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送行
“嗯。”门怡姒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甚至连抬头看一眼手冢的勇气都没有，她怕自己这一看，会将心底的不舍和悲伤暴露出来。
“阿姒，吃完午饭，你代爷爷送国光去机场，可以吗？”源边渡他们都知道了自家小公主的少女心事，自然是想着法的撮合这两个孩子。
其中最卖力的就是他这个爷爷，毕竟是看着手冢长大的，对他的个性很了解，孙女和他在一起，源边渡很支持也很欣慰。
只有手冢这样优秀的孩子，才配得上他们源家的掌上明珠。
“源爷爷，不用麻烦。”手冢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平静清冷，没有给门怡姒回答的机会，就直接拒绝了源边渡的好意。
“怎么？你想让我亲自给你送行？”老人的语气带了几分威严和怒意，强大的气场立刻弥漫在偌大的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又岂是门怡姒他们可以抵挡的。
“爷爷，手冢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吃饭吧。”门怡姒见气氛不对，赶紧露出动人的笑靥，拉住了爷爷的胳膊，转移他的注意力。
“国光，你的性子也要稍微改改了。”源边渡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第一次觉得手冢这孩子的个性太过冷淡刻板，孙女和他相处难免会有些吃力。
“是。”手冢淡淡地应了一声，眸光深沉，没有半分惧意，更多的是凌厉。
“走吧，一起吃饭。”源边渡轻声叹了口气，眸中有些许无奈。
门怡姒跟在他身边，半垂眼睑，眸光流转，爱之深责之切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
只是，爷爷怎么会突然想到让她去送手冢？
源弦歌坏笑着的脸，忽然浮现在了她的小脑瓜里。
一定是哥哥那个大嘴巴，把她的心事都告诉家里人了。门怡姒想着，眸光中就多了一分怒意，嘴唇紧抿着，恨不能抓住源弦歌胖揍一顿。
一顿午饭吃的安安静静，虽然源边渡特意为门怡姒准备了中餐，但因为他和手冢之间僵硬的气氛，再加上门怡姒也不是会制造话题活跃气氛的人，所以这顿饭，三个人都吃的索然无味。
“时间也快到了，阿姒，你送国光去机场吧。”源边渡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放下了手上的筷子，看向身边坐着的两个孩子。
门怡姒和手冢同时放下了碗筷，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这次是手冢先移开了目光，他薄唇微启，沉声说道，“源爷爷，您多保重身体。”
“好，国光，你在国外要好好接受治疗，爷爷希望你能以最佳状态回归赛场。”源边渡的声音里，带着对手冢的关心和期望，他的眸光柔和了几分，气氛也随着他气息的改变，逐渐舒缓下来。
“我会的。”手冢应了一声，便站了起来，向餐厅外走，“阿姒，快去吧，有时间多和弦歌一起回来陪陪爷爷。”源边渡笑着看向自己的孙女，“嗯，我知道的，爷爷再见。”门怡姒点了点头，站起身，快步向外走，没有管家带路，她只能指望手冢。
走出屋子时，手冢正站在门口等着她，门怡姒缓步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走吧。”
二人并肩向祖宅的大门走去，彼此都是沉默不言，好似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时候，互不搭理，互不相知。
“不用送我，时间来得及，我自己去机场。”手冢看了一眼手表，没有上源家的车，而是在后备箱前停下了脚步，司机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但手冢身上的气息实在果决，并且异常凌冽，他只能默默打开后备箱，帮他取下了行李。
“那你注意安全。”门怡姒明白，手冢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依他的个性自然也不喜欢被人逼迫，她没有必要做无谓的劝说。
门怡姒忽然有些讨厌自己的“知进退”，如果她的脸皮能再厚一点，或许这时候就能追着手冢死缠烂打，让他不要拒绝自己的相送。
可是，这样的话，会让他讨厌和困扰吧。
手冢颀长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门怡姒的视线，她的眸不知不觉变得湿润迷蒙，“走吧。”女孩的声音低落中带了几分苦涩，她的身份尊贵，司机不敢多探究她的感情，需要做的不过是听从门怡姒的指示。
车子缓缓发动，朝着手冢离开的相反方向行驶。
门怡姒看着窗外飞逝而去的景物，内心的苦涩和悲伤，几乎将她淹没。
她好想送手冢去机场，好想告诉他，要早点回来，要注意身体，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忘记她。
可是，这样做的话，就不是门怡姒了......
他那么直接地拒绝爷爷，也拒绝了她，应该就是不想再和她有过多交集，希望能分清界限。毕竟，他们的关系，连朋友都不是。
车子离源家越来越近，离机场越来越远。
不知不觉，二十分钟过去了，车停在了源家门口，司机走到后门边，替门怡姒打开车门，单手护在她的头顶，等着女孩下车。
门怡姒缓缓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眸光中带着一抹恍惚和挣扎，整个人的气息都是迷惘悲伤的。
她走下车，走到门口，女佣替她打开大门，弯腰向她问好。
门怡姒的眸光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周身的悲伤气息尽数散去，整个人瞬间恢复了生机。
她飞快的跑回了车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送我去机场。”略显焦急的声音将司机唤回神，他不敢耽搁，立刻坐回驾驶室，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小姐，是手冢少爷去的那个机场吗？”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轻声询问，“对，麻烦你快一点。”门怡姒的声音虽有几分急促，但更多的是坚定。
既然不甘心，不舍得那就再去见他一面，无论如何，她都要努力一次，这样才不会留有遗憾。
“小姐，去机场的这条路在维修，我们要绕道，可能会赶不上。”司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没关系，你尽量快一点就好了。”门怡姒虽然着急，但她还是有理智的，安全第一，不能太为难司机，更不能再让家人担心。
本来车速快的话只要二十分钟的车程，因为绕道，加上堵车，司机愣是开了近四十分钟才到机场门口。
门怡姒跑进机场的时候，手冢的航班还有不到四十分钟起飞，安检已经开通，她在大厅不停地寻找着手冢的身影，一无所获，心里的希望一点一点落空，但她仍在四周跑动着，只要还没有停止安检，她就有机会。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门怡姒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贝齿紧咬着樱唇，几乎要将下唇瓣咬破，她在努力的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
就在门怡姒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的余光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侧脸依旧那么帅气，眼镜下的瞳孔幽深凌厉，在这么多人里，他是那么的抢眼和突出。
直到手冢向前走，门怡姒才回过神，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向他跑去。
“手冢，等一下。”眼看着手冢就要进安检口，门怡姒离他还有着一定的距离，她只能大喊出声，即使这样很尴尬，也根本不像平常的她，但门怡姒管不了这么多了。
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耳边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让他知道，这一声是真实的，门怡姒来了。
手冢的眸中有一抹无奈，他不想让喜欢的女孩目送着他离开，不想让她难过，所以才会一再违抗源边渡的命令。
如今看来，门怡姒也不是会乖乖听话的女孩子。
不过，她能追上来，说明她的心里也不是全然没有他的存在。这一点，倒是让手冢有几分欣慰。
“手冢，要努力赶在全国大赛之前回来，青学一定可以在你的带领下夺得冠军的，所以在德国，也要加油，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
门怡姒双手扶着膝盖，半弯着腰，急促地喘息着，她向来柔顺的长发第一次这么的凌乱，但她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和面子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甚至连说出的话，都有些不清楚。
“谢谢，照顾好自己，我走了。”手冢的凌厉的眸柔和了几分，虽然面容依旧冷厉，但气息却缓和了，他看着女孩湿润的眼眸，还有努力绽放出的动人笑靥，似乎有一股暖流正缓缓地流淌在心脏的每一个角落，让他的心变得异常柔软。
也许她还有更多想说的话，但能说的，他最想听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门怡姒真是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女孩。
“嗯，再见。”她缓缓站直身体，朝手冢挥舞着自己布满了疤痕的小手，那些细密的疤在她白皙的手心上，显得尤为突出，手冢的心，不受控制地疼了起来，凌厉的眸光中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自责。
这些疤，是为了救他，才落下的。
手冢推着行李，走进了安检口，消失在了门怡姒的视线。
再相见时，他会直面自己的感情，对她更好一些，更，温柔一些。
但现在，他还有更重的事，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