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动心
医生给门怡姒打了破伤风和局部麻醉,清理完创面后,开始给她的两只手缝针,门怡姒掌心和十指的伤口深可见骨,必须要进行缝合,就算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虽然留疤对女孩子来说有些难受,但总比让手冢被捅那一下,受伤住院,错过比赛的结局要好。
本来就是门怡姒的灾难,手冢能站出来保护她,她就很满足了。
男人伸出修长白皙的的左手,挡在了门怡姒的眼前,不让她看医生缝合的动作。
“小姑娘,你男朋友真贴心。”男医生一边仔细地替门怡姒缝合伤口,一边开口调侃他们。
“他不是我男朋友。”门怡姒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本苍白的脸颊立刻变得明艳生动,完全不像一个刚流了那么多血的病人。
手冢却比她平静的多,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眸子依旧深邃,他的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左手一直放在门怡姒眼睛前方,看上去似乎就要贴在了她的眼睛上,但位置却把握的恰到好处,连女孩的长长的睫毛都没有触及到。
“我是她同学。”手冢开口解释,“同学?可你看上去比她老成好多,你是高中生吧?”医生抬头看了手冢一眼,继续和他们闲聊,他似乎很喜欢打趣他们。
“噗嗤。”门怡姒笑出了声,她的头微微低了下来,长长的睫毛划过手冢的掌心,柔软的触感,还有些微的痒意,似一片羽毛的尖端,拂过了手冢的心,让他不由的产生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眸光也变得更加幽深。
这,是心动的感觉吗?
手冢第一次理不清自己的情感,他看着门怡姒柔软乌黑的发丝,眸光中有一抹微不可见的迷惘。
“他是国三的学生。”门怡姒半天没听见手冢的回答,心想大概是这个冷面瘫被说的没了耐心。便主动接过话茬,替他回答。
“哇,那真不好意思,小伙子别生气。”医生已经缝合好了门怡姒的右手,他和手冢换了个位置,抬起门怡姒的左手,继续手头的工作。
女孩趁着手冢放手的间隙,偷瞄了一眼他的俊脸,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是和往常一样,凌厉冷漠。
门怡姒不免有些失落,还以为他会有什么有趣的表情,果然不能对他抱有太大期待,至少不能对手冢的表情怀有太大希望,最后多半是失望。
她的眼睛又被手冢挡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麻醉剂的缘故,门怡的困意越来越浓,她的眼睛缓缓的闭了起来,头也开始小鸡啄米一样一下又一下地碰着手冢的手。
“你扶着她的手。”医生放低了声音,他刚缝合了一半,门怡姒这一瞌睡,手就自然的垂了下去,他没办法一边扶着她的手一边缝针。
手冢将门怡姒扶进怀里,伸出右手轻轻握住了她细瘦光滑的手腕,将她的手半包进掌心,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医生缝合的动作。
“小姑娘还真能忍,听护士说她没说过一个疼字,这么深的伤口,一般成年人都忍不了那痛。”医生缝好后,摘下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走到水池边,清洗了一下手,开始写病历。
“隔三天来换一次药,伤口不能进水,饮食清淡,记得转告她的家人。”将病例单递给手冢,医生来不及多叮嘱几句,就有护士来找,手冢将病历收好,抱起门怡姒走出了急诊室。
正在公司开会的源高一郎接到学校的电话后,从会议室一路跑出集团大楼,看到这一幕的集团员工都是目瞪口呆,甚至觉得出现了幻觉,刚刚跑出去的那个惊慌失措的人真的是他们远筹帷幄从容威严的老板吗?
等在门口的司机被他拎出了驾驶室,源高一郎亲自开车,一路飚到了医院。
“源叔叔。”手冢正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翻看着网球杂志,门怡姒靠在他的身上,睡的正香,虽然脸色苍白,但神情恬静安适,没有半分痛苦和恐惧,显然手冢的气息,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女儿的两只手被纱布包的像个粽子,手冢和她的衣服上全是干涸了的暗沉血迹,源高一郎可以想象,门怡姒被送来时流了多少血。
“阿姒怎么样了。”他坐到女儿身边,将她轻轻扶到自己怀里,声音很低,带着不可抑制的担忧和愠怒。
他现在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居然有人能公然闯进学校持刀蓄意谋害学生,针对的对象还是他的女儿,这世界上还有活的这么不耐烦的人存在?
“伤口已经缝合好了,三天换一次药,两个星期后就可以拆线。”手冢合上了手里的杂志,心里有几分空落,手臂上还残留着门怡姒温热的气息,但很快,那气息就消散在了大厅的冷气中。
“你呢?有没有哪里受伤?”他们两家是世交,源高一郎是看着手冢长大的,自然也会关心他,而且他很欣赏手冢沉稳严谨的个性,虽然表情僵硬了一点,但总体来说还是个比较完美的孩子。
“没有。”手冢看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行人,目光凌厉,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门怡姒抓着匕首,满手鲜血的场景,这一幕,大概这辈子都忘不掉了,这是他第一次被女孩子保护,也会是最后一次。
“爸爸。”门怡姒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但耳边隐约能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似氤氲着一层薄雾,朦胧而迷茫。
“阿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源高一郎的眸光慈爱温柔,他扶着女儿单薄的肩,让她坐直了身体。
“没,就是有点晕。”门怡姒揉了揉模糊的眼睛,半睡半醒的模样,格外的可爱,惹人怜惜。
“那就好,我们回家了。”源高一郎算是松了口气,他扶着门怡姒站了起来,看向身旁的手冢,“国光,你是和我们一起走,还是回学校?”
“我回学校。”手冢朝源高一郎点了点头,单手插着口袋,离开了医院。
门怡姒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渐渐远去,眸中有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依恋。
似乎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很安心,明明只是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却给了门怡姒安全感,让她想要依赖。
源奈子听说门怡姒受伤,当天下午就从美国飞了回来。
第二天,东京都警察厅的厅长带着手下亲自到源高一郎家里给门怡姒做笔录,甚至连源边渡和手冢国一也一大早就过来探望她。
“查,跟这件事有关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手冢国一是东京都警视厅的前任厅长,气势岂是一般人可比,他一拍桌子,现任厅长立刻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向他行礼,“是!”
警察走后,源弦歌带着门怡姒上楼休息,源边渡他们三人坐在客厅,都是一脸严肃凝重,谁都不说话,气氛僵持。
“国一,这辈子我没求过你什么事,但今天,这件事请你务必应允。”源边渡率先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走完法律途径后,他们随你处置,警视厅不会干涉。”手冢国一和源边渡几十年的朋友,又怎会不知他的意思,源家要自己动手,解决那些人。
门怡姒保护了他的孙子,于公于私他都要卖源家这个人情。
“我指的,是和这件事有牵扯的所有人,伤了阿姒的那七个人,已经是死人了。”源边渡不会将那七个黑道上的喽啰放在眼里,他要报复的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别太过,不然我兜不住。”手冢国一和他对视了一眼,达成了共识。
“一郎,我老了,不喜欢见血,剩下的事,你来处理。”源边渡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明白,源高一郎得到了父亲和警界的许可,没有了任何顾虑,斩草要除根,不然他的阿姒,就会一直生活在危险里。
就算没有警界的默许,他也会行动,女儿的手掌和食指被缝了二十多针,伤口深可见骨,每每看到门怡姒的手,还有昨天现场目击者拍下来的照片,源高一郎就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
他的阿姒,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竟然会遭遇这样的不测,他真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拿一个孩子下手。
门怡姒知道这件事闹得很大,也不是她能干涉和过问的。但她很清楚以爸爸的性格绝不会让背后的主谋好过。
她手上的伤很严重,只能待在家休养,连基本的洗漱,吃饭都是问题,每天都是源奈子喂她吃饭,帮她刷牙洗脸,将门怡姒照顾的无微不至。
之后的一个星期,森田集团社长指使黑社会进学校谋害学生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日本,森田集团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内,每天都有各种丑闻爆出,迅速破产,社长被判无期徒刑,其妻子女儿下落不明。
知情人都忍不住感慨源家庞大的势力,源高一郎跺跺脚,日本政界和商界都要抖一抖,更何况这次已经不是跺脚的程度了,他亲自动手肃清了整个森田会社,以及和他们有牵扯的所有集团,都被连根拔起,许多人一时之间面临失业破产的危机,整个日本的商界,像是经历了一场血洗,浮尸遍野。
门怡姒偶然在新闻上看到这个消息,总觉得森田集团有点耳熟,但立刻被源奈子巧妙地岔开了话题,她对这些事关注的也不多,既然幕后黑手已经被抓到,得到了报应,也就没什么可深究的了。
“哥哥,我们去看青学的比赛吧。”门怡姒在源弦歌的陪同下去医院换好了药,她记得今天是青学打进关东大赛后的第一场比赛,对战的是冰帝学院,手冢一定会出场的。
“不行,你的手刚好一点,还有一个星期才能拆线,这几天都安安稳稳待在家里。”源弦歌难得的这么果断的拒绝妹妹,他的俊脸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眸光也异常的坚定。
俨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哥哥,就去看一会,我想看手冢的比赛,求你了。”门怡姒轻轻握住源弦歌结实的小臂,微微晃动着,眨巴着一双水润明亮的大眼睛,看的源弦歌心都化了。
“小祖宗,你就不能消停点,手才好点,能少裹两层纱布了,也不珍惜。要是爸妈知道我带着你玩,肯定要挨骂。”源弦歌叹了口气,明明决定不管阿姒说什么都不答应的,这会她才撒了个娇,自己就心软了。
源弦歌,你也太没出息了吧,男生心里默默感叹。
“没事的,我担着,走吧走吧,再晚点就赶不上了。”门怡姒松开了手,一蹦一跳地向前走,欢脱的像个孩子,这一刻的她,让源弦歌觉得格外温暖,大概就算她想要月亮,自己都会想办法找来的。
“慢点。”源弦歌跟在她身后,一脸的无奈,眼镜后的深棕色瞳孔中,满是宠溺和疼爱。
这个妹妹,就是他和父亲的软肋,恨不能将她时刻带在身边,不让她再受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