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危机来自生产不足
自古以来危机不断,归根究底总是生产不能满足消费的危机。有可能是生产得太少,也有可能是消费得太多。
晋朝前承曹魏,“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其后纲维不摄,放诞盈朝”。晋武帝司马炎统一三国后,更是追求奢侈安逸。所谓文人雅士追求放荡不羁,文辞追求华美而不实用。
(584)隋朝治书侍御史李谔评价这段历史说:“魏朝三祖,崇尚文词,忽略君主之大道,好雕虫之艺。上行下效,遂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弊弥甚:竞一韵之奇,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不过是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只描写风云之状。世俗以此为高,朝廷据此提拔任命。利禄之路既开,爱尚之情愈笃。……对于羲皇、舜、禹之典,伊、傅、周、孔之说,不复关心,何尝入耳。以傲诞为清虚,以缘情为勋绩,指儒雅朴素为古拙,以工于词赋之人为君子。故文笔日繁,其政日乱,……”
到了晋惠帝时期,“朝廷士大夫皆以浮诞为美,弛废职业”。裴頠著《崇有论》批评当时的风俗:“……有装模作样高谈阔论者,深列有形之累,盛赞空无之美。……于是看不起脚踏实地,轻贱减费增利,以不着边际的事为崇高,以认真经营的人才为卑贱。……立论以虚无为玄妙;任职不熟悉职务,称之雅远;自私毫无廉洁操守,称之旷达。故磨炼道德操守的风气荡然无存。放纵者有的违背丧葬礼仪,忽视仪表,渎长幼之序,混贵贱之级,过分的甚至光屁股乱跑,无所不至,士人的德行更差了。”
晋惠帝就是那个“何不食肉糜”的皇帝。晋惠帝痴呆,曾经在华林园听到蛤蟆叫,对左右说:“这叫唤的东西,是为了天下的事情,还是为了私事?”当时天下饥荒,百姓饿死,晋惠帝听说了,问:“为什么不吃肉糜呢?”因此权力都在小人手中,政出多门。有权有势的家族,互相推荐请托,好像做买卖一般。
这种情况下,晋朝分崩离析是早晚的事,西晋北部从此进入了五胡十六国时期,司马氏蜷缩在江南一隅建立了东晋。但是东晋也始终没有建立起和平稳定的统治,不断有权倾一方的重臣作乱。当时王、谢、庾、桓四大家族,除了姓谢的,其他三大家族都是造反派。“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其中的“王谢”说的就是这几个重臣。
晋元帝时期,轮到桓家造反,重臣桓玄自恃控制了三分之二的东晋疆域妄图称帝。另一方面海盗孙恩不断骚扰沿海地区。所以百姓难以安定从事劳作,又加上沿海水陆无法运输粮食、桓玄封锁了长江水道,官民的储蓄都已经耗尽。
晋安帝元兴元年(402),隆安以来,全国上下的百姓,对接连不断的天灾人祸、动乱战争,深感厌倦。这时三吴地区发生大饥荒,住户人口都减少了一半左右。即使是富贵人家,也都穿着绫罗绸缎,怀里抱着金玉,关起门来相视饿死。
孙恩的作乱与桓玄的造反,彻底破坏了晋朝当时的生产,爆发大规模的经济危机,也就是粮食的生产和供给不足。
萨伊定律给我们提供了另一个看待危机的角度。供给创造需求,粮食的供给不足,创造出来的对其他商品的需求也不足,对绫罗绸缎和金玉的需求更低,在当时简直和垃圾无异。现代社会所谓生产过剩的危机,也是民众真正需要的商品供给不足,对过剩产品的需求也就不足。解决的办法不是压低绫罗绸缎和金玉的价格,而是应该让粮食的生产更有效率,提高粮食的供给。有效供给增加了,创造出来的需求会随之增加,对绫罗绸缎和金玉的需求才会增加。
所以现代社会的经济危机还是可以归结为生产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