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事如烟

“你见过我母亲吧？”默默地走了一会后我问。

“是的。很美的人，一见难忘。”

“我长得像我父亲。”

“是的。”今禾严肃的说道，“看得出来。”

我笑了，心情不觉放松了许多。

“……从记事起，我就知道她不喜欢我。她从来没有抱过我，从来没有和声细语的和我说过话……她每日的工作不是在书房里查阅那些不知来自何处的书本资料就是到表舅家，也就是博家里去——没关系，父亲很爱我。所有温暖的记忆都是父亲给的，有父亲就够了。我父亲是个很温和的人，带着淡淡的笑，俊逸非常。”我的脑海中勾出父亲的模样，这么多年来，他依然年轻和俊雅，充满着温暖的味道。

今禾没有说话，默默的陪着我走着。

“你不知道十一年前的事吧。”我奇怪，我居然能够如此平静的说起我决定永远忘记的事情。“那时我才知道，她每日忙的事是什么——造反、叛谷，妄想爬上谷主之位然后寻找出谷的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幸运，有人在事发前夕自首，才知道别人早就设了坑在等他们，自首的人反而给了他们救命的机会。于是，造反的成了举报者。结局很好笑。作为主事的两人，我母亲和表舅，安然无恙，而阿俊的父亲贾琏昌和父亲，莫名其妙的成了罪魁祸首，牵连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表舅仍然是鬼谷城主，母亲依然全心寻找叛谷路途……你相信吗？她把所有的罪责推给了父亲，而我们，因为举报有功所以可以不予追究的置身事外……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为她担下这一切。她根本不爱父亲，从来没有尽过做妻子的责任。为什么他会抛下我为她担下这一切？他是自愿的，甚至是主动提出为她担下这一切的。你相信吗？他们以为我在屏风后睡着了，其实我都听到了。”我的语气仍然平淡，平淡得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禾叶。”

“我不恨她。真的不恨。‘禾叶，不要恨你母亲。’父亲说。所以我不恨她。”

“……那个时候是李契陪着你吧？”

“嗯。父亲似乎早就知道事情的结局，那一年年初就和李家定下我们两的亲事。那一年，是他契陪我度过了最难的时候。”

“……禾叶，是不是今天中午成邑跟你说了什么？”

“是的。”今禾似乎总能知道我要说什么。“成邑是七谷堂将军？”实际上我并不知道成邑的将军身份。

“嗯。七谷堂的大将军。知道怎么才能成为大将军吧？除了文试要在前三名外，还要武试第一。那文试也罢了，武试听说是从地狱十九层里爬出来的过程。他可是五百年来第一个通过武试全程的。呵呵，七谷虽小，可越小的地方人就越能想出折腾的办法，要不日子怎么过下去呢？”

我连地狱第一层都没法想象，但既然是地狱，想必不是一般人经受得了的。不过，那与我何干。

“他们似乎还没死心。我母亲在黑名单上。”

“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不。我不会告诉他们今天成邑跟我说的任何话，不会向他们透露任何一点。不会。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知道后果。”

“是的，他们知道。”今禾握住了我的手。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得到的付出代价，不管他得到了什么，不管是不是他想要的。我也一样。”

今禾看着我没说话。

我笑了笑，抬起头，前面几步路就到家了。

“前面就是了……大概没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