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旅馆 家
旅馆
我端坐在电视机前,双手轻揉着隐隐作痛的大腿,任凭电视屏里没有节目呲呲喇喇地闪烁着雪花。
昨夜的一幕幕像电影胶片似的,在脑海中呼闪着。一直以来多么好的朋友,以前曾经多少次能够顺理成章走在一起的朋友,都没有被我们变为现实,为什么就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这让肖婷如何看我,好像我是趁着她急需安慰和依靠时,正好递上了一个肩膀?又或是被她认为我是什么趁虚而入的白痴?难道是因为酒精的原因,促使自己过分地就那样和她吻在一起?还是自己内心隐约中的真实向往?真搞不清楚,再次重逢竟然是这样的结果,难道她也喝多了吗?
我很懊恼,不光是因为自己貌似崇高般的道歉,侵犯或伤害了她,最终可能致使我们的关系从此僵持尴尬起来,或许连最初的朋友都做不成了。更多的也是积存在内心深处的那份无奈与苦恼,我其实更害怕在我鼓起勇气来准备接受这份情感时,又该怎么样来面对她?又有什么资格或是说资本来面对她?使她和她的家人更快的摆脱眼前的困境和阴影,更好地进入未来的生活中。因为这件事我不能再单纯的只顾到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而应该更多地为她考虑考虑,这并不是所谓的自卑,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细细思量,眼前的我又能带给她什么样的生活?
我眉头紧锁,思绪万千,指间青烟渺寥,屋里片刻便乌烟瘴气,身后传来老妈的抱怨声,起身将一扇窗户推开,一股凉风袭来,不觉打了一阵哆嗦。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干什么?或许在上班,又或许像我一样傻傻的发着呆吧。
很想给她打个电话,也很想去找她,只不过…唉……!“我在等你一句话,你知道吗?”我手挠着头皮出了家门。
突然想到,似乎该把餐厅美女老板的雨伞送回去才是,于是折身回屋,取下挂在墙上的伞,和老妈打了声招呼,便又出了家门。我把雨伞折叠好,夹在胳肢窝间。看来到美女的餐厅还有一段距离,这样慢慢散着步也正好缓解大腿上隐约的痛感,应该快好了,这点疼痛对于年轻人来说恢复起来还是很快的。
冬日的阳光相当诱人,地面的积雪也几乎化完,只有围着树干的地方还有大大小小的雪堆。街边也聚集着三两人群,站在阳光下聊着天。走过两个路口,正好经过路大鹏的音像店,看他躺在店门口的躺椅上张着嘴打着呼噜,就没打算打扰他,身后他女友在那里整理着货架,便向她挥手招呼了下,没作停留地径直走了过去。
美女的餐厅,店名叫全福林,这是在那把雨伞上看到的,上面还印有订餐电话和地址。看来我不经意间地表扬她会做生意还是没有错的,像在店里放上几把这样的雨伞,在天气突然变化下雨或下雪的时候一方面方便了没有雨伞的顾客,在增加了回头客的同时,还增加了在顾客中的好感度,另一方面则更好地给餐厅做了广告,的确是个一举几得的好方法。
又经过两个路口,便来到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全福林就在靠右边的街道旁,偌大的红色招牌上三个金色大字映入眼帘,临街的玻璃幕墙正在被服务人员擦得透亮,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也在忙碌着整理卫生,这应该是上午刚开门不久。街道左边是个肯德基分店,看到这个家喻户晓的国外西餐厅,就会想起和它齐名的麦当劳,能和这样的竞争对手同处一处,可见全福林的实力也是不一般的。一边想着,一边跨步进了全福林。
首先看见我的是一个拖地的小妹妹,约摸十七八的模样,一看见我便紧张地冲我笑着解释道:“先生不好意思!咱们刚开门,如果需要什么怕是要等的时间稍微久点,不知道您需要点什么?”我会心一笑问道:“老板呢?”其实我大可以把伞放下直接走人,只是突然很想再见一见她,当面再说一声谢谢。
小妹妹看到我胳肢窝的伞,便已明白我的来意:“啊,你是来还雨伞的吧?老板不在,你把伞给我就行了。”说完把拖把靠在一边,两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两下,接过我递过去的雨伞,转身向吧台走去。
看来她确实不在,里面几个人正在全力整理着卫生,觉得自己站在那里有点碍手碍脚的,也不便逗留,就抽身出了店门,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于是站在全福林的招牌下晒着太阳,点了根香烟。
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吹地耳朵和腮帮子凉凉的。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一点也不假,但是在阳光地普照下,周身在羽绒服地裹拥下,还是觉得暖暖的,很舒服。人是多么得聪明,从曾经那些笨重的棉袄棉裤,黄棉大衣,以及那种大火车头帽子的时代,发展到现在这轻飘飘却极其保暖的羽绒服,还有只要屋里有暖气空调,就根本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和夏天的酷热,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是渐渐觉得现在的气候和自己小时候相比,越来越古怪了,而这些古怪也表现得日趋明显,似乎人们在面对发展和代价的问题时,都一直遵循着亡羊补牢的心态吧。
想起火车头帽子,我们也称作四大扇帽,自己小时候戴的那个现在还在衣柜里放着,眼前便浮现出孩提时代那自由快乐的一幕幕。
一辆黑色奥迪A6缓缓地停靠在我面前的空地上,从车上下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他略带淤浮的双眼透过玻璃看着全福林店里,像是在寻找什么,随即关上车门步入店内,店员们都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他却总是一副不以为然高高在上的架势,好像这些店员都是他的员工一样。他短暂地询问了几句,便直接进了后面,看来他应该是老顾客了,不对,难道他才是老板?心里暗自揣测着他和那位美女老板的关系。
不一会儿那个男的就摇晃着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正是那个美女老板,她对着吧台边那个小妹妹交代了一番,便推门走了出来,只见她头发高高盘起,淡淡的一层薄妆,映出红润的脸颊,脖子间随意地绕了条围巾,宽松的咖啡色毛衣外面,套着一件别致的羽绒衣,往下是一双黑色的丝袜底裤,过膝的高跟长靴,走在地上发出嘎嘎的声音。我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个动人而性感的美人,实在无法和几天前那个青涩可爱的模样联系在一起,我被她这突然间的成熟感深深地吸引着,并暗自感叹道:怪不得都说女人是上天赐予这个世界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线,而这道风景线的美是如此得鲜活而多变,充满着惊喜和期待。
她似乎留意到了站在这儿看着她发呆的我,扭头向我点头微笑打着招呼,脸上立刻现出她那两个动人的小酒窝。看到这张美的让人窒息的笑脸,我僵硬地挤出一抹笑,语无伦次地说道:“那个…伞…我给你了…!…”我这是在说什么呢?……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口笑着用食指冲我点着走向汽车,那个男的略显恭敬地把她让进后车门,自己也迅速钻进驾驶室,调整方向,用略带淤浮的双眼瞥了我一下,汽车便呼啸着消失在公路上。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记得我还是假意的想起了我,这些也都不重要了。轻呼一口气,便向来时的方向走去。脑海中闪现着她的笑脸,却又突然想到了肖婷的容颜。人应该都是感性的吧,不知道肖婷这个傻丫头在忙什么,连个电话或短信也没有。突然眼前顿时一亮,心想我为什么非要等着肖婷给我联系呢?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是不是应该主动地找她了解一些情况,最起码了解一下她的心思和看法呢?就算退一万万步来说,我是不是也该开诚布公地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呢?与其自己一个人在这胡思乱想,倒不如主动地找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就算解决不了问题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安。
对!想到这儿,我拿出电话拨开了肖婷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奇怪,怎么回事呢?这丫头干嘛呢?是不是有工作,不能拿电话?还是电话没信号?没电了?一连串问号接踵而来。我揉着大腿站在街头,许久不知该往哪里去。
我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游荡在肖婷的家和单位之间,电话打不通,单位没人见,她是在怪我吗?在躲我吗?我开始痛恨自己,懊恼而又无奈地摇着头,缓步走进了路边的一家酒吧。
里面是另外一个世界,悠扬的琴声缓缓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酒香,迷离中来到一张酒台旁坐下,这里面喝不成白酒,只得唤来几瓶啤酒独饮。此时酒吧里的人并不算多,几波男女分散围坐在几张酒台周围,嗑着坚果,品着酒,或抽烟中窃窃私语,或掩面相依而笑,在几分醉意地掩饰下,放肆地吐露着彼此的心声。也许独坐的人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吸引,这让我留意到了暗淡的灯光也照不到的角落里,有一个微微晃动的背影,她不时的用手撸着秀发,肆意地饮着杯中物。我惊叹在这昏暗朦胧之中能有这么一抹靓影,只是在她芊细的肩膀和散乱的秀发背后,隐约有种似曾相识的美感。忽然有种很想过去和她搭讪的冲动,只是两只像绑了铅块的双脚,怎么也挪不出一步,只得重又独自喝起闷酒。
上天似乎真的很会捉弄人,在不经意间给了你一个意想不到的莫大惊喜,而在你还没来得及整理心情开始惊喜之时,却又重新彻底的把你打回原形,我憎恨这种感觉。或许我应该给自己一点时间,更应该给肖婷一点时间。也许她已经开始给自己时间了,只是一向迟钝的我还没有想到这点?我到底该怎么办?我的天呐!我的神啊!给我一点启示吧!
渐渐的醉意涌上心头,吃力地看着面前模糊摇晃的身影,分不清是真是假还是灯光,心火骤然升起,好像满屋子狰狞的笑脸,都在嘲笑我这个可怜的小丑,滑稽地往嘴里灌着酒。于是我把手中的酒瓶愤力地丢向他们,顿时惊叫一片,我搬起身边的酒台,想从上面跨过去,身子却不受控制,笨重地倒向对面的椅子,觉得满地的酒水,沾的我浑身湿漉漉的,胳膊肘一阵刺痛。忽然一个似曾相识的靓影在我眼前晃动,伸手艰难地将我手臂扛在肩上,摇摆着挪动着脚步,身后传来忽近忽远的咒骂声。伴着阵阵幽香,我的脸被拥入缕缕青丝之中,像是千万只温柔的小手,轻抚我不安的心……
我的左臂好像被什么压着,胳膊肘阵阵刺痛,左手已经麻木快没有知觉,扭动着想抽出左臂,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气。缓缓睁开涩痛的双眼,一张优雅清秀的脸贴着我的额头近在眼前,这不正是肖婷吗?我重新闭上眼,继续回味这如幻的梦境。不对!快无知觉的左手和她呼出的气息提醒我,这不是梦。我张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打量着眼前的肖婷。我的头枕着她的右臂,右手搭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子却不经意地压在我的左臂上,怪不得我的左臂会疼,手也快麻得没知觉了。我使劲把左臂抽出,背在后面,身子顺势往她的身上偎了偎,这样我的额头就紧紧地贴在她的脸颊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她的脉搏,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真实的让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轻轻地吻一吻她的脖子,真希望这是一段永恒的梦境,永远的就此依偎,不愿醒来。
我的举动似乎让她感到了不适,她扭动着腰身,翻身便把左腿和左臂搭在我的身上,脸也转过来正对着我,我们几乎亲在了一起,这使我大气也不敢出。她湿热的呼气中,还轻微残留着酒精的气味,这让我想起了昨夜自己曾经在酒吧里独自喝闷酒,后来喝醉了,再后来骂骂咧咧地不知所云,再后来模糊的记得有个身影拖着我离开……难道那是肖婷?这又让我想起那个角落里似曾相识的靓影,我暗骂自己不是一般的迟钝,怎么就白白错过那么好的开诚布公的机会,喝酒误事啊!
本想着叫醒她好好说说彼此心里的想法和打算,却不由得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着她安静的略带倦意的睡脸,我的心深感内疚,不知道她是被我醉后折腾到了半夜几点才睡的,更不知道她柔弱的肩膀是怎么把我扛到这儿的。这儿?这是哪里?我用眼角余光环视四周,看样子应该是个旅馆,我和她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而我们都还整齐得穿着毛衣和裤子,这让我轻舒一口气,庆幸还好没有在喝醉的时候办什么丢人事。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就实实在在地躺在我的身边,这比什么都好。哎!算了…睡吧,亲爱的……
带着满心的歉意,轻轻亲了下她的唇,便又借势搂着她的肩膀呼呼睡去,这一觉是如此的踏实,满足,回味无穷,梦中是蔚蓝的天空和翠绿的草坪,还有她醉人的笑容……
“呀!李烨!李烨!快醒醒!快醒醒呀死猪!”许久我被一阵惊叫声惊醒。张开眼,看见肖婷满脸紧张地一边晃着我的肩膀,一边拿着纸在我脸上擦着什么。我迷糊地问道:“干嘛呢你?”她好像并没有留意到我的问话,像是自言自语地嘟囔道:“好好的怎么就流起鼻血啦!?看这一脸的血……”我一惊,一股腥味涌上喉间,抬手擦了下鼻子,就看到满是鲜血的手背。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头差点和她撞到一起,她闪身站了起来,拍着胸口嗔道:“你吓死我吧你!”我看到枕头上和她的肩头都有片片血迹,才知道这鼻血流得有一会儿了。翻身下床便向卫生间跑去,她也拿起床头那卷纸,不知所措地跟着我跑了进来。
怎么就突然流起鼻血呢?心里满是迷惑。费劲地把卡在喉咙的血痰咳了出来,没有了血腥味,心里也顿时觉得轻透了许多,一边冲洗着鼻子和脸,一边用手接着水拍打着额头。看到我把脸和鼻子冲洗净后,肖婷递过来一团纸,我把鼻子下的血水沾干净,拧了团纸塞进流血的鼻孔,为了不再让鼻血流得满脸都是,想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流鼻血都是用粉笔头来堵鼻孔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猥琐样,唉!真丢人……
肖婷歪着头,递过来一条毛巾,关切而又疑惑地看着我,盈盈笑道:“帅哥!你的鼻子也太金贵了吧,我就轻轻捏了捏它,就血流不止了,看这鼻孔插团纸也蛮帅的嘛!嘿嘿!”噢!原来是她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捏我鼻子啊!嘿嘿,捏到“马蜂窝”了吧。
“我都这样了你还取笑我。”我没好气地说道:“可能是天冷屋里暖气让空气太干燥了,加上喝酒上火,被你一捏就这样流开了吧。”我白了她一眼,把毛巾沓湿叠好捂在额头上,她微微点着头好像也赞成我的说法,只是在她刻意掩盖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模样。
“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有什么事吗?”我一边问着她,一边搭着她的肩膀一同出了卫生间回到了卧室。这旅馆的房间就是一个卧室和一个卫生间组成,面积大点的放上两张床称为双人间,面积小点的就放一张床即为单人间,但却透着别样的精致与整洁,我们这间就是面积大点的双人间。
她坐到床边,用遥控器把电视机打开,没有回头,只瞥了一眼窗外淡淡地说:“回老家了呗,还是家里我爸他几个兄弟的事。”从她的口气中听出许多的无奈,看来她也并不太想提及这些,或许还会有更多琐碎的家事等着她去处理吧,我便不好意思再问。抬眼看到电视里《新闻三十分》的开场动画,和开场音乐一同响起的是她的惊叫声:“完了!完了!12点了都。昨晚上都没回家,这中午再不回家吃饭,要被老妈骂死了!”她一边埋怨着一边带着一副无辜的表情抬眼看着我,像是在等着我的决定。看着这双犹如水晶般清澈的眼眸,闪烁出的平静之中蕴涵着多少幽怨,多少期望的依赖。我的心在微微颤抖,不单是为了眼前美丽的画面,更是为了她如此欣然地对我这种依附与信任。我的心陶醉了,肆无忌惮地徜徉在淡淡的幸福之中,这是久违的欣慰,发自内心的愉悦,因为这双眼睛,曾经的困惑,烦恼和不安,都将不复存在,不需要任何话语,真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下来,永远地停止下来。
我拉起她的手,笑道:“说的也是,那我送你回去吧!”虽然我是多么不想让她离去。她微笑着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并顺手把我的外套也扔了过来。穿戴完毕,她拉起我的胳膊,依偎着出了房门。
走在走廊里想着昨晚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突然想知道她是怎么把我扛到这里的,于是咧嘴笑着问道:“昨晚我都记不清你是怎么把我弄到这儿的?”“你还有脸问?看你喝了酒那熊样儿。那酒吧是我朋友的朋友开的,我就是在那等那个朋友的,没想到没等到她倒是把你这醉鬼给等来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把酒瓶摔的人家满地都是,那么多人拿你没办法,你还别问,连我都不知道当时我哪来那么大劲把你弄出来的,唉!痛苦啊,折腾到凌晨两三点睡不成觉,这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去见那个朋友了……”她像倒豆子似的,一股脑把昨晚的经过说了一遍,还不时的拧着我胳膊,朝我翻着白眼。
突然她停在楼梯前,诡秘的冲着我嘿嘿的笑道:“代表月亮惩罚你!罚你背我下楼!嘿嘿嘿!”我苦笑一声,心想谁怕谁!跟着冲她一敬礼,提声道:“YesMadam!”她捂住嘴咯咯的笑着,另只手拍着我的背。我向前跨下一个台阶,两手向身后伸出,示意她上来。
她像个小孩似的爬在我的背上,两个手臂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偷偷地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凑到耳边细声道:“谢谢!谢谢你给的快乐!”
我缓慢的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向下走着,不是我背不动她,我只是想让时间过得更慢一些,更加真切地感受这一份美好和幸福,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把我扛上楼的,此刻我倒是有种想把她一直背到家的冲动……
“我重吗?用不用减肥啊?”
“只要没我重,就不用减。”
“你的骨头咯的我好难受啊!……”
“嘿嘿,习惯就好了……”
“放我下来呀!好多人……”
“哼哼,你觉得可能吗?”
……
我鼻孔塞着纸团,背着肖婷向她家走去,不能说很拉风,但走在路上确实很扎眼。她害羞地把脸埋在我的脖子间,不敢抬头,我也感受到她那因兴奋而发烫的脸颊和耳垂,还有她怦怦狂跳的心。街上行人均投来惊奇异样的目光,我一方面不想轻易放她下来,一方面也在心里默默祷告:千万别碰到熟人啊!
家
最近天气很奇怪,忽冷忽暖的,把肖婷背到她家楼下,看着她像逃命一样飞也似的跑上楼后,就觉得自己浑身乏力酸疼,眼皮也沉甸甸的好像有点发烧的迹象。鼻血早已止住,把鼻孔里的纸团丢掉,猛的甩了甩头,觉得脑子沉沉的,来不及回味刚刚和肖婷一起美妙的感觉,便辗转来到诊所。大夫讲外干内热,加之饮酒过度,缺乏睡眠导致肝火虚旺,建议我自行调节睡眠,勿酒勿刺激性食物,多多休息,多喝开水,吃点消炎药就行了,没必要开药方。看着大夫恳切的眼神,想到他是我妈的老熟人,应该不会忽悠我,于是开了几包退烧和降火的药,便匆匆往家赶去。
回到家中,吃了药,便昏昏睡去。躺在被窝里,感觉依然天旋地转,恍惚中回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肖婷的靓影与笑脸,在脑海中久久萦绕,挥之不去,也许真的是自己心里没必要的顾虑太多了,扰乱了自己的思绪,更扰乱了自己本来的真实情感。明天又如何呢?只有明天才知道吧……
老妈专心致志的坐在我的电脑前打着祖玛,音箱里传来阵阵的游戏声效把我惊醒。揉揉松困的双眼,摸到手机一看,天呐!十三个未接来电!而且均来自同一个号码:肖婷。再一看已是晚上九点一刻,不知道现在回过去电话是否打扰了她。哎!怎么就睡的这么死?我都怀疑吃的那不是退烧药而是安眠药了。想到吃,这都一天没吃东西了,饥肠辘辘的我一边叹着气一边穿着衣服。老妈听到动静,扭头冲我嗔道:“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看你那毛衣上的血迹。”这才发现衣架上原来那件脏毛衣已经被老妈换成干净的另一件,我冲着老妈一脸窘笑,一边否认着她的猜测,一边下了床。
老妈不以为然的撇嘴道:“我怎么听说你中午满脸是血的还背着一个姑娘走在街上,那姑娘好像还晕过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碰到什么坏人受欺负了?”我惊讶的望着老妈布满疑云的脸,实在佩服她老人家的想象力,也更佩服那位看到我们的长舌们,形容的是多么的“恰当”!什么叫满脸是血?什么叫晕了过去?天呐!我真是无法想象,任何传言像这样传到最后会是如何的面目全非,我惊叹人言的可畏,并开始后悔当时自己那样冲动的举动了。强咽一口唾沫,刚想解释给老妈听,却忽然转念一想:这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老妈只是担心我的安全,那我现在活蹦乱跳的站在她面前,这不比任何解释都强?况且因为当时肖婷一直是把脸埋在脖间的,没人能看到她的脸,所以从老妈的话里看的出并不知道我背上的姑娘是谁,这也就不用担心影响到肖婷,于是我也接着不以为然的撇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别瞎猜了妈!”随即便把她的注意力拉回了游戏上,一边捏着她的肩膀,一边叫苦道:“饿死我了,出去吃点东西去。”说完故作猴急的闪身出了自己的房间,身后便传来老妈此起彼伏的抱怨声:“早点回来啊……不准喝酒啊!……带钱没……”逃也似的抓起外套出了家门,拿出电话,便急忙给肖婷回拨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温柔的微弱的鼻音,看来她已经睡下,为了不打扰她,简单的说了我有点发烧,吃了点药,一直睡到现在才起来去吃东西等……听她呢喃着挂了电话,自己也轻松了许多,便径直向饮食街走去。
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如傍晚时分那样多,来往中也已凭添了些许急切的归意。暗淡的夜幕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越发使人恍惚。其实这个时间并不算晚,如果放在夏天正是热闹的时段,只是在这样冷萧的冬季,更多的是寂寥与惆怅。说实在的我也很想现在肖婷能陪在我身边,一同信步在这街道上,或打闹嬉戏,或相互依偎,或共进夜宵,而不是像她一样早早的睡觉。
转眼间已来到饮食街的入口,这里依然热闹非凡。走进这吵杂的世界,招呼客人的声音和饭馆里吆五喝六的叫声,交织在一起,像交响乐也更像摇滚乐。我进入经常光顾的一家饭馆,老板娴熟的正在全力拉着面条,锅里升起的蒸汽把他的脸熏的红彤彤的。要了碗拉面和一份锅贴,便坐下喝着开水等着饭上桌。
旁边紧挨的一家饭馆里传来阵阵叫闹声,抬眼望去却是我的老同学郭方群和一群朋友的在喝酒,那群人其中几个我也约摸认识,在路大鹏那里见过几次,看他们喝的热血沸腾的,我便挪了挪座位,背对着他们的方向,想想自己隐隐灼痛的喉咙,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吃完拉面不去招惹他们的好。
这条饮食街里全部饭馆的所有饭菜是完全共享的,就好比你坐在一家饭馆里,可以把街里所有饭馆的拿手饭菜点来吃,不必为你坐的是这家而吃的是别家的饭菜而在意和不安,有生意大家做,有钱大家赚,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形式的。像这样饮食街每天只从下午五点营业到凌晨三点,生意就已经好的不得了,更别说夏天加上烧烤什么的,则更厉害。
狼吞虎咽的把面前的拉面和锅贴吃完,付了饭钱,摸着肚皮慢悠悠的出了饭馆,却正好和在同样结账的郭方群他们打了个照面,相互寒暄着彼此的近况,他便硬要拉我去迪厅,在我强烈推辞下,只得作罢,和他们一一应了招呼,一行人便分道扬镳,去向各自该去的方向,说实话我更想回家好好的补上一觉。
老妈依旧在电脑前打着游戏,估计是在等我回来。看到我乖乖的回到家,便起身悻悻然回屋睡觉去了。我在游戏里和朋友们胡侃了一番,觉得困了,便也吃了药缓缓睡去。
肖婷穿着一身警服,歪着头斜靠在我房间的门框上,显得越发优雅与精神,手里塑料袋装着的几包药,在她的指头上打着圈。看她笑的前仰后合的样子,就知道老妈肯定把我昨天中午的“英雄事迹”讲给她听了,殊不知那就是我们俩呀!
我用胳膊撑起上身半躺在床头,无奈的皱起眉头示意她别听我妈添油加醋的乱说,她笑着进来坐在床边啧道:“怎么?后悔背我了!”我忙说:“我后悔没有把你的脸露出来,让那个长舌认出你来!”并阴险的嘿嘿笑着。她转动着眼珠,窃笑道:“这可不是幸灾乐祸啊!这是一种幸福,知道吗?”我换上故作迷茫般的一脸傻笑,使她对我一阵捶打,我也及其配合的哀叫着。
“行了行了,怎么样?好点没有?还发烧不发了?”她打断我们的打闹,关切的用手背触着我的额头问道。
我假装眩晕般的让身子往下滑去,嘴里嘟囔着:“晕了…晕了…”双手便把她拥在了怀里,趁机亲了她的脸一下,她急忙挣脱我的手臂坐正,脸颊顿时绯红,白了我一眼责怪道:“讨厌!你妈在屋外呢。”我轻轻笑道:“我没有好,被你这样照顾着我都想一直病下去,不愿好了。”她抿嘴笑着用手捏住我的鼻头晃道:“油嘴滑舌。”我哎哟一声,她便松开我的鼻头问道:“怎么?鼻子还疼啊?”我说:“你怎么老捏我鼻子啊?别再弄得我顺鼻子流血啦……”“我喜欢你的鼻子呀!”说着起身为我倒了杯开水,并把要吃的药整理好,就抽身到客厅和老妈聊天去了。
望着她的芊芊背影,一股强烈的甜蜜涌上心头,冲击着我的味觉与大脑,身心似乎快要飘舞而起,伴随着清新怡人的幽香,略带涩涩般美好的幸福之感,流淌心间,陶醉在如梦般的心境之中,让自己贪婪的享受这份幸福,这份愉悦,这份心旷神怡。
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穿好衣服,看着她和老妈聊的挺投机,不时传来阵阵笑声,我会心一笑便到卫生间洗漱去了。经过昨天下午和晚上的充足睡眠,我的精神好了很多,身上不舒服的症状也全消退。肖婷说是上着班,一直担心我,就忍不住跑来看我,在上学的时候她也是经常往我家跑,这点老妈一点也不奇怪,看到我已经大好,便要离开,在老妈热情而极力的挽留下,最终还是答应留下来吃午饭。
老妈兴奋的手舞足蹈,不一会儿便张罗了一桌丰盛的午饭。肖婷早已经和老妈打成一片,一边布置着餐桌,一边和老妈一唱一和的聊着。难怪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倒觉得两个足够了。难得看到老妈如此高兴,而且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对肖婷的喜欢,我心里嘀咕着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待肖婷和我的关系,或许在她的眼里早已经把肖婷当成自家人看待了吧。其实老妈是个非常豁达开朗的人,她并不过多干涉我的事情,而且也很少为了我的任性而生气,因为她一直都说,只有她自己高高兴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以后才有机会和时间去享我们孩子们的福。这是老妈面对孩子和未来的心态,也是她在退休以后对待生活的观点,而她也确实那样去做了,踊跃的参加各类老年人的活动,像舞蹈队,健身操队什么的乐此不疲,每天过的快乐而充实,她知道只有自己好了才能让身边的人更好,而心态正了,心情好了,身体好了,一切自然也就好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桌饭菜就在我们三人七嘴八舌的谈笑声中吃喝殆尽,肖婷夸张的赞叹着老妈做的饭菜如何如何的好吃,并诚恳的要求跟着老妈学手艺,老妈被夸的眯缝着眼笑的合不拢嘴。收拾完毕,肖婷急着上班不便久留,老妈便依依不舍的拉着肖婷的手道:“李烨他爸不经常在家,你上班中午不想回家就过来吃饭,咱人多了我做饭也有劲头。”肖婷笑道:“好的好的,谢谢阿姨,我还要跟你学做菜呢!嘿嘿……”寒暄着,我送肖婷出了门。
午后阳光柔和的暖着大地,照在身上,略微驱散了点冬日的寒冷。因为肖婷穿着警服,所以我们只是并肩的走着,并没有一点亲昵的举动,可能警服对人真的有一种震慑感吧,这大庭广众的毕竟不是我的房间。其实她穿警服和穿便装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穿上警服更多的是优雅稳重的感觉,还略带点严肃与威严,却也有种别样的吸引力。而便装则更多显露出她的那份可爱与文静,平易近人的像邻家女孩,更加的让人容易接近。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窘态,低声道:“小样,这是大街哎!人民警察的形象为先啊!”“呵!我又没说什么……”我轻蔑的反驳道,瞥眼碰上她犀利的目光,即又挺胸提声道:“YesMadam!”她捂嘴笑着拐进派出所的胡同,紧接着又回头对我说:“你等我一会儿,给你点东西。”我点点头,掏出香烟点了一根,看着她快步走进办公楼,心里猜想着她要给我什么东西呢?转眼她就从楼里出来,跑到我面前,手里多了个皮夹子,举在眼前晃着说道:“这是我们内部发的钱包,质量挺好的,我也用不上,你拿去用吧!”接过钱包,看到外面镶着一枚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太喜欢这个了,哈哈!”我惊叫着,兴高采烈的拿着钱包在手里端详了一番,嬉皮笑脸的指着夹相片的那个夹层道:“这里少张照片啊!”她转动着眼珠思索道:“下班再说吧!”我紧接着道:“那咱去照大头贴吧?!”“好啊!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噢!”看她兴奋的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我的心也为之一振。
依依不舍的告别肖婷,独自游逛街头确实无聊,便信步走到了路大鹏的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