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溺死的温柔
我愿溺死在你的温柔里,长醉不醒。
他们直接开车去了医院。沈秋上车的时候就发现,许重光的左臂有点不对劲,等车子开出去一段,他整个左臂都肿了起来,从小麦色逐渐变成红色,沈秋一边看,一边又有点想哭。
许重光给陶安可打电话报了平安,这才转头去看沈秋。
“别担心,就是刚才被打到一下,也不是很疼。”男人笑着安慰道,“你现在这副样子,我真不习惯。要不咱们来做游戏吧,不过是单方面的,你问我答,好不好?”
前面是个一百秒的大红灯,沈秋踩下刹车,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
“因为每次问我问题的时候,你都特别开心的样子,伶牙俐齿的,一定要说得我哑口无言。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不收钱,要不要把握一下?”
沈秋破涕为笑,她也是不明白,为什么许重光只要几句话,就可以调动起她的情绪:“你偷亲过我几次?”
这一下,轮到许重光愣住了。
“沈成阳派人偷拍了你的照片!你竟然趁我睡着的时候亲我,一共亲了几次?本姑娘天生丽质,被你莫名其妙吃了豆腐,现在问你要精神损失费。”沈秋眯着眼看他,一副戳破对方心事,得意扬扬的样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觊觎我的?看我调戏你,还装得一本正经,实际上,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吧。”
“这个问题,暂时保密。”许重光沉默了一会儿,莞尔说道。男人一边笑,一边伸出右手,钩住沈秋的脖子,将她拉了过来。
沈秋猝不及防,又顾及许重光的伤,没敢挣扎,下一刻,男人的唇与她碰在一起,有微微的凉意,随后是席卷而来的狂热。
许重光不吸烟,口腔里都是干净的味道,他先是蜻蜓点水地一吻,随后登堂入室,将她整个人都要淹没了一般。
这个吻太热烈,将压抑许久的感情全都迸发了出来。沈秋几乎无法呼吸,两只手攀附在许重光的右臂上,越抓越紧……
身后“嘀嘀”的鸣笛声传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吻。
绿灯已亮,沈秋想象得出身后的司机该是如何愤怒,不禁脸色一红,手忙脚乱地发动汽车,继续往医院开去。
她心跳加速,又羞又恼,脸上冒着火,根本不敢往旁边看,更不知道许重光是什么表情。
然后某人就开口了:“真好,有美女亲一亲,胳膊都不疼了。刚才后面的车上,好像有人在骂我们,做单身狗的,脾气总是比较暴躁,看不得别人秀恩爱,是吧?”那嘚瑟的口气,怎么听怎么贱,让沈秋恨不得把他一头按在方向盘上。
“你还能再贱一点吗?”沈秋朝许重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颊上的红晕却没有散去。她知道,许重光是在缓解尴尬的气氛,但她还是有点受不了他的突然脱线。
许重光扑哧一声笑出来,却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好好看前面,小心一会儿警察叔叔来罚你。”
沈秋心里仍是有气的,却因为开车,没办法和他胡扯,只好耐下心来,先到了医院。
之后各项检查,拍了片子,沈秋身上的瘀伤也需要处理,许重光的左臂骨裂,要住院打石膏,沈秋跑上跑下地缴费拿药,还要抽空去护士站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已是萎靡不振。
夏天看骨科的人少,他们幸运地得到一间单间,许重光躺在床上,沈秋坐在他身边,帮他削水果,眼皮却早就耷拉下来,困得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
“累了,就别动刀子,小心割到手。”许重光看不下去了,无奈地说道。
沈秋原本想要反驳,谁知道一走神,刀子真的招呼在手上,食指上就多出一道小伤口,她默不作声,附身去抽纸巾。
许重光把她的手拉过来,含在嘴里,轻轻吮吸了一会儿。
男人的舌尖扫过伤口,有些麻痒,沈秋的脸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他。而许重光看她害羞,竟也难得没出声调侃,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才松开了她的手,拍了拍床边:“上来吧,你也累了,先睡一会儿。”
“我可不和你挤。”沈秋急忙摇摇头。
“可是我想搂着你睡觉。”许重光一脸无辜地说,“字面上的意思。”
许重光脸皮之厚,实在是让沈秋叹为观止,然而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和他计较,只得妥协地爬上了许重光的床,嗯,字面上的意思。
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手脚靠在一起,沈秋缩在许重光怀里,男人现在浑身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沈秋却觉得这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股薄荷香,她原本想问他是不是用薄荷味的沐浴液,却在开口之前,就睡着了。
她也实在累坏了。
沈秋是被细碎的谈话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闭着眼,也不吭声,偷听许重光说话。
“哥,一点小伤,没什么事,何必这么劳师动众。”
“呵,你还想怎样?我送你去学自由搏击不是为了让你像发情期的野兽一样为女人打架。我告诉过你,程雅虽然任性了一点,但她年纪还小,再过两年,长大了些再结婚,不会委屈你。程家的实力,你也知道。沈成阳的把柄,我手里也有了一些,不足为惧,程雅又喜欢你,这门婚事,你只要想成,就没有问题,至于其他无关的女人……”
“沈秋不是什么无关的女人,我也不会娶程雅,你生意上的事不要牵扯到我的私事里来。”
“不娶程雅也可以,但是你总不能老是跟精神病人谈恋爱,之前是韩夏……”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和韩夏没什么!”许重光的口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没什么?有本事你去跟警方说去!当初要不是我出面帮你搞定,你现在说不定还是犯罪嫌疑人呢。沈秋是什么情况,我也调查过了,背景比韩夏还复杂,还都是遗传精神病,哪天也想不开自杀,你准备怎么办?”
“哥,你越说越不像话了。”许重光的口气越发不耐烦起来。
沈秋也觉得这人话说过了,于是翻了个身,两个男人果然噤了声。
“总之,你好自为之吧。”一阵沉默以后,许重光的哥哥站起来,转身离开。
房间门合上了,沈秋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想要让许重光不那么尴尬,结果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时,许重光坐在床边,头顶上还吊着点滴,他右手拿了一本专业书在读,全英文的,上面都是专业术语,沈秋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男人看起来似乎看得入迷,实际上却在走神,那本书才看到第三页,十分钟也没见他往后翻。
沈秋偷偷看他,发现许重光的头发竟然有点自然卷,之前因为太短,很难看出来,如今长了,格外明显。他低头的时候,正巧可以看到浓密而卷曲的睫毛,女人似的,扎眼得很。
他一定在想心事,眉头微微皱紧,眼神竟然有些凝重,沈秋想起她方才偷听的对话,心里不禁有些五味杂陈。
“我醒了。”沈秋开口,竟不知不觉流露出一点撒娇的口气。
许重光从沉思里回过神来,抬起头来看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渴吗?我帮你倒杯水?”
沈秋点点头,从床上坐起来,许重光自然而然地倒了水递给她。他的左手还打着石膏,动作很笨拙。
这个时间正好该换药了,护士小姐推门而入,先是愣了愣,随后忍不住笑起来:“你们这谁是病人啊?”
这话一出口,沈秋才发觉自己有点夸张了,竟然让许重光一个左手骨折的,照顾她一个四肢健全的,不禁暗暗羞愧了一下,赶紧从床上下来,颇为尴尬。
许重光看到沈秋的窘迫,脸上的笑意更浓,他用右手把水塞给沈秋,随后乖乖爬到床上:“我是病人,不过老婆比病人大。”
“许重光!”沈秋瞪他一眼。
护士小姐无奈地翻个白眼,走过去麻利地帮许重光换了药,临走前,才忍不住啧啧吐槽:“这年头医院上班都要虐单身狗,你们这些小情侣真讨厌。”说着,她朝沈秋眨眨眼,麻溜儿走了。
许重光“扑哧”笑出来,沈秋起先还有些羞涩,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沈秋一直陪许重光待到天黑,许家安排了护工过来陪床,她才离开。出了医院,沈秋用手机查着骨头汤的做法,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男人正遥遥地看着她。
男人和许重光的模样有七分相似,一身西装革履,一看便知道是讲究的成功人士,面容冷峻而严厉,看着沈秋的样子,有毫不掩饰的敌意,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是沈秋之前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许重光他哥。
沈秋飞快地给陶安可发了一条短信:许重光他哥什么来头?
对方回得飞快:刺头、棘手、工作狂、弟控、魔头。
好吧,言简意赅。
沈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是许重光的哥哥,许一臣。”许一臣冷冰冰地开口,“方便聊一会儿吗?沈秋小姐。”
分明该是彬彬有礼的态度,然而许一臣开口说起来,就是那么不容置疑,像是命令一般。
想到陶安可的形容词,沈秋撇撇嘴:“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当然,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更希望你能拒绝我,你如果肯拒绝我,我就有理由让我弟弟和你彻底分开,就我个人来说,那是求之不得的。”许一臣勾了勾嘴角,他大概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沈秋不是很确定,因为这个男人笑的时候,眼底依旧是冰冷一片。
“看来我不能如你所愿了。”沈秋笑眯眯地说道。
他们最后选了一个看起来很高大上的酒吧,色调昏黄的大厅,高大的沙发把卡座之间遮挡得十分严密,轻音乐的声音很低,既不影响每一个卡座间的谈话,又防止了被邻桌听到谈话内容的尴尬。
沈秋悄悄看着手机上陶安可发来的许一臣的发家史,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商业精英什么的最讨厌了。
许一臣二十二岁时,父母死于车祸,那时候许重光刚十六岁。其后许氏的股票狂跌,高层纷纷跳槽,留下一个巨烂无比的摊子。彼时许一臣刚刚拿到建筑学学士学位,就被赶鸭子上架,成了许氏的董事长,当年恰巧又遇到经济危机,许氏几乎濒临破产,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力挽狂澜。
至今十二年的打拼,许家从群龙无首到如今蒸蒸日上,这位临危受命的少帅可谓过关斩将,几经波折,其手腕之严厉、做事之果断,如今在本市也算小有名气。再用不了几年,他就可以重振许氏之前的实力,这样的男人,当真可怕得很。
“我相信,通过陶安可,沈小姐对我的作风应该有一点了解。我这个人谈事情,喜欢开门见山,之前在医院里我和重光说的话,我相信你应该也听到了,所以我的问题很简单……”
“要多少钱才能离开你弟弟?”沈秋嗤笑起来。不要怪她不够严肃认真,实在是她想不出许一臣会说别的什么。
被打断的许一臣也并不恼,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下去:“不,我知道沈小姐不缺钱,所以我给你两个交换条件。第一,我可以帮你整垮沈家,并且在沈家破产之后收购沈家的企业,保证你持有的股份不会变成废纸。第二,我这里握有陈碧柔联合沈成阳挪用沈氏公款的证据,沈氏落败的同时,我可以帮你把这两个人送进牢房。怎么样?这个诱惑够不够大?”
沈秋刹那间有些愣住了,她确实没想到,许一臣提出的条件会是这个。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确实可怕,他看人极准,清楚地知道沈秋需要什么,想要什么,而不像偶像剧里那些充当反派的家长,胡搅蛮缠,除了污蔑一下女主角们的自尊,什么也做不到。
为什么这个剧本里的反派智商都这么在线呢?沈秋忍不住自嘲地想。
“我很好奇,以你的作风绝对不是那种为了商业联姻牺牲自己弟弟幸福的人,而从你答应我的条件也能看出你的能力和自负。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激烈地阻止我和许重光,还非得撮合他和程雅呢?”
有那么一瞬间,许一臣的眼里仿佛流露出一点不忍心的情绪:“某种程度上说,我很欣赏你,你的经历让我相信你是一个坚强并且很有能力的女孩子。但沈小姐,你知道韩夏吗?韩夏死了以后,重光曾经失踪一个月,我找他都找疯了,到最后我是在韩夏自杀的房间里找到他的。他躺在韩夏的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虽然他极力否认,但我这个做哥哥的,觉得他曾经深爱过韩夏,而沈小姐你不过是韩夏的替身罢了。重光自己想不开,我这个做哥哥的却不能让他再陷下去。你们这样继续下去,对彼此都是伤害,明白吗?”
沈秋盯着许一臣,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来。可是男人的目光冰冷而坚定,那些比侮辱更锥心刺骨的话一字不落地钻进沈秋的耳朵里。
“你开什么玩笑?”
“我知道这些话沈小姐听了一定会觉得很难过,但人生在世,有太多时候不允许我们自欺欺人,沈小姐是聪明人,可以好好想想。”
“最后一个问题。”沈秋抬头看向许一臣,“许总谈过恋爱吗?”
许一臣没想到沈秋会问这个,微微怔了怔,才坦然回答:“没有。”
哦,一个三十几岁没谈过恋爱的老处男竟然能看出自己的弟弟喜欢谁,也是一种奇迹。
沈秋在心里想着,朝许一臣莞尔一笑。
许一臣心思缜密,又如何听不懂沈秋的话外之音:“沈小姐非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能够一直坚定自己的信念,也是一种能力。晚上我还有一个视频会议要开,先走一步了。”男人迤迤然站起来,礼貌地欠身,埋单离开。
沈秋压根儿不信他,回到家里,专心研究起骨头汤来,然而她实在没什么经验,做了一半就打了栾迟的求助电话。
“怎么突然想起做骨头汤了?”栾迟莫名其妙地问道。
“许重光骨折住院了,我想弄点汤明天给他送过去。”沈秋打着电话,紧张兮兮地看着仿佛随时都要爆炸的高压锅。
如果说下面条是沈秋厨艺的艰难模式,那么炖骨头汤,显然是地狱模式。
“骨折了?”栾迟微微一愣。
“嗯,今天我去跟踪沈成阳,结果被他发现了,差点被打死,幸亏许重光英雄救美。”沈秋说得轻描淡写,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口气里也沾染上了许重光的臭毛病,莫名其妙有点嘚瑟,毕竟虽然吃了苦,但见到许重光男人得不能更男人的一面,还是相当爽的一件事。
“你没事吧?”栾迟的声音略微紧张起来。
“没什么事,就是一点皮外伤,只是以后跟踪沈成阳恐怕没那么简单了。”沈秋轻轻叹了口气,她是有些遗憾的,虽说这其实不是她的责任,但这样打草惊蛇,后面想再找出沈成阳的把柄,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沈成阳那里不用着急,他作恶多端,早晚会遭报应,你自己注意身体才是最要紧的。”栾迟轻声说着,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和许重光最近走得挺近?”
“呃……”沈秋迟疑了片刻,还是大大方方承认,“我们准备交往一下试试。”
对方更加漫长的沉默让沈秋颇为忐忑,她和栾迟认识十几年,当然明白他这沉默背后的含义。她把他当哥哥,许一臣的反对她可以不当回事,那些乱七八糟的怀疑,她可以置之不理,但栾迟如果也反对,她确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许重光毕竟是个心理医生,他的履历有点复杂,你确定他真的喜欢你?”栾迟说得相当委婉,沈秋不禁有点想笑,她突然发现,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许重光两年前的事情,而只有她不知道。
不过也正常,那样离奇的刑事案件,许重光又有些身份背景,只怕当年也是轰动一时的大案吧。她不在国内并不知晓,但这座城市里,消息灵通些的,又怎会不知道呢?
“哥,我知道你说的事,但是我决定相信他。”沈秋撒娇似的改了口,她总是这样,每一次撒娇,才会叫栾迟哥哥,而每一次这样叫,栾迟都会让步,这一次也不例外。
“好吧,你这个年纪,我不会干涉你,做自己决定做的事,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还是亲人好啊,沈秋心里微微暖了起来。
“小秋,如果下定决心去爱,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无论疾病、生死、灾祸,都应该不悲不喜、不离不弃,你能做到吗?”栾迟低声问道。
“为什么不能呢?”沈秋轻笑起来,“哥,你说的我都懂,我会做给你看的。”
栾迟挂断电话,微微皱紧了眉头,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走到电脑前,打开电子邮箱,想了许久,快速地敲击起来。
沈秋连夜搞定了骨头汤,第二天神清气爽地跟陶安可请了假,然后直接杀向医院。
然而许重光的房间里却是热闹非凡,程雅叽叽喳喳的声音,即使隔着门她也听得见。
“重光哥哥,这是我让家里阿姨做的粥,是用人参猪骨汤煮的,阿姨说,你刚受伤,不好一开始就大补,先喝点粥巩固一下会比较好。”程雅娇滴滴的声音传出来,酸得沈秋牙疼。
她站在门口,有些迟疑,不知道要不要进屋,昨天那个换药的护士已经率先看见了她。
“怎么不进去?话说你男朋友还挺受欢迎啊,今天大清早这个小姑娘就来了,撵都撵不走,我这第二趟来换药了,还在那儿腻歪。”护士小姐翻了个白眼,显然是说给屋里人听的。
沈秋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程雅正面冲突,现在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而入,程雅显然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谈话,一张小脸气得铁青。
她今天也是精心打扮,化了精致的淡妆,头发烫了公主卷,只在头顶扎了一小把,显得更小了些,身上穿了件蓬蓬裙,像个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沈秋上下打量着她,暗暗想笑,还不错,比上回硬穿轻熟女风格的时候强多了,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
“什么女朋友!我重光哥哥还没女朋友呢!”程雅狠狠瞪了那护士一眼,又看向沈秋,眼里的敌意快溢出来了。
沈秋也不说话,只看许重光。
许重光躺在病床上,要多尴尬有多尴尬,难得地露出一丝头疼的表情,然而天人交战之后,他终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程雅,我有女朋友了。这是沈秋,我昨天才追到她。”
刹那间,程雅的表情从气愤转变为惊讶,再转变为哀怨,她起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看着许重光的表情,她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随后“哇”一声哭了出来:“我要回去告诉我爸,你欺负我!”
沈秋不忍直视地让出门口,于是程雅泪奔而去,留下一路“嘤嘤嘤嘤”的哭声在走廊里回荡。
护士小姐笑得肚子疼,半天才直起腰来给许重光换了药,一边换还一边笑:“这小姑娘太好玩了,太好玩了。”
“好玩送你玩吧,我是受不了了。”许重光无奈说道。
一直等护士小姐走了,沈秋也没坐下,装骨头汤的保温杯被她藏在身后,她就那么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许重光。
“别藏了,我看到你拿了吃的进来。”许重光朝她招了招手,笑眯眯地说。
“我熬的骨头汤,不过听起来好像不太适合现在的你。”沈秋颇为尴尬地说道。
许重光伸出手,从她手里接过保温瓶,随手将程雅留下的粥倒掉,开开心心盛了沈秋的骨头汤出来。
“补钙而已,怎么喝不是补,更何况是你亲手做的。”许重光一边喝一边笑道,然而只喝了一口,他就挑了挑眉,神色古怪地看向沈秋。
“怎么了?很难喝?”沈秋紧张起来。
“还好,下次记得少放点盐就好。”许重光轻笑着飞快喝光了所有的汤,没留一点。
沈秋托腮看他:“下次我自己先尝尝看。”
“算了,那样我不是就喝得少了?”许重光轻笑道,把碗放回原位,抬头看着沈秋,“想不想知道韩夏的故事?”
沈秋愣了愣。
“我知道,昨天晚上我哥肯定找过你。”许重光了然地说,男人伸手拉过沈秋的胳膊,在她的手指上落下一个吻,“以前我有个学姐告诉我,恋爱的时候不给女朋友安全感的男朋友不是好男友。”
那一刻的许重光,即便是许多年后,沈秋也能记得清清楚楚。男人的嘴角总是噙着一丝笑意,淡色的唇靠在她的手边,眼底是满满的温柔。
是不是有首歌曾经唱过。
我愿溺死在你的温柔里,长醉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