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离别
门怡姒和源弦歌来到网球场时，正赶上不二的比赛。
比分已经到了5:1，是不二占绝对优势，胜负几乎分晓了，门怡姒有些遗憾，她到现在还没有机会见识到不二的三种回球呢，下次无论如何都要看一场他的比赛，了解一下被称为“天才”的不二周助的实力。
“好啦，你最想看的手冢要出场了。”源弦歌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妹妹头顶的帽子上，另一只手自然地扶在她的肩上，目光凝向了场边的手冢。
门怡姒的眸光变得异常明亮，里面满是激动和期盼，源弦歌将她的帽沿抬高了一些，方便妹妹看她喜欢的男人。
“哥哥网球打的也不差，怎么没见你这么激动。”虽然是在调侃妹妹，但源弦歌心里还是有些酸，手冢还是他的手下败将呢，怎么就能让他的宝贝妹妹这么崇拜。
“你们不一样。”门怡姒倒是没听出哥哥语气里的醋意，她答得有几分敷衍，注意力都放在了手冢身上，“哪里不一样？”源弦歌不依不饶。
“你是哥哥，手冢他——”，门怡姒说着也顿住了，源弦歌是哥哥所以她没有崇拜倾慕的心，是理所当然，那手冢呢？手冢在她心里是怎样的存在，才会让她由一开始的疏远，到现在忍不住想要接近？
“手冢他怎么样？”源弦歌觉得他要套出妹妹的小心思了，不免有些期待和好奇，问话的语气也带了几分戏谑。
“他是我偶像。”门怡姒强行给手冢安了个身份，因为是偶像，所以被他打球的样子和魅力吸引，想要更接近他，一定是这样。
“偶像啊，那很好啊，阿姒偶像一家和咱们家是世交，你比其他女孩子幸运哦，有更多机会接近他。”源弦歌笑容中带了些许无奈和神秘，也只有他的傻妹妹才会把喜欢当成崇拜，不过她还小，分不清也是正常的。
只是可惜啊，妹妹的心很快就要装下另一个男人了，他这个做哥哥的，还真有些舍不得，就这么把自己的宝贝送到别人手里。
不管对方有多优秀，源弦歌始终觉得门怡姒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孩子，值得拥有更好的。
“哥哥，我们能不能专心一点看比赛。”手冢和迹部景吾的比赛已经开始了，门怡姒看的目不转睛，彻底没了和源弦歌闲聊的心情。
“OK。”源弦歌应了一声，不再说话，目光也放到了球场上的两个男生身上，他们都是国中网球界数一数二的人，这场比赛，是很多人期盼已久的，就连他，也会忍不住激动。
虽然还只是小孩子的网球，但从他们的身上，就能看到未来日本网球界的希望，这群孩子，一定能让日本网球在世界脱颖而出。
“手冢，他的左手受过伤吗？”门怡姒从没听哥哥说起过，就算她也拥有着绝佳的洞悉力，但距离这么远，一时也没有发现手冢哪里有受伤的痕迹。
“是手肘，不过，那也是两年前的事了，现在应该已经痊愈了。”源弦歌的目光渐渐变得悠远起来，他还记得去年得知手冢退出青少年选拔赛的消息后，不明缘由的他，一见到手冢就劈头盖脸数落了他一顿，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手肘受伤，无法再打球了。
为什么会受伤，还要追溯到他刚加入青学网球部的那段时间。
源弦歌的声音缓缓在门怡姒耳边响起，他开始讲述手冢那段鲜为人知的过往。
“所以，手冢选择了原谅，并且一直为了能让青学打进全国大赛，而拼命着，不管自己的手肘，不管自己是否会因此再也打不了网球吗？”门怡姒低下了头，眸中渐渐朦胧起来，薄薄的一层水雾让她眼里的情绪尽数隐藏。
“阿姒，他就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男人，冷静自持的面容下，隐藏的是一颗炽热的心，为了青学，甘愿付出一切。”源弦歌的眸光渐渐凌厉深邃起来，那个叫迹部的男生，在故意拖延比赛的时间，他想彻底击垮手冢。
“哥哥，为什么我觉得，我会觉得，手冢是故意想打持久战呢？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他是不是想就此了结自己的网球生涯。”门怡姒不知道为什么，就有这种强烈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手冢怎么会一心想打持久战呢，他应该最清楚不过的，自己肩膀的极限。
“阿姒，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带领青学打进全国大赛，这是手冢身为社长的责任。”源弦歌扶着门怡姒肩膀的手不自觉得收紧，他没想到妹妹竟然能看懂手冢的球所传达信念。
虽然知道手冢的意念，也了解他的个性，但让他看着手冢一步一步葬送自己的网球生涯，源弦歌还是觉得心痛和不忍。
他还有那么光明的未来，如果在这一场比赛上就堵上自己的一切，实在可惜。
“手冢，要加油啊！”门怡姒忽然就抬起头，包裹着纱布的双手附在嘴唇两侧，就这么将心里仅剩的想法大声喊了出来，球场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她这边。
“阿姒，矜持矜持。”源弦歌在门怡姒喊出声的一瞬，下意识的将她的帽沿拉低，将她护在了怀里，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源弦歌虽然一直维持着有些许尴尬的笑容，但心里却是崩溃的，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向内敛低调的妹妹，今天竟然会这么一鸣惊人，她到底是有多喜欢手冢，简直是豁出去了。
球场上的男人自然听到了门怡姒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向网后的源弦歌和他怀里双手缠绕的纱布的女孩，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和欣慰，没想到，她也来了，还这么高调地为他加油。
随着手冢和迹部的比赛进一步深入，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遗忘。
即使进行到抢七决胜局，手冢的肩膀已经到了几乎无法举起的地步，他依旧在打着，展示着绝妙的球技和超乎常人的精神力以及意志力。
“手冢。”门怡姒的眼角有泪光闪过，他最后的零式短球失败了，即使赋予了球旋转力，它依旧没能滚过网子。
手冢，输了。
“阿姒，没事的，手冢的肩会好起来的。”这次比赛后，他大概就会接受彻底的治疗，到时候一定会以最佳状态回归球场的。源弦歌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柔声安慰。
“哥哥，他真的很强，也很伟大。”门怡姒不知道该怎么去和手冢打招呼，第一次觉得自己离这样完美又强大的他，太远了。
一直到现在，她都不能克服五年前的心理障碍，重新拿起球拍，站上球场，将妈妈没达成的愿望实现，浪费着妈妈遗传给她的所有天赋和能力。
相比手冢，门怡姒太懦弱了，根本没有与他齐肩的资格。
他能为网球搭上未来，而她，连重新拿起球拍的勇气，都没有。
“是啊，比所有人都强。”源弦歌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手冢这么强大的意志力，要说内心毫无波澜，是绝不可能的。
“我们回家吧。”门怡姒低下了头，失去了看下一场比赛的兴趣，她知道手冢寄予厚望的人，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待的，青学对冰帝，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不去和手冢打招呼？”源弦歌看着妹妹的背影，感受到了她低落和悲伤的情绪，只以为是在心疼手冢，为他输了比赛而伤心，却不知，门怡姒难过的点，根本不在这。
“不用了，过几天就能在学校看见他。”她的手还有几天就能拆线了，到时候就可以回学校上课，这段时间，还是让她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吧。
转眼，就到了门怡姒拆线的日子，源弦歌看着妹妹手掌和手指上淡淡的疤痕，比她看上去还要难受和心疼。
“阿姒，爷爷让你过去吃午饭呢，我下午还有事就不陪你去了。”源弦歌其实一早就接到爷爷打来的电话，但他一直没有说这件事。
他的眸光中带着一丝狡黠，替门怡姒打开后座的车门，手轻轻挡在妹妹的头顶，护着她上车。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门怡姒看了一眼门边的源弦歌，总觉得他的笑有哪里怪怪的，但又想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只能乖乖点头，接受安排。
爷爷是一家之长，他的话连父亲都不敢有分毫违逆，更别提门怡姒他们这些小辈了。
到了祖宅后，门怡姒被管家领着走进了一栋中国风的别墅。这次的路和上次走过的完全不同，她也放弃了认路的念头，想记住这个规模庞大的庄园的所有路，对门怡姒来说，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的。
“阿姒，快过来坐，让爷爷看看你的手。”门怡姒刚走进客厅，就看到了面朝着大门方向坐着的源边渡，他的眸中满是慈爱，苍老的脸上也挂着温柔宠溺的笑，朝着孙女伸出了干瘦的手。
门怡姒也顾不上看他对面坐着的人，便直直地走到源边渡的面前，伸出了自己白嫩纤细的双手，老人粗糙的手轻轻握住了门怡姒的手指，看着上面细密的疤痕，依旧明朗的眸中满是心疼和自责。
如果他在生日过后立刻采取行动，将森田集团斩草除根，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他的孙女就不会遇到危险，留下这一手的疤了。
“没事的爷爷，我的手现在都已经好了。”源边渡松开了门怡姒的手，她自然地将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坐到了源边渡旁边的沙发上，抬起头，看向了对面坐着的人。
这一看，门怡姒彻底愣在了沙发上，温润的眸中满是惊讶和喜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没想到，手冢竟然也会在爷爷家，难怪她会觉得源弦歌的笑容不对劲，他一定知道手冢也会过来，却故意不告诉她。
“国光下午就要搭乘飞机去德国的复健中心接受治疗，所以爷爷特地请他过来吃顿饭。”
源边渡的眼中满是笑意，倒是没有什么担忧和不舍，而他身边的门怡姒，就不一样了。
女孩星眸中的情绪变化不停，由最初的震惊，转为惆怅，又渐渐地恢复平静，似一汪清泉，纯澈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