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前途未卜
整个下午大家在集市上兜兜转转。古温克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家伙。
那是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塔瑟人，一个瘦小的老头，还是个瞎子，眼皮下面两个洞，挺吓人的。他什么都看不见，自然没办法卖东西。看他非常贫穷，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瘫在地上休息。但他身边摆着一块木板，上面画了张特别丑的脸。
“哈哈，古温克你快看，那块木板上画的不就是你嘛！”萨吉大笑。
“真奇怪，这是什么？”加兰德问古温克。
“这是个要饭的，快饿死了！”丑八怪不屑地说。
“呸，哪来的狗东西，你才要饭的！”瞎子一听有人来了，他特别激动，用小树枝敲着木板说，“看见没有，面相算命，很准的！”
“看面相？你都瞎了还怎么看啊！”
“瞎了没关系，我可以摸骨。”
“摸骨？”
“你的命早就定了，几时富贵、几时遭灾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你自己不知道，但我一摸就知道了。不信的话你让我摸摸，看我说的准不准！”
“哈，有这种事？那我直接问问什么时候发财不就得了？”扎卡力顿时觉得好笑。
“那你来呀。”瞎子挑衅道。
扎卡力犹豫了。他信奉荒原部族的神，而这群塔瑟人都是背叛者。跟他们求问，自己不也成了背叛者？
“不要。你明明就是个要饭的，一无所有，没有东西能卖钱，就只能编瞎话，卖自己的谎话！”
“你不信，那你过来让我摸摸，看我说得准不准。”
扎卡力不肯，古温克却跃跃欲试。
“诶，瞎子、瞎子，你能摸出我多少岁数吗？”
“当然能。你过来呀。”
古温克凑上去，瞎子刚一伸手，却不肯碰他。
“一块金币。”
“这么贵啊！你怎么不去抢呢？”众人连连摇头。
“咣啷啷——！”
一块金灿灿的金币被丢进破碗里。扎卡力扎紧钱包。
“算我请的。瞎子，你知道今天要赚大钱了吗？”
瞎子乐呵呵收下金币，伸出双手抓住古温克的脸。他这一把抓得特别用力，古温克那张奇丑无比的老脸被他捏啊捏，揪啊揪，好像在揉面团。给古温克疼坏了，咧着嘴往一边躲。萨吉见了哈哈大笑。
摸了一阵，瞎子停下来长吁一口气。“嗯，可以了。”
“摸出了什么啊，快说说！”扎卡力催促道。
“嗯……”
“你到底摸出啥了，赶紧说，不然退钱！”古温克也一个劲儿地催。
“你这个命，好啊！大富大贵。你老年的时候可以当上一座城的领主。”
“啊哈哈哈——！”扎卡力一听笑得腰都扭了。萨吉更是手舞足蹈地大笑，他们的举动引来族人们一阵阵围观。
“这人真是个瞎子，竟然摸着一个奴隶，说他大富大贵！”
“喂，瞎子！你知道自己摸的是什么人吗？你摸不出来他丑吗？这人是天底下最丑的奴隶，幸亏我阿哥没杀他才活到今天！”
“此人奇人异相，命中有注定的富贵，到时你们就见识了。”
“那你摸出来他多少岁了没？”
“这个嘛……”瞎子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很长寿，还能继续活很多年。至于具体到什么时候，天机不可泄漏。
“根本就是骗子，胡说八道！”
见众人不满意，瞎子不肯退钱，而是自信满满地说：“你们不信，就换个人吧。这次我一定能摸出他多少岁。”
众人面面相觑，加兰德自告奋勇。
“我来吧。反正部族的巫祝也不待见我，我去外面找什么人问卜都不关他什么事。你摸摸我吧。你至少得……摸出我多少岁、家里都是干什么的，我才会相信你！”
“行，你过来，我给你摸。”
加兰德蹲下身坐在瞎子面前，“说错了可就要退钱咯！”
他心里面还有好多人生的问题等着回答，因为信不过这瞎子也没多说。瞎子双手捏着少年的脸，又揉又搓，差点把他捏得口眼歪斜，好一阵才缓过来。
“嗯……十四岁……”
“这还差不多，说对了一点。”
“那也不见得是他摸出来的，没准是刚才偷听我们聊天知道的！”
“你再说说我是干什么的，家里都有谁啊？”加兰德继续问。
但瞎子脸上不好看了，摇摇头说，“要不，钱还是退给你们吧，我今天运气不好，不该出来摆摊的。”
“诶，为什么啊？”
一见他不乐意说，众人反而更加好奇，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瞎子扭头想走，萨吉一把逮住他。
“你摸不出来了？骗子！”
“你别走，钱已经给你了，我们就不要了。但你必须得说说摸出了什么。”加兰德也拦住他，“我从小到大没少听别人的闲言碎语，我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不差你这一句。快点告诉我，你知道什么了？”
这么多男孩子吵吵嚷嚷的，瞎子怕了。
“小伙子啊，你快死了！”
“啊？！”加兰德一头雾水。
“你命里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就在今年，你活不长了啊……”
“有个坎？”加兰德用力摸摸自己的额头，“哪里有坎啊，不是完好的么……”
扎卡力当场气得火冒三丈，把瞎子的招牌给砸了。嫌不解气他又揍那瞎子，瞎子吓得躺在地上装死。
加兰德连忙拦住他，说千万别跟年纪这么大的人过不去，会闹出人命的。争执的时候，瞎子爬起来溜走，一头钻进族长的马车再也不出来。地上只留个烂摊子，和一块金币。
“怪人……”加兰德的脾气倒好，听到这种话也没有生气。
“小主人啊，我跟你讲，这瞎子就个撒谎骗钱的骗子！他说的话，你千万别当真，不能往心里去。早早忘掉，恶毒的诅咒就不会兑现。”
“嗯，好，我不和他生气。”
加兰德也知道，扎卡力和萨吉都当自己是最好的兄弟，听到一个老瞎子这么诅咒，心里都气极了，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气。加兰德反过来不停地宽慰他们，叫他们别往心里去。
“会不会……”
金花在一旁听了，止不住地抹眼泪。
“这次进城会遇到危险！北方人那么坏，把我阿爹和一群族人都杀了，该不会把我们也认出来，一起杀了？！”
萨吉一听也犹豫了。
“唉，要么咱们别进城了……其实金花姐姐早就答应嫁给阿哥了，是我多嘴，要阿哥进城找她阿爹的。我无非是想替他省下聘礼的钱。要是一进城就把命搭上了，咱们还是别去了。”
“说什么傻话，不会的。他们敢杀我，我还不会跑么？我进城是出于好奇，没有金花这件事，过两天我也会自己来的，你们谁也拦不住。”
“你们呀，你们怎么回事？一点主意都拿不出来！”阿赞公主突然出现，迫不及待地提出解决的办法。“赶紧把那块金币还回去，给他了，不要这瞎话！”
“哦！”萨吉急忙拾起地上的金币，丢进老族长的马车里。塔瑟人那么贪财，宁可吞下诅咒也不会撒手的吧？
又问扎卡力的意思，年轻的王子想了想说，“别想那么多，明天咱们去了再说。世间一切大小事物自有神明掌控，我们不需要顾虑。”
“嗯，好啊！”加兰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