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静若处子
“小郡主，你最近好像变乖了。”小茶走进无忧苑，看见长欢正在院里画那一池残荷，有些惊讶的笑道。
长欢笔下微顿，觑她一眼，继而继续作画，语气淡然：“本郡主太调皮了，真是对不起你了。”
“小郡主这两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无忧苑里，我只是担心您把自己憋坏了。”小茶却是觉得有股冷飕飕的阴风吹过，缩缩脖子说，“小郡主是不是跟王妃吵架了？”
长欢停笔，嘴角露出一个深深的笑容：“你想多了。本郡主呢，只是突然想做个安静的美少女。”
小茶有些被长欢那个笑容吓到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飞也似的跑到长欢面前，一边大叫着一边还想伸手摸她的额头：“天哪，小郡主，你不是发烧了吧？”
长欢看着已经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画，有些无奈的任由她摸了自己的额头又在自己身上摸上摸下的，然后有些茫然的道：“没发烧啊，那是哪里出毛病了？心口疼吗？胃疼？我去让初雪小姐来看看。”
长欢没好气的拉住她：“我胃疼。”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小茶却是完全没听懂：“啊？定是没好好吃早膳的缘故。小郡主真是的，总是懒床，王妃都说了多少次了。初雪小姐不是也经常叮嘱您一定要好好吃早膳的吗？小王爷要是回来了……”
“停停停。”长欢赶紧打断这个自顾自唠叨个不停的小“管家”，皱眉说，“小茶姐姐，你说你一个花季少女总跟个老婆婆似的啰里啰嗦的，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啊？”
小茶的脸唰的一下就通红：“小郡主！”
“好了好了，你看你弄得，我画了一上午呢。”长欢知道她害羞，要是再说下去就真把人气跑了，到时候自己还是得花时间去哄。唉，自己这个郡主做的，真是太没有威严了。
小茶见自己弄脏了长欢的画，也有些歉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的啦，不用放在心上，我再画一幅就是了，本就是画着玩儿的。现在，本郡主可有的是无聊的时间来打发。”长欢取下那副污了的画，准备重新拿张画纸贴在画板上。
“那这幅画怎么办啊？”小茶看着被长欢扔在一边的画，有些可惜的问道，“小郡主画的这么好。明明只是残枝败叶，画出来原来也这么好看。”
“都毁了，当然是扔掉了。好啦，你要是喜欢的话，我画一幅更好的送你好吧？”长欢见她盯着那幅画可怜兮兮的样子，安慰道，“好啦，小茶姐姐，你先去给我煮些雪梨粥好不好？”
“呀，我都忘了，小郡主到现在都还没用早膳呢。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小吃，您少吃点先垫垫肚子，不然午饭又吃不下了。”小茶立即忘了画的事情，赶紧往厨房里跑去。
“初雪。”小茶刚走，长欢就见一袭白衣出现在门口，“你怎么来了？”
“长欢。”初雪笑着走来，“我刚刚看见小茶匆匆忙忙的跑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她闲着就喜欢在我耳边念叨，我给她找些事做。”长欢扔了画笔，拉着初雪到荷塘边的凉亭坐下。
“小茶姐姐可是比你年长了六岁，你别老是欺负人家。”
“好初雪，你就别跟着念叨了。”长欢叹气，怎么现在谁都喜欢教训自己了？“这两天我在家也憋得慌，难得你有空来一趟，我们找点好玩的事来做做？”
“这是什么？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画画了？之前只听过你弹琴，没想到这画也画得不错。两尾游鱼戏残荷，原本萧索的景致倒是活泼了不少。不想我们的小郡主还真是个才女呢。”初雪随手拿起长欢扔在一旁的画纸，赞叹道，“不过，长欢，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把自己关在院子里？王爷和王妃都很担心你呢。”
“才两天而已，你们一个两个的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的吗？”长欢长叹，“我想着至少要关一个月吧。”
“啊？为什么啊？”
“呵呵，当然是因为太子要来了啊。”长欢笑得有些贼兮兮的。
初雪不解：“太子来拜访，你总不至于把自己关起来不见客吧？长欢，这样是没用的。”
“谁说我要避开他的？”长欢翻眼，随即笑道，“我呢，不仅不避开他，还要做尽深闺淑女的样子，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大家闺秀。”
“长欢，你不是不想嫁给太子吗？”初雪更不懂了，她可不觉得长欢一下子就改变主意了。
“当然不想嫁了，他可是我表哥，多优秀都不嫁。”长欢斩钉截铁的摇头道，见初雪已经被她转得晕头转向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呵呵，初雪，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其实很简单的。我问你，你觉得咱们太子见过的名媛淑女多吗？”
初雪点头。帝京，或许并不是人界最富有的地方，但一定是豪门贵族聚集之地，名媛淑女自然多。
“这就是了。”长欢摊手，有些无奈的道，“你说太子见了那么多大家闺秀之后，再见到一个深闺淑女会感兴趣吗？”
初雪怔了怔，细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只是，如果太子对名门淑女不感兴趣，还能找到一个什么样的太子妃？像长欢那种？说实在的，不是初雪小看长欢，她实在是无法想象长欢有一天母仪天下的模样，那太可笑了。初雪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对了，初雪，太子还没有进城吗？都过去两天了，他们不会迷路了吧？”长欢疑惑，两天前炎王就说太子他们已经快到了，怎么现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怎么了？心急见未婚夫了？”初雪戏谑。
“初雪还真是变坏了呢，拂云走了之后就没人管你了是吧？”长欢伸手捏初雪的脸，却被初雪躲开。
“好了，长欢，别闹了。”初雪知道要是真闹下去，最终还是自己吃亏的，及时叫停，“太子已经进城了。”
“哦？”长欢微讶，太子进城了居然不来拜访炎王，真是奇怪啊。眼珠一转，长欢笑起来，“想必这个太子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初雪，太子是不是扔下侍卫自己偷偷进城的？应该还有那个叫秋琉的太傅吧？呵呵，我这个表哥还挺有趣的嘛，看来这段日子不会无聊哦。”
初雪看长欢的样子，犹豫的动了动嘴皮想说什么却没有说，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长欢，我听说太子长得一表人才，在帝京也是颇有才名，你真的就一点不考虑……”
“停停停。”长欢打断她，然后有些狭促的看着她，“我跟那个什么太子是绝对没可能的。不过，如果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让他当我的妹夫到是不错。”
“妹夫？你哪来的妹妹？”初雪不解，看到长欢的笑容却感觉有些不妙。
果然，长欢笑得眉眼弯弯，“就是你呀。你说，要是你当了太子妃，以后就是我的表嫂了，多好啊。而且，你人这么好，又有才有貌的，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代名后的。太子娶了你只有占便宜的份儿。”
初雪的脸早就通红，本想争辩一句说“我是姐姐”，可是想到这样反倒像是同意了做她的“表嫂”，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最终只好偏过头去不理长欢。
“小郡主，”正在初雪尴尬的时候，小茶及时赶到，“我从厨房端了银耳莲子羹，是小米姐姐昨天晚上就放在炉子上熬着的呢。早膳的时候王妃特地让人给你留了大半盅，用小火煨着，现在还是热的呢。小郡主快点吃，暖暖胃。”说着就把盛好的小碗递给长欢，见初雪也在，也给她添了一碗，说：“初雪小姐也尝一碗吧。小姐，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刚刚小郡主说胃疼，我还准备让人去请你呢。小郡主老是不吃早饭，你好好劝劝她。小王爷不在，也就你的话她还听。老是懒床，叫她起床吧她还老是撒起床气……”
“小茶啊，你要再嚷嚷下去，我的胃又该疼了。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她一闲下来就念叨我。”长欢喝一口银耳莲子羹，有些无奈的打断小茶无止尽的抱怨，然后对初雪笑着说，“小米姐姐的手艺真是没话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多喝一点。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让小米姐姐做你最喜欢吃的清蒸鳕鱼。”
“就我讨人嫌，我走就是了。”小茶悻悻的转身便走，那模样看着甚是凄凉。
“小茶姐姐，你别生气。长欢跟你开玩笑呢，你要真走了最伤心的就是她了。”初雪见小茶生气了，连忙站起来拉住她。
“噗嗤——”小茶笑起来，“我没生气。要是这样就生气了，我早被她气死多少回了。初雪小姐在这里陪小郡主说会儿话，她这两天把自己关在这无忧苑，都快把自己闷坏了。我去厨房给小米姐姐她们帮忙，让她们做些你喜欢的菜色。”
小茶说着就出了无忧苑。
长欢见初雪坐下来，看自己的眼神颇有些责备的意味，就放下刚刚吃完的小碗，笑着说，“呵呵，你看她，都跟我耍起小姐脾气来了。”
初雪明白长欢虽嘴上总是挤兑小茶，其实却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来疼，虽然其实她其实比小茶小了六岁多。笑了笑，初雪说：“名门淑女哪是你这个样子？就这一张嘴，一出口就能把你卖了。”
长欢撇撇嘴：“好歹我也是炎王府的郡主，要真连那些礼节都学不会，岂不是太丢爹爹和娘亲的脸了？我要是真装起大家闺秀来，绝对不比帝京里的那些所谓贵族女子逊色。”
初雪觑她一眼，默默喝羹，明显的不信。她知道长欢聪明，但是当初王妃亲自教导长欢礼仪的时候，她可是亲眼见到长欢是如何耍赖捣乱的。
长欢像是看透了初雪的心思，俯身过来说：“以前是我不想学，我要真认真学起来，有什么学不会的？这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去听月轩吃午饭，顺便也让娘亲看看，她的女儿也是个亭亭女子。”
“这倒是很有意思。王妃见了肯定很吃惊。”初雪笑道。
“初雪姐姐，我们走吧。”长欢起身，微微笑着请初雪前行。
初雪一怔，她还是第一次听长欢叫她姐姐呢。微微一笑，初雪站起来微微一笑，轻轻福礼说：“多谢郡主。”然后挽着长欢一起走。
听月轩。
长欢见拾碎守在门口，笑着转头对初雪说：“没想到爹爹也回来了，正好，让他也看看，我这个郡主在客人面前会不会丢他的脸。”
初雪抿嘴一笑，并不言语。
进门前，长欢停下，对拾碎说：“拾碎，进去帮我通报一声。”
拾碎惊讶的抬头看了长欢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却见长欢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赶紧应了声“是”，小跑着进了屋。
“王爷，王妃，小郡主来了。”拾碎进屋通禀，气息还有些不稳。
“嗯？”炎王微讶，随即笑了，“这丫头又想玩什么花样？”
“快到午膳时间了，我还正准备让人去叫她过来呢。”王妃笑道。
“阿月，这丫头进你这听月轩什么时候这么规矩过？咱们可得当心点儿。”炎王见王妃没觉出异样，忍不住提醒道。
正说着，长欢和初雪已经进来了。
“女儿给父王、母妃请安。”长欢恭恭敬敬的行礼。
“初雪见过王爷，见过王妃。”初雪也跟着行礼。
王妃一时有些回不过神，长欢倒是经常请安，可是什么时候叫过“父王”、“母妃”这种称呼？现在就连霁风都被她带着只叫“爹爹”、“娘亲”了。炎王和王妃也从来都是随着他们叫，只是这咋时改口，还真有些不习惯。
倒是炎王有了心理准备，反应快些，露出有些戏谑的笑容：“嗯，长欢啊，父王刚从军营回来，忙了一上午肩膀酸的厉害，你来帮父王揉揉可好？”
长欢微微一笑，躬身道：“是。”然后就施施然走过去给炎王按摩。
王妃回过神来，看这父女俩，一个眯着双眼满脸享受，一个恭敬端庄嘴角微翘，整个儿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王妃从他俩脸上看不出所以，只好看向初雪。初雪摇头，抿嘴微笑，示意王妃耐心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