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赤壁之战
半月之后的一日傍晚，曹府的东院门前熙熙攘攘吵个不停，偶尔还有几声哭声，阿洛让采萱去看看，却被辛侍卫拦在了院里。
阿洛见子桓脸色晦暗，脚步匆匆，便知道一定又是前线有将士阵亡的消息传了回来。
曹军中的将士，大部分家眷都在邺城，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若是好的，自然一族老小都跟着吃香喝辣，若是不好的，受到株连也在所难免。好在曹家虽然治军严明，却从不株连族人。
直到深夜，子桓还没有回来。
采萱从别处打探到消息，说傍晚那会门前闹事的人自报家门说是蔡瑁的家人，声称要找曹家算账，蔡家一门老小清清白白，绝不会是细作。
阿洛心里权衡着，“八成是蔡瑁在前线出了事了，至于情况如何，她只能等子桓回来问问才知道了。”
子桓回来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怎么醒的这么早。”子桓坐在榻上问道。
“你不在，我睡的不塌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阿洛问。
“军中很多人私下里对蔡瑁十分不满，恰巧父亲派出去招降周瑜的蒋干回到军中，在众人众目睽睽之下，说蔡瑁反了……父亲为了稳定军心，以大局为重，不得已下令将蔡瑁……，他的家人收到了前线传回的消息，坚持认为是有人陷害，要讨个说法。”
阿洛心想着，“明明局外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这是“反间计”啊！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便再做议论。”竟沉默了起来。
子桓从背后抱住阿洛，轻轻的说道，“我会安顿好他的家人的。”
“你说，蔡瑁与文姬同出一支，那蔡家的人会认得文姬吗？”阿洛问道。
“既然是同出一支，总会有人是认得的吧，你的意思是前来闹事的人，不见得是蔡瑁的家人？”一晚上都在想着如何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反倒是把最关键的部分给忽略了，想到这，他将阿洛往怀里拉了拉，说道，“明日，我会派人好好查一查。”
……
翌日，子桓很早就去了军营。
在军营的门口，任氏的贴身侍卫拦住了他。
任氏隔着车帘对子桓说道，“我算计着，前线的粮草应该到了要运送的日子了，淳家的粮仓被雨浸，不知道你可想到对策，如果需要我的帮忙，我倒是很乐意帮你一把。”
子桓骑在马上，冷冷的说道，“不劳你费心。”
任氏掀开马车的帘子，说道，“粮草是否充足事关整个战局，你要在这个时候跟我置气吗？”
子桓调转马头，看着任氏，问道，“我希望这件事跟你无关，如果让我查出这件事是你所为……”
“那又怎样？”任氏笑着问道。
子桓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会把你抓起来，关在我的地下室里。”
“你敢。”任氏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敢不敢，你试试就知道了。”子桓说道。
任氏放下马车的帘子，隔着车窗悠悠的说道，“你别忘了，我父亲如今可是皇上最得力的臣子，如果他在史书上多记一笔，可够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子桓没有听她说完便策马离开了，任氏听着车窗外没了动静，掀开帘子一看，子桓早已走远，狠狠的甩了一下窗帘，说道，“我就不信，你不会来求我，回府。”
……
年末很快就到了，阿洛记挂着文姬，在新年来临的前一天带着大大小小四五个箱子的东西去看她。
未等进院，便看见文姬在洒扫院子。
阿洛赶忙上前，说道，“父亲不是给了你几个丫头和洒扫的婆子吗？这些事情怎么要你亲自来做？”
文姬放下手中的扫把，拉着阿洛的手笑着说，“我一个闲人，这么点活还是干的过来的，你怎么来了，没有在家陪着子桓吗？快，到屋子里来坐。”
阿洛命采萱将带来的东西摆放好，说道，“这些都是送给姐姐的新年礼物，之前没少来姐姐这里拿典籍，学曲谱，算是我交的学费吧。”
文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妹妹是哪里的话，你能来，我这寒舍已经蓬荜生辉了，就千万不要说那些话了。”
阿洛扫视一圈，发现屋子里除了文姬，一个人都没有。她问道，“董祀呢？”
文姬笑笑，似乎欲言又止，说道，“他比较忙，很少回来。”
阿洛很知趣的转了话题，两个人聊着曲谱，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恨晚，文姬再三留阿洛吃晚膳，阿洛笑着说，“姐姐莫要客气，改日我和子桓一道来姐姐府里就是，只是今日我出来时已经跟子桓约好了。”
文姬这才不再挽留。
回到府里，子桓已经站在门外等候。一见到阿洛下车，便赶忙上前扶着，问道“怎么回的这么晚。”
“和文姬姐姐请教了几个曲谱，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了。”阿洛说道。
两个人并肩朝内院走去。
阿洛忍不住将文姬处的状况跟子桓一一道来。她有些不平的说道，“当时，姐姐出去立府，父亲是派了丫头和洒扫的婆子的，不说董祀在官府那里的收入，就是皇上的赏赐，养这么几个下人，也是足够的，如今看这状况，只怕那董祀是不管府里的支出不说，甚至连家都不回了。你说，这样下去，岂不是苦了姐姐?”
子桓拉着阿洛的手，说道，“文姬的家事，就让她自己处理吧，不管怎么说，他们既已成了婚，就要福祸同当，荣辱与共的。”
“那我们就不管了吗？”阿洛说道。
“我们可以常去看望文姬，不是吗？”子桓说。
阿洛点头表示同意子桓的说法。两个人用完晚餐后，在园子里散步，阿洛将从文姬那里得知的关于蔡瑁的事情一一道来。
子桓说道，“果然被你说中了。看来的确是有人在推波助澜，阻隔南征的战事。”
“那怎么办？”阿洛问道。
“我们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子桓凝视着阿洛一字一句的说道。
……
转眼就到了建安十四年（209年）。
季春之月百花盛开时，子桓接到了曹家军返回邺城的消息。
南征的战事终于结束了。
曹家虽然克服了将士不擅长水战的弱势因素，首战告捷，却最终败给了孙刘联军的合力打击。尽管曹军死伤过半，然而孙刘联军却扩张未果，仅将江陵的几个郡县瓜分了。曹操率领着余下精兵北退至安徽，在安徽重整军队，训练水师，并任张辽、李典、乐进等将领防守合肥，以御孙权。其余人等即刻返回邺城。
……
季春第十日，子桓和阿洛带着府里的侍卫，去往城门外迎接父亲归来。
阿洛没有乔妆，也没有骑马，而是乘着车辇随同子桓等候在城门外。
她掀开车帘，正准备走下马车，突然听见“嗖”一声，一只箭矢破空而来，子桓察觉到了异样，但是他没想到来者是冲着阿洛来的。区区一只羽箭并不能射中他，可对方的目标却不是他，而是阿洛。他纵身一跃，将羽箭打落在地，可马车的马受了惊吓，仰天长嘶后，开始冲向一侧的树林，眼看着马车被颠簸的掉了轮子。
“弃车！”子桓一边迅速将阿洛搂在怀里，纵身一跃，跃到了一匹马上，一边挥手斩断了拖车的绳子。
远处，十几个杀手骑马飞来，呈扇形包围了子桓和阿洛。子桓将阿洛护在怀里，说道，“别动！”。
这时，子桓的护卫也从四面八方涌来，一会功夫就绞杀了刺客。
这次刺杀布置的虽然很周密，但是刺客的功夫是像是小孩子的闹剧，离老远就被诛杀了。被抓到的，还没有审就自己服毒自尽了。
惊魂未定的阿洛，脑子里飞快的想着。杀手是冲她而来，这些年来，自从兄长不在了，她从未与人结怨，要说结怨的，当年的夕颜公主算是一个，可是如今夕颜公主也早已不在人世，会是谁呢？会是袁熙吗？袁熙怎么会伤害自己？
直到子桓问起，“你还好吧？”她才缓过神来，说道，“还好。”
子桓说道，“这些人知道杀不了我，便明目张胆的冲你而来，可见是被人利用了。”
阿洛疑惑的说：“我不明白。你是说，有人想借刀杀人？”
子桓点点头，说道，“他们并不是训练有素的，一等一的高手，却敢明目张胆的冲着曹家而来。可见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报仇的。曹家在邺城驻军多年，守护一方百姓，声誉一向很好。然南征之后，城里又迁来了不少刘表旧部的家眷，私底下，我也听过一些怨言？可是能够知道赤壁一战中，父亲斩杀刘表旧部这些消息的人，不会是外人？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以为这么做，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然百密必有一疏，这个人并不知道，子桓早已将那些降将的家属所能知道的信息封锁了，他们有怨言，也只知道战死了。”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是谁在中间推波助澜了？”阿洛悄声问道。
子桓点点头。
父亲的军队到来之前，迎接的队伍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只是一个插曲。
大军归城后的当日，子桓早已按照丞相诏令，为全军将士摆宴，此次赤壁一战后，曹家只占了襄、樊两城，孙权稳坐江东，刘备占了荆州江南数郡，割据成了定局。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无疑的是，历史向来都以成败论英雄。不可非议的是赤壁一站，曹操失败了，败在了不懂水站之上。但是，他更清楚的明白，越要失意时，越要稳定军心，况且他的谋士、主力战将并未损失。只要军心稳定，还可以东山再起。
宴会上，将军们觥光交错，庆祝活着归来。大战之后，每个人都很放松，活着的就开怀畅饮，饮酒高歌，这就是战争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