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香菇逗狗
南园来了一个让南园妈妈害怕的人。
那个人叫张百龄，字菊溪。
这么多年流落风月，还真没有什么让南园妈妈害怕的。
不动刀剑，没有狠厉的语言，谈笑风生中，就令南院鸨母生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恐惧感。
是凌厉地让人发寒的眼神？是拂袖自带的一阵寒风？是留下银两的淡定从容？
那人身后跟着的说是“书童“的小男孩可是个练家子，手上满是老茧。
“成天读书能把手磨出老茧！“
如墨般的眼眸深不见底，结实而厚实的身材，不似南人这般瘦弱，话语间不失笑容与礼貌，却让人心底发寒。
自打自己有记忆，南院妈妈就在这秦楼楚馆里混迹，高官富商见多了，三教九流之人见多了，但是这种领她感受到恐惧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最后，那男子还撂下了一句话:“违背约定，不得好死，立竿见影。“
这句话，还是很让她害怕的。
“想那么多干什么！这是怎么了！不就是那个叫菊溪的男子包了那个叫石香菇的臭疍女么，给他养着不就行了。“南院鸨母自言自语道，用拳头捣着自己的脑门儿。
来到南园，香菇没有闲着，仔细观察着周遭的一切，这命运强加给她的一切。
梅娘养着一只西施犬，对这只狗，梅娘爱不释手，经常抱在怀里，把玩摩挲，对着狗儿说话，就像是她自己生的娃儿一样。
可是，狗仗人势，梅娘经常打骂梅苑里的姑娘，那只西施犬也冲着姑娘们狂吠不止，狐假虎威，耍尽威风。
梅娘每日对着这只狗儿“西施”“西施”叫不停，仿佛在喊她自己，这也是香菇想不通的，梅娘现在的长相与西施有不共戴天之仇呀！
香菇发现，在这里，那个被称为妈妈的南园鸨母最大，说了算；
南园里上岗的姑娘中，却乔姑娘最受欢迎；
梅苑的雏儿中有个叫九琴的姑娘，比自己年龄稍大，但是善良友好；
雏儿中有个叫八音的姑娘，虽然面上友好，可是心眼子很小，时常向梅娘打小报告；
还有个姓刘的长相猥琐的打手和和梅娘暗地里相好；
梅娘害怕鬼神；
梅娘和兰、竹、菊三院的教娘关系都不好……
在平日里，梅娘永远想不到新来的香菇小姑娘心中如何想，表面上香菇十分顺从，十分害怕，看上去就像胆小的老鼠，见了自己绕道走。
如果梅娘真的这么认为那就大错特错了。香菇可是在大海中撒欢，在船家间跳跃，在鱼群边游弋的“野石头”。
海里长大，野性十足的香菇不知道谁是孙膑，但她把瞒天过海，阳奉阴违这一招式在梅苑里用得比三国大将更加炉火纯青。
梅娘时不时用藤条、用不尽的活计“招待”香菇和这梅苑的姑娘们，这让香菇很是难过，在挨打过后，干了重活计后，香菇很气愤。她不平，她要给媚娘一点点报复。
很快，青楼里的香菇同学就寻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个报复目标，那就是梅娘的西施犬。
机会也很快就来了。
清早，香菇和九琴、八音就被安排擦洗梅厅的地板，她们小小的身躯跪在光滑坚硬的石地板上，水井里汲来水冰冷刺骨，但是无奈“梅监工”就在梅苑里随意走动，监督着小雏儿们的工作。西施犬屁颠屁颠地跟在梅娘身后，冲干着活计的香菇和九琴狂吠。
虽然低着头，跪在地上，两只被冷水激的红红小手擦着地板，但是香菇还是有了新的发现，今天的西施犬和自己家乡小渔村春天发情的狗儿们一个样子：叫声高亢，烦躁不安，开锁猴似地四处乱嗅
香菇像一只小蛇一样慢慢地挪动自己，跪在了靠近九琴姑娘身边的地面上，眸子里闪着精光。
香菇偷偷低声问九琴道：“你那几日崴脚时用得红花油还有剩吗？”
九琴关切道：“还有一些，你哪里不舒服？”
香菇挤眉弄眼，努力忍住自己内心的坏笑道：“刚才我不小心崴脚了，可否借你的红花油一用？”
九琴看着香菇的表情有些困惑不解，还是答道：“在大通铺右边的窗棂上。”
看到这般如此的西施犬，香菇心里冒出了调皮的念头，她假意如厕，悄悄潜回了雏儿们休息的大通铺，拿起红花油，将一根小木棍好生在红花油里浸泡了一阵，悄悄藏在自己的袖筒里，回来了梅苑大厅，静静地等待着西施犬溜达着过来。
香菇装作没事人一样，低头擦着地板，眼神却左顾右看，寻觅着西施犬。西施在发情期，躁动不安，随处乱逛，很快就离开她的主人梅娘，跑到了梅厅内。
香菇很快抓住了机会，那随意溜达的西施犬四处巡游着自己的“领地”，趾高气昂，却不知道石香菇正在守株待兔。
西施犬一靠近，香菇便把小棍子从袖口里拿出来。
那狗儿开始没事儿一样继续溜达着，出了梅厅之后不一会儿，香菇就听见了狗儿的狂吠声：撕心裂肺，哭天抢地，满地撒欢，四处打滚。
香菇笑得倒前仰后合，九琴有些呆滞不解地看着香菇。
梅娘听见西施的叫声，应声赶来。她心知狗儿发情，但是看着狗儿几乎疯掉的样子，皱着眉头，更像一颗玉米穗了。梅娘也被这歇斯底里的狗叫声搞烦了，伸手打了西施几下，西施狗儿却叫的更加欢实了。
就这样，狗儿“发疯”了一天，直到夜晚才稍稍缓解。
梅娘也疑惑了一天，使了大力气安抚自己的爱狗，却怎么都不管用。打么依旧不管用。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新来的雏儿香菇乖巧听话，那么怕她，却会做这样的恶作剧。
“报复”过后，听着狗儿的惨叫，香菇虽干活，内心里却乐不可吱。
活计要干到深夜。
南园的人静之时，往往都已快到凌晨时分，香菇和一众梅苑的小姑娘躺在大通铺上，闭上眼睛，想要快快沉入梦乡。
旁边贴心而温柔的九琴小姑娘帮香菇盖上了小薄毯子。香菇没有睡着，九琴小姐姐的关心让香菇响起了家乡，那里有温暖有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