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背弃

周日清晨。

今天是每周必须去教堂礼拜的日子。祷告结束，信徒们熙熙攘攘地从大教堂离开，数以万计的天主教徒组成的人海此时看来颇为壮观。

阿诺德也走在人群之中，顺着人流前进着。

身边一位身着白色兜帽长袍的人拽了拽他的披风，阿诺德用余光看了一眼，却很快就被人流冲走，没能够找到那个人。

“阿诺德……。”

声音是从右后方传来的，想必和刚才那个白色兜帽是同一个人。

“……阿诺德，阿诺德。在这里。”

同一句话重复了无数次。

一直到人群彻底散了，到了离圣天使堡不远的地方，那个声音还在。

“……是哪位——唔唔！！”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把手帕塞到了他的嘴里，紧接着把他拖到一个小巷里。

突发事件令阿诺德有些头晕目眩，他把手帕从嘴里取出来，冷静下来看向罪魁祸首。

——是那个白兜帽。

“你——”

在他即将把剑拔出来的那一瞬间，那个兜帽就迅速做出了反应，反手把阿诺德推到墙上，用双手把阿诺德的手腕牢牢地钉在墙上：

“冷静下来，阿诺德，是我！”

那个人昂起头，阿诺德也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容。

他呆住了，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他......或者说是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贝......贝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要是解释起来的话......估计要很长时间。等有机会我会和你详细说明。”贝尔松开了手，想把对方揽到怀里，却被躲开了。

“贝尔......我应该说过。”

阿诺德依旧还是他往常的那副冷淡表情，但是，从他的语气中也能明显地听出困扰。

“......“

贝尔看着他沉默了好久，他把他的所有情感都拼尽全力融入进他的眼神里——除了悲伤、落寞、期待之外......还有什么异常细腻的感情。

但是......不管付出怎样的努力，也是不可能传达到对方的心里的。

就算阿诺德能理解那份心意，也不可能接受吧。

“血族内部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阿诺德，我希望你可以回去。而且……我相信很多人也是如此期待的。”

他近乎恳求地对阿诺德说着。

“贝尔……！我都说过了，我说过的。”

阿诺德近乎踉跄着一步步退出小巷，那如同精美的蜡像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脸也终于因为悲恸又增添了几分痛苦：

“我不可能回去。如果父亲大人他不肯收手，那我也没有回去的意义。就算……我最后可能会与他刀刃相向。”

至少，那个人也是自己的生父。

他也可能会在深夜，独自哭泣吧？

“是啊……阿诺德。你每次都会这样回答我。我真的后悔，那一晚没能和你一起离开。”

贝尔一步步走近阿诺德，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真的再也无法靠近他了吗？

那段时光……

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

他恨不得前一天晚上没有人来救他，他直接在他的房间里丧命；这样，他也没有那么多需要挂念的事物了。他并非人类，并非天使：

他是一个恶魔。

他死后，必将堕入地狱，在火焰的灼烧之下灰飞烟灭。

这样的结局，对于他来说——

可能是幸福的吧。

“阿诺德？你怎么一直站在这里发呆？”

话音未落，贝尔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伊丽莎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她拉过他的手——

但是她和他现在到底是何表情，贝尔已经看不清楚了。

“刚刚教皇召见了我们埃尔罗亚，刚好从那边（圣天使堡）出来，和家人道别，就看到你一直站在这里……这条小巷有什么东西吗？居然还能吸引你的注意力？”

“没什么……我们走吧，伊丽莎白。”

阿诺德有一瞬间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那条小巷，却已经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贝尔？”

“贝尔？”伊丽莎白挪了一步，走到阿诺德的面前，仅仅因为好奇发问：

“贝尔……是谁啊？”

“啊……他是我的家人以前养过的一条小狗……他早就死了，所以……是我看错了吧。”

——

他们彻底在贝尔的视野中消失了。

“……伊丽莎白……啊。”

如果是伊丽莎白……

如果是她的话……

现在的阿诺德，就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陌生到连他都不认识了。

战争改变了他。

他的笑容都消失了，甚至可能还有他的感情。

那如同活蜡像一般的他，就是铁证吧。

不管别人怎样想，贝尔……至少贝尔，希望阿诺德他可以回到以前的模样。

哪怕这只是他的一己私欲。

贝尔整理了一下斗篷，望着人来人往的路口——

“我真的……很羡慕你呢，人类的女孩。”

他笑着，只是眼角却没有笑意。那一抹笑容，承载了多少痛，只有他本人知道。

得不到神眷恋的种族，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那位始祖。

可是，那个叫做该隐的人，真的能够听到他的祷告吗？

那一行血泪，或是持续了数百年的单相思，把那白斗篷染成血红。

“祝你们幸福。”

TBC.

【注解】

◆圣天使堡

这里要科普一下大概的位置。

圣天使堡前面的桥，叫做圣天使桥。下面那条河就是台伯河，估计玩过刺客信条兄弟会的都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再往前走就是乱七八糟的小巷，离万神殿和元老宫很近。

这一带我觉得可以称为市中心了。

顺带一提斗兽场是在郊外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