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彼岸传说
“喂，你在看什么？怎么还不睡？”金灵半夜醒来，看见窗边一个身影，原以为是娘亲，细看之下才发现是长欢。
长欢转首见金灵已经爬起来了，笑笑说道：“看夜空。这里的月亮比我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要大得多，亮得多，星星也是，真的像是在对着你眨眼睛呢。”
金灵坐到长欢身边，仰头看向夜空，皱皱眉头：“有什么好看的。我都看了两千年了，每天都是一样的，都看厌了。星星怎么会眨眼睛呢，定是你眼花了。”
“咯咯咯……”长欢笑起来，“是，是我眼神不好，哪里都是一样的……”
“你怎么了？”金灵看向长欢，感觉她有些奇怪，明明在笑，眼睛却像是在哭。
“金灵，我明天就要回去了。”长欢看着夜空，神情是难得的落寞。
金灵见她似是有些伤心，不禁说道：“等到朱水边的格桑花开的时候，娘亲就又要到人界去了，这次说不定可以带我一起去，到时候我去人界看你好不好？”
长欢有些惊讶的转头看向金灵，发现她就那么直直的盯着自己，眼中的期待透露着真诚。长欢笑了：“金灵，你真可爱。”
金灵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长欢却已经转头看向了夜空：“金灵，人界，可不是那么美好的地方哦。”
“是吗？”金灵眨眨眼，笑了笑，“没关系，有娘亲在。”
长欢笑了，说：“对啊。金灵，谢谢你。”
“谢我什么？是说我去人界看你的事吗？”
“是啊。”长欢笑着摸金灵的头，“金灵，你的真身是什么啊？”
“呵呵，才不要告诉你。”金灵调皮的吐吐舌头。
“是不是你们如果告诉人类自己的真身，你们就会面临什么危险？”长欢猜测说。
“怎么可能？我就是不想告诉你。”金灵不屑地转过头。
“哦？是吗？那一定是因为你的真身很丑。”长欢笑道，托着下巴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让我猜猜看，你是小狐狸？小白蛇？……”
灵界的冬日来得早，红彤彤的太阳挂在天边，朝霞没有万道金光，就只一轮孤零零的红日。
长欢站在彼岸花海旁边，翘首看向不远处高耸的雪山——少咸山。
“你认识这种花？”身旁传来一个声音。
长欢转首，看见朝凤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着那一片红似朝阳的花海，眼中饱含着长欢读不懂的情愫。
“我昨天听见你说她是彼岸花，可是为什么又叫她曼珠沙华？你说她现在是曼珠有是什么意思？”朝凤俯身，伸手触摸那精致的花瓣。
“在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也有这种花。我们叫她彼岸花，也叫曼珠沙华。关于她有一个传说，彼岸花花妖叫曼珠，叶妖叫沙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这是长欢前世最喜欢的花，来到这里后却从没见到过，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地方见到了。只是，长欢眨眨眼，莫非这花在这里还有其他名字？生长习性不一样，莫非是自己认错了？
朝凤起身，看向长欢，那眼神，似是要看进她的灵魂。
长欢被她看得有些心惊，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那个，将军，我说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郡主是在枢阳城长大的吧？”朝凤说道，“这种花，不说枢阳城，就是整个人界都没有的。或者说，三界之内，就只有这里有。”
长欢怔住，没想居然是这样的，说漏嘴了。长欢低头，回避着朝凤探寻的眼光。
“彼岸花，曼珠沙华，花叶永不相见。倒真是贴切。”朝凤没有再追问长欢，转而看向那一片花海叹息，“万物有灵，一花一世界。当年他守在这里的时候，也说过，这花里有她的灵魂。他喜欢躺在花丛里，轻轻的呢喃着，叫她的名字……那个人，已经有多久没有再出现过了？”
长欢听不懂她的话，不过她知道她只是在回忆一个人，并不需要她懂，所以她也没有问。
“郡主做好决定了吗？”朝凤嘴角含笑，又回到昨日那副雍容气度的模样。
“是。”长欢笑道，指了指少咸山山顶，“原本还想带一块七雪脂回去的，真是遗憾。”
“七雪脂？郡主就是上了少咸山也是寻不到的。”朝凤见长欢疑惑，笑着解释说，“七雪脂，水族龙鱼的一千滴眼泪凝结成珠，在雪山上埋藏七千年方成形。魔灵战争之后，龙鱼族恐怕已经不足千人了。少咸山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七雪脂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长欢一脸遗憾。
“郡主倒是勇气可嘉。”朝凤似笑非笑的看向长欢，“你以为能活着登上少咸山的人族有几个？你凭什么觉得你一个小孩子会比那些人强？你这种漫不经心真的让人觉得很傲慢。”
长欢眨眨眼：“将军什么时候把长欢当做小孩子了吗？”
“哈哈哈哈，”朝凤大笑起来，“一般灵族到你这模样少说也有三千岁了，何况郡主的表现，也的确不像是人界才八岁的小女孩。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族的孩子。”
“不是说灵族和魔族都能看到彼此的真身吗？将军难道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长欢戏谑道。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并不都是真实的。不是吗？”朝凤意味深长的说道。
“将军，我有件事想问你。”长欢看向朝凤，却似是在逃避着她的眼睛。
“什么事？”朝凤见她神情有异，也收敛了笑意。
“我两个哥哥的死，真的是帝君做的吗？”长欢努力将眼睛转过来，盯着朝凤的眼睛问道。
“我不知道。”朝凤却避开了长欢的眼睛，“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推测。如果真的有证据的话，你以为，你爹娘会带着明甲军平静的戍守在鹊山吗？”
“那么，哥哥呢？霁风哥哥，他会不会有危险？”长欢鼓起勇气问道。
这是她昨夜听完朝凤的话后最担心的一个问题，哥哥带明风营巡视边防，迟迟不归，会不会跟那两个哥哥一样？他们也是在巡视边防的时候遇害的吧。每次想到这里，长欢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任性的跑出来，如果因此害了哥哥，该怎么办？
“郡主不必担心。”朝凤摸摸长欢的头，看着她脸上的担忧与失措，心中也有些心疼，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帝君现在最感兴趣的，不是你哥哥，而是你。”
“我？”长欢不解。
“看来你炎王和王妃真的很爱你。”朝凤微笑，“‘初阳化雪，百花来朝’，这个传说在帝京可是流传了好一阵子呢，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长欢摇头。
“八年前，鹊山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大雪一直下了三个月，就连给明甲军送粮的军伍都被阻隔在枢阳城，上不得鹊山。
就在明甲军因饥饿和寒冷快要崩溃的时候，天空中的云层突然散去，露出如火的骄阳。鹊山上的雪还没化去，青草就发了芽，漫山遍野的开满了花儿。东风吹来，天空中飘起红色的花瓣，像是红色的雪花在飞扬……”
朝凤回忆着说，“当时我正从灵界去往人界帝京，途径枢阳城的时候，正好见到这幅奇景。后来听说，那天，炎王府诞下一位小郡主。”
“你是说，那就是我？”长欢惊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出生还伴随着这等异象，实在是匪夷所思，“这肯定是巧合，巧合。”
“星祭令说，‘初阳化雪，百花来朝’，是花神降世，天下大安的吉兆。”朝凤有些无奈的笑笑，“当时帝君说，为何神灵都降世到他明氏一族？天下大安？这天下难不成只能靠你明氏一族才能大安？”
长欢撇嘴，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这么厉害。
天下大安？开什么玩笑？天下几千年的纷纷扰扰，自己一个人就能平定？就算真的是神也做不到吧？可是，不管自己信不信，关键是帝君相信。
长欢看着渐渐升高的太阳，笑了笑：“将军，你说，帝京里的那什么星祭令，是不是跟炎王府有仇啊？”
要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帝君面前说这种话？是嫌炎王府的人不够遭人嫉恨的吗？
“娘亲——”远处传来金灵的喊声，长欢跟朝凤一起转头看过去，只见金灵穿着一件火红的锦衣，在雪白的世界里跳跃着，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真的就像是雪中的精灵一样。
“娘亲，你又扔下灵儿不管了。”金灵皱皱鼻子，颇有些不满的瞪了瞪长欢。自从长欢来了之后，娘亲就不理自己了，说话还老背着自己，哼哼，娘亲是我的，谁都不让。
长欢有些好笑的看着金灵的模样，笑着揪揪她的鼻子，说：“姐姐不会跟你抢娘亲的。你也不要这么瞪我，姐姐马上就要走了。”
“什么姐姐呀？我才是姐姐。我比你大两千岁呢。”金灵很不满的继续拿眼瞪她。
“好，你是姐姐行了吧。”长欢顺着她哄着，明明就是个小孩子嘛，自己不跟小孩子计较，再说，她的确比自己大个两千岁，叫她一声姐姐也不吃亏。
“好了，灵儿别闹了。肚子饿了吗？娘做了梅花糕，还有马奶。”朝凤对着金灵的时候，也只是个温柔的母亲。
“都怪长欢，昨天拉着我看什么星星月亮的，害得我起晚了。”金灵埋怨道。
“好了，又没人责怪你。再说了，郡主可是一早就起来了。”朝凤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小女儿。
“这事的确是我不对。”长欢觉得自己在朝凤面前好像特别乖，“昨晚睡不着，还多亏了金灵陪着我。金灵，你可要记住你昨晚跟我说的话哦。”
“哦？灵儿昨夜说什么了？郡主这么高兴。”朝凤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跟金灵的秘密。”长欢打断正想说出口的金灵，笑着说道，“是吧？金灵姐姐。”
金灵听她叫自己姐姐，顿时心花怒放，连连点头称是。
“将军，怎么了？”长欢见朝凤突然止步，转身看向朱水的方向，不由问道。
“有人来了。”朝凤说着看向了长欢。
长欢一怔，顿时明了，笑着说：“看来是吃不上将军做的早餐了。”
“郡主，”朝凤见她如此平静，倒有些不忍心，“昨夜我说的话，你不用太在意。毕竟，你只是一个孩子，没人会逼你的，不要太勉强自己。”
“放心吧，将军。”长欢笑道，“我明长欢，可从来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为了三界牺牲自己什么的，我还没那么伟大。如果人界和灵界已经软弱到需要我一个小女孩来拯救，你说它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长欢话音刚落，就见几匹马已经出现在彼岸花海的另一端。
“小郡主。”几个人见到长欢，顿时舒了一口气。
“爹爹也真是，居然把崖梓叔叔派来了。”长欢惊讶，然后可怜兮兮的看向朝凤，“将军，你可得帮我说说情。”
长欢在朝凤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还是第一次露出如此小孩子的神情，朝凤不禁失笑。
正说着，几个人已经到了眼前，下马半跪行礼道，崖梓朗声道：“末将拜见郡主，见过景晟侯。”
朝凤看了一眼正吐舌头的长欢，笑道：“将军请起。”
崖梓和其他三个将士站起来，向朝凤道了声谢，随即转向长欢：“小郡主，玩够了吗？”
“崖梓叔叔，”长欢笑得有些勉强，崖梓从来都不叫她郡主的，这次想必是真生气了，“我这就跟你回去。”
“小郡主折煞末将了，末将哪里当得起郡主的叔叔？”崖梓冷着一张脸说道。
“崖梓叔叔，”长欢拉着崖梓的胳膊，两眼一眨，委屈十足的说道，“长欢知道错了。长欢跟您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的。崖梓叔叔，您一向最疼长欢的，不管长欢做错了什么，您都不会不要长欢的，对不对？”
“知道错了？”崖梓软下来，问道。他一向抵挡不住长欢的撒娇，何况在朝凤面前，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长欢老老实实的点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