,这就比较难了。你可以争辩说,无论管理者们在说什么,他们总是在谈论这些事情。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格伦·泰德拿示巴夫人的死开玩笑,不仅令人觉得无礼,而且还令人感到可恶至极的原因。他完全可以直接站起来,直截了当地把想表达的话说出来。
我在那些晚宴上尽情享受音乐,为什么不呢?无论其他人是否喜欢,那些音乐都非常优美。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营造出一个优雅而有序的宇宙,在这个宇宙中,万事万物井然有序,一切按照天体规律运行;即使不能总是看到,也能感受这种秩序。它帮助我在严谨的戏剧中扮演我的角色,这出戏看似是一场轻松的聚会(只要你只观察那些客人而忽略仆从),但这实际上是一场关于权力和想象的仪式。
我的母亲会说,面庞代表的是声誉,而不是举止风度。示巴夫人身材修长、打扮精致,有一种未随年龄衰老而黯淡的美丽。她的黑眼睛眼神锐利,将一切尽收眼底。《D大调卡农》优美而规律的音调,传达着一种似乎只属于她的优雅。但是,当示巴夫人说出女人来去如梭那番话时,她并不是在同情某个羞于向爱慕之人表达情感的男性熟人。
“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阿尔菲。”她对阿尔弗雷德·迪乌夫说道。这位仁兄来自一个与查尔马恩家族联盟关系密切的家族,他手上握有投票权,“我希望你能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阿尔弗雷德·迪乌夫充满敬意地低下头,“我会努力依您所言行事,示巴夫人。”
我很钦佩他的克制。阿尔弗之所以遭受睡眠不足、食欲不振的困扰,是有原因的。他的妻子,众议院的另一名成员,投票反对示巴夫人所赞成的法案。她高估了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才会这么做。她因为自己的错误判断,已经被带往了气闸室。
那么所有这些,与来去如梭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呢?阿尔弗雷德·迪乌夫已经失去了两任妻子,因为她们都投票反对示巴夫人。
哦,对了——他的最后一任妻子真的很欣赏米开朗基罗的作品。
那时我就已经知道,蔑视示巴夫人会有怎样的下场。我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事儿,是在我还住在“泰坦尼亚”号上的时候。
那时我十四岁,在学校-工作轮班之后,会在学习中心待上几个小时。像我这样的孩子们都会聚在那里,因为那里比较暖和(但也不是真正的温暖),并且光线充足,地方大到足以让几个人可以坐在一起。除非我们在工作或学习,否则我们不能长时间待在一起;所以我们都假装学习,但实际上是在尽可能以我们最为低调的方式闲坐着。我们互相交换着简短的话语,这些词句因独特的表达,具备了双重含义,类似于管理者们的谈话方式。
准确地说,其他孩子是在假装学习,而我则是假装在假装学习。但我确实很感激他们的陪伴,因为他们非常好相处。当我在我脑海中的通路里漫游,监视两艘飞船上的活动和随机监听谈话时,他们会成为我的掩护。某个周期中,当我正在复习已经记住的关于家园的资料时,忽然发现代表示巴夫人的坐标显示点在129号气闸室门外闪烁。
呃哦,我想。
我的显示器上播放着野花和潺潺小溪的图像。“每个人在家园上繁衍生长,”叙述者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直到敌对家族将它毒害。”
画面转到燃烧的城市和森林、干涸的湖床和死亡的野生动物。场面一片糟糕,但我在脑海中,看到了一种更为直接的悲剧。代表邦妮·查尔马恩的坐标显示点进入了129号气闸室。示巴·查尔马恩、其他几位查尔马恩家族的人,还有几位安保人员待在通道大厅。大门旋转关闭,将气闸室内的邦妮隔离开来。
敌对家族们应该已经将家园毒害了,但是邦妮遭遇的所有问题,似乎都源于她自己的家族。我在网络中找到她,触摸最近通信的图标。我看到她向贝勒和其他几位高级家族成员发送了一连串信息:“请代表我进行干预!我一直并且将永远忠诚于我们家族的目标!”
邦妮嫁给了另一个家族的男人,他的血统不如她那么高贵。我注意到他并不在气闸室之外的人群中。
但她的小儿子在人群中,他的名字叫泰瑞·查尔马恩。有意思——他没有随他父亲的姓氏……
邦妮发送的最后一条消息是给泰瑞的。当我访问这条信息时,她的虚拟声音在我脑海中回荡。“儿子,不要反抗他们。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看到什么,不要告诉他们。不要生他们的气,只保持沉默。”
“家族之战持续了十年。”叙述者的语气听起来很严肃。“战争结束后,只有不到五十万人幸免于难。他们知道,敌对家族终有一天会卷土重来。所以他们建造了两艘代际飞船,‘泰坦尼亚’号和‘奥林匹亚’号。”
显示器上的景象,从荒凉的废墟变为正在建造中的代际飞船。我真希望他们能更为详尽地记录那个时代——我很想看飞船从建造之初到最终完成的全过程。但是这些简短的片段,已经是历史图书馆中幸存下来的全部内容了。
“他们向太阳系发射了我们的飞船,那里有让新生命生存的最好机会。”巨大的引擎发出轰鸣,“泰坦尼亚”号和“奥林匹亚”号开始了他们的流浪之旅,开始自旋以模拟我们如今习以为常的重力。音乐声渐强,我猜这本是想鼓舞人心;但它并非来自父亲的数据库,所以对我而言有些乏善可陈。要我选的话,就会从古斯塔夫·霍尔斯特的《行星组曲》中选“土星”乐章,我们的飞船配得上那样的音乐。
“现在我们的旅程已经近半,”叙述者说道,“我们已经旅行了一百多年,还将再旅行一百多年。那时候,我们的曾孙将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新的音乐告诉我,我应该被这个前景深深打动;但其实这音乐甚至还不如之前那段鼓舞人心。
试试“木星”乐章吧,我向那些听不到我的人建议道。只要用《行星组曲》准没错。
示巴夫人可能会觉得“木星”乐章过于吵闹。她所有的快乐似乎都源自于行使权力,尤其是向自己家族中那些年轻傲慢者行使权利,比如邦妮,她有——多大来着?记录显示,也就二十八岁吧。这也就意味着,她生下泰瑞时只有十四岁。
我那时也只有十四岁,而我已经看到了足够多的事。因此我想,邦妮·查尔马恩是不是因为她的儿子,才会在没有压力服的情况下被丢出气闸室。(多年之后,我发现自己猜测的原因变成了,是不是由于邦妮在示巴夫人讲笑话时没有笑,才被丢了出去。)
我没有访问这间气闸室内的摄像头,也没有访问走廊内的摄像头;看别人死于窒息和瞬间减压并非什么愉悦的经历。但我看到,邦妮的显示点完全静止地站在129气闸室内;她没有试图敲击内门,或者冲向服装储物柜拯救自己,她只是不断向泰瑞发送着消息。“我爱你!看着我!你不看的话,她会生气的。好好地站着别动,不要反抗。我非常爱你!”
然后她的显示点离开了飞船内部。我叹了口气,我的朋友们一定以为,我对盯着显示器感到了厌烦。
几分钟后,邦妮的坐标点显示她已经远在飞船之外,因此已经死了——但她的前进速度与我们相同,只是方向不同。她会在坐标显示的信号范围内停留几个周期。那里还飘浮着其他人,我仍然可以检测到其中三个的微弱信号。不过,他们并非都死于示巴之手,许多管理者都有行使气闸室处决的权力。
129号气闸室外,站在门厅之中的查尔马恩家族转身离开,走向能把他们带往居住区的电梯。但他们并非要去那里,而是沿着门厅继续向前,来到了一处运输枢纽。从那里,他们可以前往处于同一水平上的某个目的地。示巴走在众人前面。
往好的说,在选择最短路径前行这点上,示巴夫人是个天才。这很有必要,因为示巴夫人坚持以特定速度行走——稳定,但慢到她的随行人员必须集中注意力,才能与之步伐一致。后来,我又在几次晚宴上观察过她,我意识到她的节奏恰好与她最喜欢的那首乐曲——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节奏一致。她坚信这是她的生命之乐;即使在她谋杀亲属时,也是如此。
但我听到的音乐却不是这首。那时,看着他们从处决邦妮的气闸室走开,年幼的泰瑞在他们之中跌跌撞撞地走着,我听到了贝多芬《第七交响曲》的第二乐章,这是有史以来最优美和最悲伤的挽歌之一。它与示巴夫人的心情不符,但它肯定与泰瑞的相符。
他们进入运输机后,我使用内部安全系统看着泰瑞·查尔马恩。这件事现在对我来说似乎无关痛痒,但那时我想看看他失去母亲后的反应。不过,直到我自己也失去父母后,我才真正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泰瑞如此年少,他无法像他的母亲劝告那样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坐在两位家族长者之间,努力克制着不哭,不让自己看起来很害怕。他们并非完全不同情这个十四岁的男孩。
但那些亲属遵从于铁拳,而她的表情则冷若冰霜。她无视这个男孩,向那些从那时起开始养育他的男人们,发出了清晰的指令。我专注地破解她说的话:“至于他的教育,”她说,“你知道我的期望。”
也许他们知道,但我不知道;我的注意力不断地转移到泰瑞那里。如果他坐在我和我朋友之间,我们会围在他周围,假装全神贯注地学习,将他遮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他在哭泣。我们会离得非常近,我们的身体会触碰到,我们会无言地靠近以安慰他,但又不会近到让观察者一眼注意到他;我们会尽可能地和他在一起;只要他需要,我们就会一连好几天地去寻找他;我们会只在他想聊天的时候才跟他聊天;只有人很少的时候,我们才会跟他私下聊一聊。这就是我当时的感受。而多年之后,当我和他最终要面对我们最危险的相遇时,我依然会记得他坐在那两位亲属之间的样子。
但在某种程度上,那两个男人为他做了我们会做的事。只是,在示巴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很难全身心地去安抚他。“此举是有益的,”她说,“‘奥林匹亚’号是片肥沃的土地。”我看到,运输机里的人的脸上洋溢出了某种奇怪的东西——希望。
他们对什么抱有希望?我心生好奇。
现在我知道,所有与示巴夫人站在那个运输机里的人,都移民到了“奥林匹亚”号上。他们幸免于“泰坦尼亚”号的毁灭。也许就是这一刻,他们意识到自己不必为了团队而牺牲个人。或许他们只是为能够远离示巴夫人而感到开心。
不过这一点在那个时候还是个谜,它让我对示巴夫人说话时的用词,以及她的真实含义更加好奇,因此我搜索了她的通信记录。作为蠕虫,你只能访问一些官方公告,但秘密植入的系统使得我有更多的访问权限。我搜索了示巴夫人本人可能都不知道的子目录——尽管,如果有人有足够耐心挖掘的话,会发现它们也不过是一般目录的一部分而已。
我找到了她的通信历史,但这些数据库太过庞大,我并未尝试阅读其中任何内容,只是对其进行复制,想着以后有空的时候再仔细查看。
那次事件发生多年之后,我依然在浏览它,但还没有破译全部内容。当时,示巴夫人给予其亲属或下属的指令,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我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沟通模式。示巴夫人与许多彼此并不交谈的人通信:她与某些人分享信息,但对另一些人却三缄其口,即使对她的长子贝勒也是如此。我发觉自己面对的是大师级操控者的沟通模式,我对此印象深刻。
但这事令人印象深刻的程度,远远不及我在一个秘密图库中的发现。这个秘密图库隐藏在一条通信链接尾端;令人惊讶的是,通信人被标记为污水管理系统。我不知道这对示巴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因为她在那里藏了一本日记。
当我意识到那里面究竟写了什么时,身板坐得更加挺直。我的朋友们也跟着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即使他们都很好奇,但没有任何人往我这里看上一眼。
我的显示器上,历史教程开始简要地讲述“泰坦尼亚”号和“奥林匹亚”号的运作方式,从模拟重力工程背后的原理开始讲起。“人所感受到的重力,因其身处旋臂上的位置而异,”叙述者说,“旋臂末端的重力是家园重力的1.1倍,而旋臂正中心的重力为零,在那里工作的技术人员会体验到失重。”
我的目光聚焦在失重工人的影像上,他们在分隔前部区域和中央区域的巨型压力密封装置之间,手脚并用地在通道中穿行。我在脑中将示巴夫人的日记条目叠加在那些图像上,以为会看到什么好东西,结果我大错特错。
06:27早餐:两块主食糕点(126.796克)和1匙人造奶油。
57分钟后排便(113.493克)
示巴夫人用日记形式列举了白天所吃的东西,并记录了自己的排便情况。说实话,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将该文件命名为污水管理系统。随着真相大白,我感到一阵恶心,好像她往我头上排便了似的。我猜想,示巴夫人可能是故意将这份恶心的身体消化机能记录保留下来,以恶搞那些敢于侵犯她隐私的人。
但是,这些列表记录得如此详细,肯定不是为了恶搞。她如此详细地记录了时间和数量,似乎每次测量都很严谨。我最后得出结论,这份日记纯属头脑发热的产物——满足了好奇心,但毫无用处。我差点放弃复制内容就直接退出了。
不过,我对有些事情还是非常上心的,复制信息就是其中之一。这份日记是如此奇怪,我决定保存下它。我很高兴自己这么做了,因为多年以后,我发现示巴夫人的日记中隐藏着一些东西。
泰瑞·查尔马恩和他的亲属向示巴夫人告别,她回到了自己位于“泰坦尼亚”号居住区内的庄园。泰瑞和其他人乘坐太空梭直接前往“奥林匹亚”号。那时他已经不再经常哭泣,但是独自一人待在狭小的卧室时,他还是会流下眼泪。新周期刚开始时,他还和母亲每天一块起床;现在母亲永远地离开了,他只能自己熬过漫长的不眠之夜。
厌倦了对他的观察,我回到了对通信模式的研究。朋友的存在让我感到安心,我至今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和面孔。重力炸弹摧毁“泰坦尼亚”号时,他们全都死了。如果一切一如既往,他们将成为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也许我们不一定会一起工作,但我们会想方设法共度时间,通过网络互相链接、追求浪漫、结婚生子。
但是即便“泰坦尼亚”号没被摧毁,我也会因为移居到“奥林匹亚”号,失去与大部分亲朋好友的联系。
“他们把‘泰坦尼亚’号叫作破落镇,”努鲁丁曾对我说,“但是当我移居这里时,我已经大到能够完完整整地记起‘泰坦尼亚’号。它分明与‘奥林匹亚’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我同意他的说法。
他不再说什么了。这让他成了我在“奥林匹亚”号上最为亲密的朋友。
泰瑞·查尔马恩移民来到这里时,年仅十四岁,这让他有时间建立自己未来可以依赖的社会关系。但我没有这部分的记录,因为示巴夫人没有后续跟进。那天之后,她便认为此事就此结束。我也没有再想起泰瑞,直到他在那次晚宴上警告我不要四处好奇。
可示巴夫人就不同了,我一直想着她。那时候,我深入地研究她,希望能够预测她会做些什么。多年以后,我则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思索自己可以用她庞大的通信库,甚至用她的日记做些什么——并非她所写的真实日志,而是我可能会用她的声音杜撰一些内容。
在和那些我所知、所爱之人一同死在“泰坦尼亚”号之上的前一天,示巴夫人坐在贝勒餐桌上的上座,将盘中纹理清晰的蛋白质切成小块,这种蛋白质巧妙地混合了蔬菜、谷物、豆类和坚果。她听着帕赫贝尔的《D大调卡农》,相信那些优雅的旋律都是关于她的。她认为音乐所展现出的,正是她的优雅、美丽和光明未来。她从不正眼去看那些为她斟满酒杯的仆从,从未意识到这音乐其实是关于我们的。
示巴夫人死于“泰坦尼亚”号的第二天,便化作幽灵出现在我的机器中。由此,我有理由怀疑,这音乐是否终究就是关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