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为了生存
天空之城,剑窟。
这里是剑心流的弟子选择自己的剑的地方,是一个洞窟,洞口有个冰屋,门前有个老人在刻剑。
枫杨给长欢介绍道:“这是师叔祖,铸剑的手艺是最好的,门派里的剑都是他做的。长欢,你的匕首交给他就好了,师叔祖肯定能帮你修好的。”
“师叔祖!”枫杨大声的打了招呼,拉着长欢一起行礼,小声道:“师叔祖的耳朵不好使,说话声音小了就听不见。”
长欢点点头,高声问了好,“师叔祖好,我是长欢!”
师叔祖抬头见了人,也不知听明白了没,乐呵呵的点头。
长欢将匕首递给他,指了指匕首上的裂痕,问道:“师叔祖,这个能修好吗?”
师叔祖拿过匕首瞧了瞧,点头,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大声道:“女娃子厉害啦。”
长欢眨了眨眼,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
枫杨掩嘴笑了,道:“栖星木是很特殊的材质,能够让它裂开的力量,定然非同一般。长欢能够抵挡下来,是很厉害的。”
长欢垂了垂眼眸,抓了抓脑袋,“是这样的吗?”
枫杨点头,“当然,剑心流中的弟子,一把栖星木剑几乎能够用一辈子,到死都不见得能换一把。”
“这是什么话?”长欢失笑,看着眼前的老人认真端详匕首的模样,神色不由黯然了下,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厉害。”
她伸手,覆在自己的心口,道:“哥哥说,我这里不够坚定,以至于剑也不够锋利。他说,我在剑心流或许能够找到答案。枫杨,你说,剑心,是什么意思呢?”
枫杨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剑心?”
长欢转眼看着他,伸手指了指他腰间的木剑,问道:“你握剑的理由,是什么呢?”
枫杨笑了,“这个啊……我是个孤儿,师父把我捡回家的,自小就在剑心流长大,除了练剑,也没什么事可做了。”他说着,顿了下,继续道:“真要说理由的话,或许,是因为看到师父的笑容,听到师父的称赞吧。”
长欢眨了眨眼,想起了曾经在招摇峰上的那一幕——
霁风问她,长欢,你知道,你为什么而拔剑吗?
她说,她想保护大家,爹爹,娘亲,哥哥,还有……
当时,她没有说完。
还有什么呢?
……是大家的笑容啊。
可是,为什么哥哥说不对呢?
……听一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吗?
哥哥、父亲、明甲军拔剑的理由是什么呢?
是为了炎王府吗?是为了玄明王朝吗?还是说,是为了人族?
“是为了生存。”
“嗯?”长欢猛然一惊,回过神来,却见一把匕首送到了自己眼前,正是刚刚那把栖星木匕首,上面的裂痕已经消失了。
而说话的,正是师叔祖。
“若是不好好练剑,可是会被扔下山的。”师叔祖伸手敲了敲枫杨的脑袋,“为了不再流落街头,只能好好练剑。是不是,小家伙?”
“这么说……倒也是。”枫杨呵呵的笑了,然后,又瘪了瘪嘴,道:“师叔祖,你是不是又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
师叔祖憨憨的笑了,“记得啊,怎么不记得?你是小枫,是不是?”
枫杨眼睛一亮,“哇,真的记得啊。师叔祖,您老不糊涂了?”
师叔祖皱眉,明显的不高兴,“师叔祖什么时候糊涂了?”
枫杨笑呵呵点头,“是是是,师叔祖最英明!”
师叔祖坐下来,继续刻剑,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嚷嚷道:“快走快走!臭小子,别耽误师父刻剑!”
“师父?”枫杨挠了挠脑袋,“还是糊涂的么?师叔祖,我等会儿给你送饭来啊,今晚有烧鱼!”
长欢被枫杨拉着走了,走了两步,她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又回头,看了看那个专心刻剑的老人——
太阳快下山了,夕阳的余晖将那冰屋照得流光溢彩,老人那般忘我的姿态,仿若与周围的雪山融为一体,身上的污渍看着竟然也多了几分圣洁的味道。
……为了生存吗?
***
温泉之畔。
氤氲的水汽中夹杂着一丝酒味,水池旁的衣服堆上放着一个酒葫芦。
若泽走进白雾之中,看着那正在汤池之中梳理着羽毛的白头老人,道:“虽然这花园里种了不少灵花异草,但天空之城的灵气终究是越来越淡薄了。灵君来请羽族进入灵域,你又何必拒绝?”
洁白的羽翼一阵扑腾,带起的水花飞扬,如同落雨,洒了若泽一身湿。
若泽抬起袖子挡了挡,再次放下袖子的时候,汤池中的人已经换好衣服站在了自己眼前,只是,分明才洗了澡,看着却仍旧有些脏兮兮的。
这人便是羽族的族长,白凤。哦,如今已经是前族长了。昨日,白凤将族长之位传给了青木,命令他带着羽族跟着灵君一起去了灵域。
“我是在等我女儿,干你甚事?”白凤斜了他一眼,“若是我们都走了,剑心流打算怎么办?”
“天下之大,哪里不是我们的容身之地?大不了去临渊的十三天打工。”若泽微微叹了口气,道:“如今,整个天空之城只剩下你和洛羽两个灵族之人,这里的灵气会消散得更快。你即便不想要你这条老命,总该想想洛羽。”
白凤眯了眯眼,“若泽,我发现你小子胆越来越肥了,竟敢管我的事。”
若泽叹了口气,跟着他走了出去,坐在那花园之中的凉亭之中,道:“我去见过那孩子了。白凤,她当真是花神转世?”
白凤伸手,一只小鸟飞来停在他的手指上。他一边逗着鸟儿,一边道:“灵君说是,想必是不会错的。不过,花神的力量尚未觉醒……”他抬头看了眼北方的方向,摇了摇头,“灵族却是等不得了。”
若泽道:“那你们不能做些什么帮帮她吗?”
白凤转眼,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噗的一声笑了,吓得手中的鸟儿都惊走了。他伸手指着他的鼻子点了两下,道:“怎么,怜香惜玉了?”
若泽拍开他的手指,瞪眼,“你这般为长不尊的人,怎么会是一族之长?”
白凤也不在意,低眉看了眼周围氤氲着灵气的花儿,道:“即便花神觉醒了,又能如何呢?五千年前,她为了救三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如今好不容易转世了,我们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再死一次不成?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总该有些长进,你说是不是?”
若泽认识这人六十多年了,还是第二次见他露出这般伤感的神情——第一次还是他的小女儿离开的时候。花神死了五千年,在灵族心中还有如此分量,想必,不仅仅是因为救命之恩吧。
他问道:“你之前说,如今没有灵族能够修炼成神,是因为天地间的灵气越来越少了,花神无法觉醒,是不是也是这个缘故呢?”
白凤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仰头看了眼天空,良久,起身道:“她这样,未必不是好事……希望灵君能够成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