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由于大宋皇帝割地赔款，满足了蛮夷的要求，加之赵构、张邦昌之流前往金营做人质，东京城外攻城的金军暂时撤离，东京城迎来了钦宗即位以来暂短的和平时期。四月艳阳天，风和日丽，清明节来临，皇室内外一片祥和，扫除了战争的阴霾，皇家花园金明池张灯结彩，修葺一新，一年一度的游园活动开始了。

只见两乘辇舆在数百护卫的保护下，款款前行，皇家花园内众多佳丽纷纷垂手侍立两旁，辇舆的后面依次排开几十乘形态、装饰各异的轿子跟着前行。前面的辇舆里坐着徽宗、钦宗二位皇帝，后边的轿子里坐着皇室贵胄和众多嫔妃。辇舆和轿子在临水殿停下，两位皇帝在众多嫔妃的簇拥下一路走一路赏柳观花，楼台亭阁、九曲回廊、苍松翠柏、柳絮飘飞、芍药吐蕊、桃花满园、彩蝶流连、莺歌燕舞、说不清是人间天上还是天上人间。徽宗太上皇和钦宗皇帝兴致极高，携手同行。正行间，突然一太监急急忙忙赶来，跪在两位皇帝面前，口中念念有词：恭喜太上皇、皇上，贺喜太上皇、皇上，萍妃生了，是个太子。

徽宗太上皇和钦宗皇上相视一笑，钦宗口谕：传朕旨意，凡坤宁殿萍妃周围所有人等，尽赏。

太监叩头回话：谨遵圣命。

太监走后钦宗皇上对徽宗太上皇说：烦劳父皇给您的孙子赐名。

徽宗太上皇也兴之所至，顺口说道：今天是清明节，就叫清儿吧。

在咱们中国，平常百姓家一般对长子长孙都特别重视，皇家也不例外。当然，没有听说过哪一个皇帝到百子庵去偷灯、祈儿求女。但是我们应该相信，皇家对待继承人的重视程度比我们平常百姓家要强一百倍。所以，萍妃为赵恒生了第一个儿子意味着什么？大家应该清楚。那些日子皇宫上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喜气洋洋，大家都为钦宗皇帝有了第一个太子而欣喜若狂。钦宗皇帝甚至要把萍妃立为太后，无奈徽宗太上皇不同意，老头子说：咱们皇家立太后要门当户对，一个平民的女儿立为太后，那些大臣们心里头不服。其实，立萍妃为太后心里不服的是太上皇自己。这个老家伙到任何时候都臭架子不倒，歪道理蛮多。

大家都知道，前一个时期由于战事紧张，钦宗皇帝决定安排萍妃到外面去暂时躲避一段时期，安排让萍妃原来的舞蹈老师素陪伴和照顾萍妃。幸亏没有外出，不然的话把孩子生到半路上也是个问题。这一阵子蛮夷退兵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外出躲避了。转眼到了冬天，萍妃的舞蹈老师素来到坤宁殿，先到萍妃的屋子里逗孩子玩了一会儿，说了些这个孩子多乖萍妃多有福气之类的话。看见钦宗皇帝进来了，立刻给钦宗皇帝跪下，口称万岁：万岁爷，您还记得您对素的承诺吗？

那天晚上的尴尬事儿钦宗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不过这阵子钦宗佯装糊涂：朕给汝承诺什么了？朕怎么记不起了？朕金口玉言，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不会不给汝兑现。

那素也忒胆大，竟然脱口而出：想不到皇帝也会耍赖！话一出口素立刻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脸色煞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那钦宗皇帝由于心情舒畅，竟然毫不计较素这句话，反过来安慰素：起来吧，只要朝廷那帮子内臣听不见，朕不会见怪你的，要是让他们听见了可不得了，奴才骂皇帝是死罪你不应该不知道，就是朕想救你也由不得朕。

那素还是跪在地上不起来：奴才求皇帝开恩，给奴才开一张通行证，放奴才出宫，奴才在这深宫里住够了，想到外边去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钦宗皇帝仍然笑嘻嘻地说：这阵子局势稳定了，朕还想选拔一些美女进宫，你再主持办一期舞蹈学习班，学习班结业时，朕放你走。

萍妃斜躺在床上一边哄孩子睡觉一边听二人说话，钦宗皇帝那一点心思萍妃了如指掌，那钦宗仍然对素不死心。人就是这样，得不到什么时昼思夜想，真正得到了却不去珍惜。你看钦宗看素时那眼神，恨不得把素吃到肚子里。萍妃在想，这素迟早难逃钦宗的手掌，不如趁这时做个人情，岂不更好？于是，萍妃对素说：素姐，你干脆搬过来咱俩住到一起，共同服侍皇上，怎样？

素一声冷笑：哼！别说的那么好听，我自己几斤几两我知道，我不比你，我年纪已近三十，进宫已经十年有余，虽然残存一点丰韵，也是由于长期锻炼的结果，皇帝跟前美女如云，不会长期钟情一个半老徐娘，这阵子不到外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块净土，时间一长连机会都没有了。

钦宗静听着两个女人的谈话，内心在想，萍妃虽然相貌举世无双，但只是一朵插在花瓶里的鲜花，这阵子鲜艳夺目，时间一长就会凋谢，而素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玉雕，经久耐磨，看起来相貌平平，实际上越看越耐看。想着想着竟然情不自禁地叫素：素姐。

素闻言大惊，问道，皇帝可是叫我？

钦宗自知失言，但是皇帝金口一开，就不能更改。只得硬着头皮说：是的，朕虽然姐妹成群，但是象姐姐这样气质高雅的确实没有。素姐，想不想在朝廷当一名女官？

当女官？皇上想让奴才管什么？

钦宗也没有想好该让素来当一个管理什么的女官，他只是顺便说说。那素可是认真的：当女官可不可以谈恋爱找对象，结婚生孩子？

钦宗皇帝不好回答，也回答不上来。倒是萍妃机灵，她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素姐当了御姐以后找的丈夫就是驸马，谁敢不让素姐结婚。不过我可糊涂了，素姐放下现成的嫔妃不当，却要出宫去自己找一个对象过苦日子，什么意思吗素姐说清。

素低下头，一绺头发掉下来，遮住半边脸，抬起头来时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皇上，奴才自从进宫的那一天起，每天每夜只盼着一件事，就是被皇上宠幸，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们每天早晨对镜梳妆时总是顾影自怜，最害怕花容早逝，风韵不再，想尽千方百计留住那残存的一点青春。可是那一天真正到来时，我突然明白了，我需要的不是一夜承欢，我渴求永远。既然皇上金口已开，称素为姐姐，素也斗胆叫一声，御弟，你就成全姐姐一回吧，让姐姐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姐姐求你了，御弟！

钦宗心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你不答应也不由你，干脆索性人情做到底。于是他就非常爽快地说：行咧行咧你就莫哭咧，明天我就给你开通行证，放你出城。不过有一点，你啥时候想回来朕都欢迎。

素感激涕零：谢谢御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