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全福林 KTV
路大鹏双手插腰正在指挥着装修工安装店铺的招牌,不住的吐着脏话,显得十分焦躁。扭脸看见我便抱怨道:“靠!你说这不是劳民伤财么!好好的招牌非要弄成统一的式样,不知道哪个龟孙出的点子!原来花红柳绿的多好看。”他似乎是故意提高声调说给周围人听的,我吃惊的问道:“整条街都要换?”他无奈的耸肩道:“城管下通知必须按人家的方案统一更换,这他妈的是面子活,混不过去,唉!”看他一脸的不情愿,可还是积极的带头响应城管的工作,就知道他又给抓成了典型,其实市场的管理也就是这样,要不你就是带头的典型,要不你就是反对的典型,这就是一个维持管理者与被管理者相对平衡的手段,一方面不失所谓的公平民主,一方面顺利开展了工作,这些步骤都是相辅相成的,而最主要的是要有个带头的典型,小路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举个简单的例子讲:城管通知整条街上每家商户每月增加30%的管理费,商户们肯定没有一家愿意交的,而实际上城管也并不想把这些不合理的规定强施于商户,于是就会找上小路这样的典型,出头公然反对,拒绝接受这些规定,最后事情不了了之,小路的威信也就不经意的提高,天长日久商户们就会把拒绝与接受某项新规定的心理决定趋向转移到小路身上,看他接受大家就接受,看他反对大家都会反对,这个时候城管就会出台一些新措施,就像这更换统一样式的招牌,或许更换一个招牌的钱有可能是管理费的十倍甚至几十倍,但是在小路的带头下,这项工作也就顺利的落实下来。其实这些道理都是小路以前给我讲的,他还得意的说自己就像无间道的卧底,我也总笑他不过就是个托儿罢了。
我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你这家伙又得到些什么好处?”他故作严肃压低声音说道:“哎呀!都是伙计们相互帮忙的。”然后白了我一眼接着说:“免了半年管理费,嘿嘿……”我用怀疑的目光望着他说:“这个招牌呢?是不是也是白送的?”他哈哈笑了两声拍着我肩膀说:“瞒不过你小子,低调,低调啊。”
看着招牌的位置已经摆好,就等着固定,两人便笑着一同进了店里。小丽正在店里招呼着几个顾客,看到我走了进来,就顺手给我递来一个凳子。我打趣道:“谢谢嫂子!”她笑着打了我肩膀一下,便回头继续招呼顾客去了。
看到这满屋里琳琅满目的影碟光盘,突然心里一阵冲动,转身对小路说道:“你说,在我家小区外开个这店怎么样?”小路极其嘲讽般的笑道:“不怎么样!”“为什么啊?我这不是天天闲着找点事做嘛!”我有点说错话的感觉但还是不解的问道。“现在这生意并不赚钱,卖正版没利润,卖盗版老被查,就卖个黄带挣钱,还整天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搞不好罚款不说,还得抓进去住两天,这些都不说,就办那个文化许可证就够你小子折腾了,除非你有关系,要不还是算了吧!”小路意味深长的说着,我也暗自打消着刚刚的念头。随即说道:“你净说些老实话,你那房子装的怎么样了?”他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冲我眯眼道:“我们结婚日子订在正月十九,慢慢来不急。”我掐指算来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再看看他老婆的肚子,他还说不急,真佩服他的大脾气。
正想着,门外跑进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小路示意他我是自己人,他便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丢在柜台上,抄着好似鼻炎般浓重的鼻音冲着小路道:“三十盘全卖了,这是二百块,还有我再拿去卖!”小路收好钱,翻了翻柜台,抬眼对着那人道:“算了,明天再卖吧,店里没货。”那人冲我点头道:“这位哥哥是?”我指着小路笑道:“我是他兄弟。”小路忙插嘴道:“我俩是亲兄弟!”那人兴高采烈的说:“怪不得你们长的这么像,那你们忙,晚上有空一起喝酒,我先过去。”那人不多停留便出了店门。我和小路相视一笑,小路挠着头皮说:“这是王世军,他老表是城建上的,这家伙没事经常在这替我卖黄带,别小看他,一天不少挣钱的。”听他说到城建,不用想和他的典型肯定有些关系,我笑道:“是不是卖那些假黄带呀?封面弄的花里胡哨挺诱人,实际里面都是些戏剧和风景?”小路嗔道:“得了吧,你说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都讲究诚信,是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你把给你送钱的人都得罪了,人家还不举报你才怪。”说完我们俩相视片刻,便双双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小丽听到我们夸张的笑声,眉头紧锁投来疑惑的目光,看看小路看看我,不解的样子似乎是觉得我们在说她的坏话。小路冲她笑着摆手示意,她便走过来习惯的坐在了小路的大腿上,胳膊绕着小路的脖子搭在肩上,一切是那样的随意和自然,片刻间有种羡慕的感觉涌上心间,难怪自古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佳话流传。
小路双手围着小丽的腰,右手轻轻抚mo着小丽的腹部,问道:“外面装招牌的都走了吧?你晚上想吃点什么啊?”小丽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怎么?你们晚上有事要办?不和我一块儿吃了吗?”小路解释道:“晚上得和城管上的伙计们一起吃个饭。”说着把眼光转向我问道:“你也一起去吧?”去吃饭无非又是喝酒,想到自己身体的不适,便强烈的推辞了,其实主要是考虑到已经和肖婷约好,等她下班一块儿拍大头贴的。小路并不是强拉硬拽非叫我去,见我很不情愿,就不再言语。看看时间也临近下班,再看看他小两口亲亲我我的,着实叫人尴尬,就告辞出了店门,小路紧跟着把我送出来说了声有事电话联系,我便独自又向派出所方向走去。
冬季天短夜长,这才不足下午六点的工夫,天色已渐渐朦胧起来,中午那暖融融的太阳,早已不知去向,留下微微的冷风拂着大地。这是个懒散的小城,本该六点钟的下班时间,被人们硬是提前了近一个小时,这街上下班回家的人也就明显多了许多。我穿梭在自行车铃铛的叮呤声和汽车的喇叭声中,感受着这个城市在傍晚给于人的种种期待和向往。想想小路都要结婚了,而自己现在仍无所事事,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想想肖婷,总有一种忐忑的感觉萦绕内心,理不清道不明。
来到派出所门口,民警们已三三两两的开始回家了。我心想肖婷别早走了,急忙拿出电话,刚要拨号,就看见肖婷提着外套从办公楼下来,我冲她招了招手,她高兴的冲我一笑,把外套塞进停在她身前的一辆“猎豹”上,便向我跑来。看着她优雅的站到我的面前莞尔一笑,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
“你不会一直在这等着我吧?”她的笑声中略带急切的责备。
我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是啊!不舍得离开嘛。”不过看样子她并不相信我说的。
这时那辆“猎豹”缓缓驶来,停在她的身后,她回头看了眼开车的那个人,满脸尴尬的对我说:“我回家有客人,晚上不一定有时间……”我瞥了眼开车的那个人,不足三十岁的样子,一脸的倦意,估计是缺乏睡眠的原因造成的,全凭这身警服把他趁的精神了点,看来还是个警官。他发现我在看他,便下意识的冲我点了点头,我回以笑脸,他却把眼光移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我想也许人家这些警官都比较喜欢装酷吧。
肖婷一边歉意的督促着我回家,一边绕过车头上了车,她隔着玻璃向我挥手再见,我笑着目送“猎豹”离开,却是满心的失落与惆怅,也许她真的有事需要处理吧。想想身着警服的肖婷,虽然近在眼前,感觉却是如此的遥远,遥不可及。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我无所适从,也许只有便装的肖婷对于我来说才是真实的,才会真正的拥有和属于我,只是那样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
点上一支烟,刚要挪步离开,听到身后忽然有人叫我:“李烨!?”回头一看竟是我初中时的老同桌张栋,看他也穿着警服,就把他的近况猜的八九不离十,记得小时候他就迷恋警察,书包里全是和警察有关的东西,毕业后如愿进了警校,没想到现在已当上了民警,我递过去一支烟问道:“你警校毕业了?什么时候上班的?”他接过烟点着吸了口说:“刚来,还在实习着呢。”说完勾着我的肩膀说:“走,今天我值班,进去聊会儿走。”心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就和他一同进了派出所一楼的值班室。
“看着像你,跑去一喊真的是你,嘿嘿,怎么样老同桌?现在忙什么呢?怎么看你还认识肖婷呢?”张栋一边问着一边倒上两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后把烟灰缸往我俩的方向挪近了点。
我和肖婷是高中时的同学,他当然不会知道,轻描淡写的说了自己的近况和肖婷之间的同学关系之后,我便仔细的询问起肖婷父亲的事来,心想就算他不了解事件的细节,最起码也该知道个所以然,结果他知道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详细的多,这让我非常庆幸,给了我一个了解事情真相的机会。
他说肖婷的父亲曾经抓获过几个涉黒团伙的小头目,为了防止报复事件发生,警队上下都非常警惕,但是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一个深夜被一辆面包车撞死在街头,肇事者弃车逃跑,从现场看绝对的报复行为,惨不忍睹。我问为什么就肯定是报复行为呢?他露出吃惊的表情,顿了顿说肖婷的父亲不是被撞死的,而是在撞伤后被翘杠抡死的。我吃惊的张大嘴,倒吸一口气,无法想象那样令人发指的现场是个什么情形,更无法想象在听到父亲被害的噩耗时,肖婷又会是个什么状态,我开始担心肖婷的安全了,想到送她回家的警官和汽车,我才体会到了这些举动和措施的必要性,我真是太笨了,还老自以为是的想着一些自私的念头,竟然还在心里埋怨肖婷!我也应该多为她考虑考虑才对呀!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大白痴。
当我问起凶手时,他遗憾的叹了口气,说凶手依然逍遥法外,现场没有什么有力的线索,只提取到了一组不太完整的指纹,可以表明凶手右手的小拇指少了半截。我非常疑惑,既然有这个证据,凶手还不好找吗?他说指纹只有有案底的人才会留有备案,没有案底的人是没有指纹备案的,想通过指纹找,难上加难呀!而且凡是手上有残疾的人,他们都做了详细的比对与记录,而且网上通缉令都发了出去,只是凶手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说到这,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面露窘态的说道:“哎呀,这是机密,这一不小心都给你说了……”我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不会乱说的。”
随即把话题转到轻松的方面,问他谈女朋友没有,警校的学习生活怎么样等等,两人簇膝畅谈直至深夜,皆意犹未尽,最后和他及他的几个同事一同吃了宵夜,分别之时嘱咐请他在上班时多多照顾肖婷,他笑着应允下,我便匆匆向家赶去。
其实真没想到能意外的见到张栋,以前无法直接询问肖婷的事情和问题,现在也相当的明了,这是我的心情相对于下午的失落与惆怅,有了更多的欣慰,回忆起她满脸优雅的笑容,也使我越发的佩服起肖婷的坚强和勇气来。想到她曾经说周围的人如何如何的看待她,现在觉得这一切是多么的自然,担心她的安全,为她能否接受和面对现实而忐忑,为她的快乐与否而不安,不管谁在了解真相以后都会这样做的……
一个月后……
我正在游戏里和朋友们PK的起劲,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路大鹏,我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吵杂的声音,隐约听到他说要叫上同学朋友们一起坐坐,说说他结婚的事。我就出了家门,往他店里走去,不用问,肯定都在那里集合呢。
果不出所料,远远的就看见他那店门口站了三四个人,其中就有郭方群,陪着另外两人张笑和刘俊,在那抽着烟谈笑风生的。小路一看到我就跨步迎了上来,右手勾在我的肩上,低声在我耳边说:“今天专门联系咱同学们,我生意上的朋友和伙计们改天再说,你得帮我联系一下以前的老同学吧?我半路被开除,好多当时关系不错的都不怎么联系了,你看我就叫到这几个经常见面的。”说完看了眼那几个人,我停下脚步说道:“这个好办,只要有电话的都能联系到,只是不知道你到底和谁关系不错?你结婚,这电话还得你亲自打,我给你提供号码。”他连连点头称是,我把电话递给他,让他自己看着办,便过去和郭方群他们说起话来。
不一会儿工夫,他便陆陆续续叫来十几个高中时的同学,这家伙还蛮有号召力的。大伙得知小路结婚的消息,也都兴奋异常,都说这是同学里面的头一回,第一人,说什么也要来捧场,好好的热闹一番。正寒暄着,忽然我被小路从人堆里拉了出来,他小声说道:“叫肖婷合适不?”我看看那一大帮同学,想到肖婷如果来了,见到这么多同学难免会觉得尴尬,不了解情况的人也许会好点,就害怕那些一知半解的人瞎猜测,对肖婷也未必是好事。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也是肖婷能够正视自己所需要的一个很好的机会,来与不来,应该让她自己来决定才是,于是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许久电话那边传来她温柔的声音:“我们在开会,完了我给你回过去啊。”我急忙叫她别挂电话,说道:“给你说个事,路大鹏结婚,咱同学们来了不少,想让你也过来,你想想开完会给我回个话。”她说了一声好的,便挂了电话。我把情况给小路说明,他就抢过电话继续翻看着电话簿,寻找下个联系目标。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一拍脑门,咧着嘴骂道:“靠!吃饭的地方他妈的还没联系!”我冲他竖起大拇指说:“真行,这人都来一大堆了地方还没联系!”他尴尬的笑道:“头一回,头一回,想到结婚光顾着激动了。”说完他便开始盘算着人数和饭店来。
“哎!大家谁知道哪个饭店有大雅间?能让咱们这些人全坐下的!我把我知道的饭店想了一遍,没有一个合适的。”小路无奈的问道。
张笑接话道:“我听我爸说过,好像全福林有大雅间,桌子能坐二三十个人的。”张笑他爸是文化局副局长,小路的生意他帮过不少忙,听他这么一说,使我想起了全福林,想到了那个美女老板,小路高兴的急忙说道:“好!那就订在那里。”我回想起全福林,印象中好像没有什么雅间啊,难道在楼上?随即想起那天从店内后面出来的美女老板和那个淤浮的中年人,也许雅间就设在那后面吧。
拨通订餐电话,果然有大雅间,于是订下房间,大家便浩浩荡荡一同向全福林走去。解决了吃饭地方的问题,小路也松了口气,关上店门,拉着小丽的胳膊,跟在我们后面,依旧不时的拨着电话联系着人。
走过两个路口,全福林就映入眼帘,小路抢先跑进店里,在吧台上说明来意,一行人便被服务员引到楼上,果然在吧台的后面有个木质楼梯,在一阵扑扑腾腾的上楼梯声过后,来到了二楼,上面的装修和下面截然不同,地面铺着红色地毯,在靠窗的一面,也就是一楼大厅的上方,一排四扇门,四个雅间,分别挂有天、地、人、和四面牌子四个雅号,我们被让进了和字间。里面一张偌大的双层圆桌,围桌摆放着二十七把靠椅,小路看到这个大圆桌满意的点着头,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不错,不错……
服务员打开空调的暖风,并把墙上挂放的电视机打开,然后娴熟的整理着桌子上的餐具,为我们倒上茶水。把东家小路两口子的上坐留出来,一干人等便按部就班入了座。小路陪着小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到空了快半圈的座位,再看看墙上的时钟,指针已指向十七点一刻,焦急的说道:“你们有电话的都催催他们,我不好意思催,就说等着他们点菜呢。”
我起身,拉开垂地窗帘,站在窗户边,街上的情景一览无余。不知道肖婷来不来,从上次在派出所门口分别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虽然经常会通电话,却都是些平常的关心和问候,好像更多的都是彼此间的无言以对,我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多少次徘徊在派出所门口,看到的却是“猎豹”送她回家的身影,我恨自己帮不了她任何事情,更给于不了她任何保护。有时候我很迷茫,也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天远似一天的感觉,就像被撕裂的口子,慢慢的等待着彼此脱落。
我透过玻璃,看见美女老板正在下面门前的空地上来回踱着步通着电话,看到她美丽的笑脸和那两个动人的酒窝,想着刚才上来的时候怎么没有见到她呢?
二十多个同学已经到的差不多,只是还没有肖婷的消息。包桌的菜都已上齐,小路也开始催促着大家另外点一些自己喜欢的菜,各自倒满酒,在小路的致词和感谢声中,三杯见面酒已下肚,大家便纷纷吃了起来,喝酒要先填饱肚子才行啊。席间有人提及肖婷,也被我有意的把话题转移,小路投来抱歉的目光,好像在说肖婷没来是对的。
边吃边喝,小路把结婚的日程安排简单给大家讲明,并分别布置了在座的每个人到时候的任务。然后对大家说道:“正月十九的日子,离现在还有个把月,只是想着马上就该春节过年了,怕大家忙,今天就提前给大家提一下,等过了年,咱们再坐,到时候再具体说事。”大家在兴奋的同时都不忘了对小路小两口的祝贺,纷纷的端起酒杯表示祝福,一阵的寒暄过后,大家便分班各自找着挑战对手划拳喝起酒来,好不热闹。
酒足饭饱,除了个别酒量确实不行的早早离开外,剩下十几个人意犹未尽,都强烈建议去唱歌。于是小路安排郭方群带着大家先去KTV,留下我陪他一起把老婆送回家,因为他老婆怀有身孕,KTV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好,然后再到KTV会合。折身我和他俩来到吧台前付账,我却找不到美女老板的踪影。疑惑间,就问起服务员,服务员冲我笑着,食指轻轻指向我的身后。
我顺着指的方向回头一看,一幅唯美的画面映入眼帘,跳动的烛光里,一抹绯红拂面,红酒漾绕杯间,两片柔唇轻啄,伴着轻佻的酒窝,舞动于发梢鼻尖,迷离的眼眸闪动着缕缕愁丝,却伴有些许孤寂与怅茫。我被她秀发飘逸灵动而起,面前是一株枫影,红叶遍地,她如仙子般轻匐于叶上,柔美的指尖划过一道浮光,映照我的心灵,这不应是酒醉,而是她使我如同酒醉般徜徉于这般如幻的意境间,陶醉其中。
我被她深深的吸引着,无法自拔,情不自禁的上前轻轻问道:“老板!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呢?”对于我的搭讪,她并不感到意外,一边客气的示意我可以坐下,一边说道:“也不是什么闷酒,无聊了就习惯性的喝上一杯。”她的声音依然甜美,我略表歉意的欠身在她对面坐下,指了下她的酒杯说道:“红酒养颜美容是个好东西。”她微笑着冲我点头表示赞许。我抬眼看到窗外小路比划着自己先把老婆送回去,我笑着摆手叫他们先走。她似乎也看到了小路,轻声问道:“你朋友挺多的嘛,有朋友在身边真好。”我心想难道她身边没有朋友吗?想张口问却又觉得刚见面就问东问西的太不好意思,于是接着说:“朋友多了也一样无聊,想让来的人一个也没来……”想到肖婷,我似乎有点语塞,心情却一下子忧怨了许多。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托手道:“没关系啊!说出来会好受点的。”说完在我的面前添了个酒杯,看到她率真的表情,真想把内心的心事一吐为快,但不知眼前这个女孩是否是个合适的倾诉对象,想到现在我们这样面对面的坐着,不知道下次见面又会在什么时候,觉得不妨一说,也许心里真的会好受点呢。于是我一言她一语,我们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
她叫林琅,带给我的美,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琳琅满目,她像赋有磁性般吸引着我的眼光和思绪,一瞥一笑牵动的不仅是那双盈动的酒窝,更是我此刻已被她征服的心。我像个游荡的幽灵,突然找到了自己的灵魂般欣喜若狂,无比贪婪的欣赏着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其实我并不相信这个说法,但是我却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想起送伞那次她那另我窒息的美和摆脱她后那种轻松,与今天这样着魔般的吸引,我开始动摇起来。
她说她的家在很远的外地,她的叔叔在本市,赞助她开的这家饭店,她说这是她的梦想,只是在她的梦想实现后,接踵而来的却是无尽的寂寥,身边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只有个叔叔却是整日忙的见不到人,这让我想到了那个淤浮的中年人,我问是不是他,她却说那个人只是个开车的司机。这让我对她的叔叔有了很大的兴趣,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很可能是个什么公司的老板吧,不过绝对是很有实力的。
我从毕业之后说到现在,当说到肖婷的时候,她插嘴说那起案件她也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就是我好朋友的父亲,而且我也并不忌讳在她面前说出我和肖婷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包括晚饭那次和背肖婷回家的那次,我都仔细的描述着每个细节。我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但是我就是想把这些全部说出来,也许自己的迷茫会在同是女孩的她这里找到答案吧。她安静的聆听着我的叙述,像个孩子般托着下巴不时的点头微笑,只是在我说到背肖婷的时候,她的脸上显出一副艳羡的表情,眼中一抹亮光闪过,随口说道:“真羡慕她呀!”我不好意思的笑着回道:“见笑了!见笑了!”
说到最后,她意犹未尽的沉默片刻,叹口气说:“你对她那么好……唉!她好像是在逃避你……对!她肯定有事儿!”她斩钉截铁的说着,我也开始思索起与肖婷有关的事来,可是却都被我一一否定,看她依然坚持,我便问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她说这是女人的直觉。我心想,算了,眼下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还是姑且陪她相信一次直觉吧!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得知肖婷的事儿。
正说着小路打来电话喝道:“你小子净个重色轻友,见到美女就走不动了?你到底是来不来?自由空间608房,快点啊!”我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全福林也已开始准备打烊,便邀请般的询问她是否愿意一起去,她思索片刻便欣然同意,于是在等她对留守的店员交待一番后,我俩便一同向自由空间赶去。
自由空间是个开发式的KTV,除了包房外,它的大厅更像个酒吧,中间有个小舞台,可以随意的免费唱歌,当然你要唱的能让人接受,如果太意外了是要被哄下台的。我俩进入大厅,台上正有个人在吼着《有多少爱可以重来》,音响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我急忙拉着她的胳膊,穿过大厅的人群和走廊,来到了608。里面不知是哪位在歇斯底里的喊着《吻别》,之所以说是喊,是确实谈不上唱。众人见我和一个美女一同推门进来,都纷纷起身让出地方,客气的请林琅坐下,我发现同学们也都走的差不多了,留下的就六七个人,里面多了几位女孩,该是谁的女朋友吧,刚才还担心怕林琅一个女孩子在这拘束,这下就放心了。小路向我投来吃人般嫉妒的目光,只是左手偷偷冲我竖起了大拇指。我笑着大声喊道:“来一首《海阔天空》!”一边和那几位女孩打着招呼,一边给林琅介绍着在座的同学,一首歌唱完,引来一阵掌声,林琅在我的带动下,也献唱了几首,没想到她的嗓子这么好,我便和她飙起歌来,我能唱的她也能唱,她能唱的我也能唱,直到最后非要和我飙《青藏高原》,弄得我只好求饶。屋里的气氛也被带了起来,大家都兴奋的举着啤酒瓶,跟随着音乐或唱或跳。
几瓶啤酒下肚,顿时觉得头晕晕的,有些飘飘然。看到林琅兴高采烈的和大家一同干着啤酒,显然已经和大家打成一片,我一边眯着眼偷笑,一边心想:你不是身边没有朋友吗?我别的没有,就朋友多,嘿嘿。
她扭头不好意思的在我耳边说:“带我上厕所吧……”我拉起她出了包房,带她来到厕所,我便守在外面,看着大厅里人头攒动,不一会她出来,见大厅的舞台上没有人唱歌,就对我说:“我去给你点首歌吧?”我连忙摆手,她笑道:“你唱得不错呀!干嘛不唱?”我依旧摆着手,嘴上却说:“你唱一首我再唱!”她居然二话不说,上了舞台,点了首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行啊!这姑娘有点脾气!看着她飘逸的身影站在舞台上,不时的投来挑衅的眼神和微笑,听到她缓缓的歌声,我的心为之颤抖,不知道她在乎的人是谁?谁又会有机会和资格去在乎她?
我思索着上去该唱什么歌,看到舞台后面靠着的一把吉他,心里便有了主意。她唱完以后也不忘了在麦克风里激我一番,在大厅一阵掌声和欢呼声过后,说道:“下面由我的朋友来为大家献上一首!”然后下台把我推了上来,我弯腰拿起那把吉他,拨动琴弦试了试音,便在麦克风前坐了下来,大厅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我,等着我开始,在一段前奏过后,我便娓娓唱出沈庆的那首《青春》。说实话还真有些紧张,刚开始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慢慢的在我看到她那崇拜般的表情时,便渐渐进入了状态:
呜……呜……呜……呜……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
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
轻轻的风轻轻的梦,轻轻的晨晨昏昏,
淡淡的云淡淡的泪,淡淡的年年岁岁。
带着点流浪的喜悦,我就这样一去不回,
没有谁暗示年少的我,那想家的苦涩滋味。
每一片金黄的落霞,我都想去紧紧依偎,
每一颗透明的露珠,洗去我沉淀的伤悲。
在那悠远的*里,我遇到了盛开的她,
洋溢着眩目的光华,象一个美丽童话。
允许我为你高歌吧,以后夜夜我不能入睡,
允许我为你哭泣吧,在眼泪里我能自由地飞。
梦里的天空很大,我就躺在你睫毛下,
梦里的日子很多,我却开始想要回家。
在那片青色的山坡,我要埋下我所有的依托,
等待着终于有一天,他们在世间传说。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
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
纠缠的云纠缠的泪,纠缠的晨晨昏昏,
流逝的风liu逝的梦,流逝的年年岁岁。
呜……呜……呜……呜……
歌曲唱完,琴声停止,一阵热烈的掌声骤然响起,竟还有人起哄喊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我赶忙放下吉他,下了舞台,来到呆站在那里的林琅面前,弯腰行礼拉着她往我们的包房走去,她像突然清醒了过来,冲着我喊道:“你真棒啊!”我撇嘴笑着说见笑了,她却不住的说那歌是不是我写的,我一再强调是沈庆的歌,她还是不停的唠叨,好像那歌非得是我写的才行,看她倔强的真拿她没办法。
直至深夜,大家玩累了,便相互告别各回各的家。我们踏着月光回到她的住处,她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对我说:“谢谢你,我今晚很高兴。”说完冲我一脸灿烂的微笑,我打趣的笑道:“我也很高兴。”她抬手挥了下说了声Bye,便撇下一抹茵茵笑声进了家门。
独自回到家中,久久无法入眠,她的音容笑貌在我脑海若隐若现,辗转反侧直到天色微亮,才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