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邀请

为了蒙蔽至高议会的双眼，泽恩命令侦察舰“兰奇号”环绕着波利斯坦转悠了好几圈后，才动身前往阿瓦隆。

穿过迷雾，阿瓦隆位于孤山之巅的巍峨身影愈发清晰，泽恩突然想起了卡罗，即便卡拉波的教义在他的灵魂之中扎下了深根，但信仰却远远抵不过卡罗对他命运的拯救。

那时，当年幼的自己身患重疾眼看就要死亡之时，是卡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朝着身边的人说：

“不能让这名可怜的生命就此消逝，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是卡罗令他成为了一名上等公民，也是卡罗培养他蜕变成了最强大的圣堂武士，所以卡罗的愿望就是他的愿望，卡罗的话语就是他的圣典。

兰奇号降落在阿瓦隆正门前一处平坦而宽阔的广场上，泽恩率领着九十七名忠于他的圣堂武士们从船舱中跳下，当他们还未走到那扇肃穆而高大的正门前，门便自己开了，一位元素女仆走出来，朝着泽恩说：

“请随我来，伟大的父神在等着你们。”

泽恩对此感到十分惊疑，哪怕他曾和自己的主子坐在一起对这次会面做过许多揣测，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在如此之大的劣势下乱了阵脚，反而透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笃定。

他是在虚张声势吗？卡罗只能这么想。

按照元素女仆接下来的要求，他挑选了两名得力的战士和他一同走进了大门，泽恩并不担心自身的安全，元素生命的部队已经彻底瓦解，这颗行星上，应该已经没有东西再能与近百名圣堂武士相抗衡。

他们穿过翠意盎然的前殿，走过一条林立着天使雕塑的长廊，然后乘坐升降梯上了十五层，接着再穿过装饰奢华的宴会厅，最终，画着两条巨龙的巨大门扇吱吱啦啦打开了一条宽阔的缝隙。

泽恩看到一条黑色的长带直通到最深处，他不确定这是什么，那位器宇不凡的存在坐在宝座上，悠悠晃动着手中的金色容器，泽恩在那盏容器里感受到了庞大而致密的奥术能量——他从未想过，如此之小的容器，竟然能够盛放这么多的奥能。

看来，这位就是纳罗斯口中的父神——张立了。

泽恩忽然有点紧张，这种情感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在他的心灵之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只是有些浑浑噩噩地挪动着双脚朝前走，直到被一名元素女仆拦了下来。

他抬起头，与那双仿佛能够看穿他灵魂的墨绿双眼对上了。

“你叫什么名字？”

张立问他，泽恩觉得他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柔和，翻译魔法令他们的交流并无障碍，这种魔法仅对口述有效，却无法作用于文字。

“我叫泽恩，高阶圣堂武士。”

“你代表着谁的意志？”

“我代表着我们的最高领导者——舰长卡罗的意志。”

“他令你带来是挑战，还是和平？”

泽恩强行舒展着紧绷的心灵——对，没错，他肯定是被张立的反常举动扰乱了心神，明明对方已经无计可施了，是卡罗的仁慈才没有让他们的一切遭到毁灭。

“那要看你的答案，错误的选择会招来灭亡。”泽恩回答，这是他现在能够说出的，最强势的话了。

“噢？”泽恩从张立的嘴角读出了一丝嘲笑。

“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伟大的星球意志。”泽恩将语调拉得很长，带着些许戏谑的意味。

“一定是那个叛徒告诉你的吧，我要说我不是呢？”

“那你是什么？”

“你不配知道，叫卡罗来吧，我想跟他当面谈。”

不配？他在胡说什么？难道他有个极其不凡的身份吗？

泽恩回想起不久前卡罗和他的讨论，张立此刻的回答在一定程度上否定了讨论的结果：

他看起来不大像卡罗说的那样，是一位迫降在这颗行星的孤独旅行者，倒像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恐怕不行。”泽恩定了定心神，回答道。

“为什么？”

“我收到的命令是对你提出邀请。”泽恩指了指上方，“邀请你去对于你来说，有点远的一个地方。”

这是泽恩的一次试探，假如张立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那就证明他就是在伪装罢了。

“不要把你们毫不起眼的母舰说得那么神秘，只是一只躲在石头堆里的小虫子而已。”

泽恩忽然觉得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他能看到吗！窥探号一直藏在星系的边缘的小行星带中，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还说毫不起眼？

圣堂武士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什么时候动身？”张立开口拯救了他。

“最好现在。”

张立仰头喝光了杯中的奥能浓汤，站起了身子，泽恩简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么庞大的能量竟然被他灌进了肚子里，这不免过于匪夷所思！若是自己的话，恐怕会被庞大的能量直接撕裂身体。

张立朝着身旁的元素女仆低语了一些什么，然后走下宝座所在的高台，和泽恩站在同一水平面上，他比泽恩高上一个头，所以后者依然得抬头看他。

“卡罗在密谋什么！”张立突然朝他大喝，“他难道觉得我会毫无条件的配合他吗！真是太可笑了！”

“你……”泽恩突然有些语塞，张立的模样似乎在他的眼中变成了一束刺眼的光，而他却在这束光下无处遁形。

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难道至今为止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期内吗？

“不……舰长肯定会满足你的条件。”泽恩自觉有些失言，马上改了口，“不，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立又笑了，虽然他们的种族完全不同，但泽恩确确实实地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出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张立拍了拍泽恩的肩膀，说道：“我们走吧。”

泽恩给张立安排了一个很宽敞的座位，然后坐在他的对面，座位上流出的暗影能量化作茧状的黑色液团，附着在了二人的身体上，这将会保护他们处在加速之下的身体。

张立似乎对泽恩完全没有兴趣，始终看向窗外，波利斯坦变得越来越小，直到从视线中消失，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过。

“你看，真是颗美丽的星球。”张立忽然对着空无一物的黑暗说道。

“………”

泽恩突然有点不知道就这样把张立带去窥探号是否正确了，但卡罗不让自己跟他随时汇报，假如被渡兰托的人截获了一些什么，可能麻烦会更大。

『跃迁引擎倒数计时……5……4……3……2……』

随着倒计时的落下，四周的星光黯淡了下来，飞船开始在特别的通道中急速前行，一缕缕的奥能光束像烟尘般掠过眼帘，当飞船开始减速，一艘体积庞大的暗色星舰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窗外。

数不清的光点依稀构筑出了这艘星舰的轮廓，使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蛰伏在深海里的恐怖怪物，低沉的嗡嗡声仿佛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悠远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