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返华尔街(2)
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一样的，在这里，我们姑且把他们称为客户好了。你很难找出几个人能够诚实地说华尔街并没有欠他们的钱。你可以在傅乐顿公司里找到一些常见到的股民，在那里，什么等级的股民都活生生地存在着。其中的一个老爷子却明显与众不同。首先，他的年龄就要比其他人大很多。此外，他从来都不会靠自己的判断提出某条建议，也从来不会吹嘘自己的成功，相反，他非常善于倾听别人的谈话。对于市场上流传的那些消息，他从来不会急切地去追寻，换句话说，他从来不会追问说话人听到了什么或是知道了什么。当有人把消息传达给他的时候，他总是会非常客气地对通风报信者表示感谢。如果消息明显是准确无误的，那么，他就会再三感谢那个提供消息的人。然而，不准确的消息也不会让他对谁有丝毫抱怨，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对于明牌的态度，不知道他是照做不误还是置之不理。公司里有人传说这位老爷子相当有钱，总是做大笔交易，可就手续费而言，他对公司并没有多大贡献，至少是没有人看到他在这方面的贡献。他的名字叫白翠奇（Partridge），可大家在背后都称呼他“火鸡”，因为他的胸膛很厚，而且总是习惯性地把下巴贴在胸口之上，然后在不同的房间里转来转去。
有些客户总是喜欢在别人的催促之下被迫完成一些事情，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把失败归咎在别人的身上了，于是，他们习惯性地去找老白翠奇，告诉他一位内线人士的朋友的朋友为他们建议的股票。他们会告诉老白翠奇，自己不相信那个明牌，因此希望他能够给出明确指示。然而，无论他们的明牌是买进还是卖出，老爷子的回答总是一样的。当客户困惑地把故事叙述完之后，通常都会问上那么一句：“你认为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这时，“火鸡”会把脑袋偏向一边，露出慈祥的笑容，然后凝视着这位股民，满怀深情地说：“你知道的，这是多头市场！”
当他每次说出这句话时，都如同是给询问者打了一剂强心针，也好像是用100万美元的保险单给包裹起来一样，只是我并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一天，一个名叫阿默·霍华德（Elmer Harword）的人冲进了公司，把填写好的一张委托单交给了营业员，然后跑到老白翠奇身边。这时，老白翠奇正认真听着约翰·芬宁所讲的一个故事，约翰说在他听到吉恩下单给一位营业员之后，他也跟进了100股，可是只赚到了微不足道的3个点，在约翰把股票卖掉之后的3天里，那只股票迅速地上涨了24个点。这个令人伤心的故事至少是约翰第四次对他提起了，然而，“火鸡”仍然同情地看着他，就好像是第一次听一样。
阿默来到老爷子身边。他并没有跟约翰·芬宁先生打招呼，而是直接对“火鸡”说道：“白翠奇先生，我刚刚把克莱美汽车（Climax Motors）的股票卖掉了。我的朋友告诉我大盘是一定会出现回调的，于是，我以比较低廉的价格又把它买了回来。因此，你最好也这样做，当然，如果你手中还有这只股票的话。”
眼前的老白翠奇是阿默最先给予明牌的人，这时，他却满腹狐疑地盯着这个人。在业余或免费提供明牌的人看来，他们已经拥有了接受明牌之人的身心，至少在不知道明牌的结果之前肯定是这样的。
“火鸡”满怀感激地说道：“是的，霍华德先生，我手头上还有那只股票。”他看起来非常感激阿默能够想到还有他这么个老头。
阿默接着说：“现在就是你获利了结并在下次回档时再度买进的时候了。”在他说这句话时就如同是刚刚替老爷子填好了存款单一样。由于并没有看到受益者的脸上出现热切的感激之情，阿默又继续说道：“就在刚才，我把手头上的那只股票都卖光了。”
如果从他的语调和样子来判断，即便你保守地估计，也会认为他至少卖出了100股。
然而，老白翠奇却摇了摇头，略带歉意地说道：“不！不！我不能那样做！”
“为什么？”阿默叫了起来。
老白翠奇说：“我就是不能那样做！”他看起来像是正被什么事情困扰着一样。
“难道我给你的不是明牌吗？”
“你给的是，霍华德先生，我很感激你，真得非常感激。”
“等一等，让我把话说完。我给你的那只股票在10天之内难道不是涨了7个点吗？是不是？”
“没错，我很感激你，但我的确不能卖这只股票。”
这时，阿默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怀疑自己的神情，他反问道：“你不能？”实际上，大多数提供明牌的人对接受明牌者都有这样的习惯。
“我真不能。”
“为什么不能？”这时，阿默离得更近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多头市场！”当老爷子说出这句话时就如同是提出了一个既详细又冗长的解释一样。
阿默看起来既有些生气也有些失望，最后，他说：“这点确实不错，我也知道现在是多头市场，但是，你还是应该把那些股票尽快脱手，在回档时再买回来，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摊薄自己的成本了。”
老白翠奇用十分苦恼的声音说：“如果我现在卖掉那只股票的话，就会失掉我的部位，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这时，阿默·霍华德先生把两手一摊，摇了摇头，来到了我身边，明显是想博得我的同情，然后用做戏一般的声音对我说道：“我问你，你明白吗？”
我并没有什么可说的，阿默继续说：“我给了他一只克莱美公司的明牌，他一共买了500股，净赚了7个点。现在，我建议他获利了结，在股价回档时再买回来。可你听他是怎么说的，他说如果卖掉了那只股票，他就会失掉自己的工作，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此时此刻，“火鸡”插嘴说：“抱歉，霍华德先生，我并没有说会失掉自己的工作，而是说会失去我的部位。等你到我这把年纪，等你像我一样经历过那么多美好和恐慌之后，你就会明白，失去部位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得起的事，甚至连约翰·洛克菲勒都承受不起。我也希望这只股票能够很快回档，好让你在较低价位把它们再买回来。然而，在进行交易时我只能依据多年以来的经验，我曾经为这种经验付出过高昂代价，所以我不想再交第二次学费，但我还是会像钱已经存到了银行那样去感激你。你知道的，现在可是多头市场。”说完这些话，他就走开了，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阿默。
对于我来说，老白翠奇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直到我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多次看清市场大势可是却没有赚到钱时，我才明白他话里的真正含义。越是对此加以研究，我就越发现老爷子的聪明之处。他在年轻的时候也有同样的缺点，然而，他却知道自己的人性弱点。他的经验告诉他，那样的诱惑是多么难以抗拒，而且，最终的代价总是那样的高昂，当然，对于我来说，代价也是相当高昂的，可他却显然不愿意接受这种诱惑。
能够明白他话中的含义，是我在自我教育过程中又明显地前进了一大步。我终于明白，当老白翠奇向别人说“多头市场”理论时，他其实是想告诉大家，个股的起伏并不能帮助你赚到大钱，整体的波动才是成败的关键。换句话说，你不能仅仅依靠解盘来指导操作，而是要靠评估整个市场的情况和趋势。
在这里，我想向大家说明一件事情。我在华尔街已经打拼了这么多年，曾经赚到过几百万美元，也亏损过几百万美元，但我只想告诉你们一点，任何奇思妙想都没有帮助我赚过大钱，相反，是我的坚定不移给我带来了财富。其实，把市场走势判断正确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在多头市场中，总是能够找到许多从一开始就做多的人；同样，在空头市场里，也总可以找到很多一开始就做空的人。我认识的很多人都能够在正确的时间里做出正确的判断，在买进或者卖出时，他们总是能把价格定位在最大利润的价位之上。他们的经验同我不相上下，也没有赚到真正应该赚到的钱。能够在判断正确的同时还坚持己见的人是十分罕见的，我逐渐发现这才是最难掌握的一件事情。只有在操盘手真正了解这一点之后，他才能够有巨额的利润回报。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每一个操盘手都知道在操作之后赚到几百万美元比在一无所知的时候赚到几百美元还要容易。
对于市场走势，一个股民或许会看得很清楚，然而，市场却总是从容不迫的，并且准备按照这个人的思路去运行，可这个人却突然变得不耐烦或者怀疑起来。在华尔街，有很多人根本就不能算是笨蛋那一类的人，甚至连第三等级的菜鸟都不属于，可他们却一如既往地亏损，其原因就是这个。打败他们的并不是这个市场，而是他们自己。尽管他们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可是却不能够坚持下来。相反，“火鸡”在做着他认为正确的事，并且坚持了下去，这是十分明智的选择。对于自己的信念，他不仅有勇气坚持下去，而且有足够的耐心坚持下去。
就我而言，忽视整体波动的存在是一个致命缺陷，我总是在想方设法地抢进抢出。任何人都无法抓住每一个起伏，因此，在多头市场里，你的操作方法就是买进和坚守，并且把这种方法一直持续到你认为多头市场即将结束时为止。当这样做时，你必须要对整个大势作出精心研究，而不仅仅是研究明牌或者影响个股的特殊因素，在此之后，你就应该把自己手头上的所有股票都忘掉，永远忘掉！直到最后当你看到整个市场或大势已经开始出现反转时为止。如果你想要这样做，那么，就必须要运用自己的眼光和头脑，否则，我的建议就如同告诉你低买高卖一样白痴。每一个人都能够学到的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放弃尝试第一档或最后一档。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这两档都是最为昂贵的东西。合计起来，这两档会耗费掉股民千百万美元，多到足以修建一条横贯美洲大陆的水泥公路。
我开始审视自己以往那些不明智的交易，研究自己在傅乐顿公司时所进行的那些操作。我发现，最初的那些操作是很少让我亏损的。这样的情况使我自然而然地就想在刚开始的时候进行大笔交易。我对自己的判断力非常自信，然而，这样的自信有很多次都被别人的建议以及自己的不耐烦破坏掉了。假如一个人对自己的判断缺乏足够的自信，那么，在这个游戏中，他是不可能走得长远的。这些东西或许就是我所学到的一切吧。先是研究市场的整体状况，然后研究承接部位，最后再把它坚持下去。我能够做到耐心等待，也可以从容地面对下跌，甚至在下挫面前毫不动摇，因为我知道那只是暂时的现象。我也曾经在看出大反弹即将来临时放空过10万股。在我看来，那样的反弹是无法避免的，甚至是十分健全的，因为它在我的账面利润上会造成100万美元的损失。当我看到账面上一半的利润都被清洗掉时，仍然能够稳如泰山，我绝对不会考虑回补之后再抢反弹的做法。我知道假如那样去做了，就很有可能会失掉我的部位，从而失去赚到大钱的机会，因为只有大的波动才能帮你赚到钱。
学会这一切的过程耗费了我许多的时间。事实上，在犯错误与了解错误之间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间隔，而且，在了解错误与正确判定错误之间还要耗费更多的时间。然而，我的生活环境是相当舒适的，我也非常年轻，我完全可以凭借着其他的方式来弥补错误。在我的获利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依靠着看盘能力取得的，因为当时的市场状况就适合我采用这样的方法。现在我已经不像初到纽约时那样亏损了，更不会亏得那么令人沮丧。在两年之内，我曾经破产过3次。其实，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然而，我可以清楚明白地告诉你，破产是最有效的教育。
因为我一直都在尽可能地享受生活，我不愿意剥夺像我这种年龄和品位的人想要的很多东西，所以我的资金并没有增加得很快。我拥有属于自己的汽车，但始终不明白能够从市场中赚钱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节衣缩食。股票市场只有在星期日和节假日休市，情况原本就是这个样子。每次当我为自己的亏损和其他错误找到原因时，我都会在自己的资产表上加进一个全新的禁忌事项。对我来说，不节省自己的生活花费是利用我日增资产的最有意义的方法。我曾有一些非常有趣的经验，你或许会觉得其中的一些并非那么有意思，全都详详细细地说出来，那肯定是说不完的。我并不需要特别努力就可以想起来一些事，那都是在我的交易过程中体现出很高价值的一些事，是可以增加我操作知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