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离开华阳村
两位师爷沉默良久，最后才艰难达成共识，刘师爷不再犹豫，缓缓的举起了弑神刀。
卞小子突然回过头望向前者，他将十指紧插入泥土，连指甲盖也翻圈了过来。尽管其几欲起身，眼神更是吓人，却终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看得出内心还有一丝人性在挣扎。
游无痕不忍再看，痛苦地别过头去，眼泪啪嗒啪嗒直落。他心里明白，卞大哥会变成这副模样全是因为救自己，不然他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脱身的！
尽管理智告诉他师父师伯这样做是对的，但情感上他不能接受最后是这种结果。要不是游师爷全程护着，恐怕他早就冲上去了吧。
只听刘师爷对卞小子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随后就是“喀嚓”一声，一切归于了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游无痕茶不思饭不想。出了这么大的事大伙儿也都暂时不能出村了，他在村子里不是一呆就是半天，就是没命的修行。
游师爷很担心，常常找游无痕说话想开导开导他，后者却甚少回应。静静看着其赌气似的劳作，前者也有点无可奈何。
游师爷心里明白，经过这件事，对游无痕的打击不可谓不小。卞小子人挺不错的，年纪轻轻有干劲，人缘也好。只能说生不逢时了吧，本来身世就够悲惨的了，没想到他自己也才这么年轻就……
平时他也为村里做出了不少贡献，突然遭此大难，村里很多人一时不能接受。好歹不幸中的万幸，尸首被刘师爷带了回去，也不至于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卞小子下葬那天，全村人都去为他送最后一程。只有游无痕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不吃也不喝。
到了夜深，听得有人在轻轻叩门，尽管知道来人所为何事，还是起身开了门。看见门口站着的是刘师爷，师父则没来。
游无痕恭恭敬敬请师伯进了屋，相对而坐，然后就是可怕的沉默。半晌，刘师爷见他只是坐着发呆，不由长叹了口气，喃喃道来：“卞小子是个好人，最后的结局谁也不想看到，我只是帮他做了他自己的选择而已…
你也不想他最后变成凶尸厉鬼出来害人吧？！这或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生来世上便受尽苦痛，死后能和他的家人重逢，也许结果注定本当如此，逼你去做你不情愿的抉择…唉～但愿他去了那边再也不用受苦……”
话题一转，又继续说道：“做师爷这行，要内心如铁，关键时刻得决绝，做事不能拖泥带水。你心肠太软，以后独闯江湖，如果行事犹豫迟早会坏了大事！
你师父对你恩重如山，全是为你好，而你的出现，则是他迷茫半生的一盏指明灯。师徒俩需要携手并进、相互扶持，方能在乱世之中走得更远！
只是你历练不够还需让他多多指导，感情用事解决不了问题。逝者已矣，生者还有许多未尽的责任和义务，希望你好自为之罢…”一通说完，自知灌输再多就显得有些婆婆妈妈的了，遂不再说话，径自出了房间带上门。
游无痕翻来覆去一宿没睡，越想越觉得师伯说得有道理。一念即此，感觉对不起卞大哥的以死相救、对不起师父师伯的期望，更是愧对所有真心帮助自己的村里人。如果不能振作起来，以后还怎么谈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拜会了两位师尊，也认真给师父陪了个不是。游师爷摸着游无痕的脑袋，点头欣慰道：“再强大的人也有被击溃的那一天，能明辨事理的才是真男儿！”
随即面色一正，严肃说到：“无痕，昨夜为师与你师伯商量了许久，觉得继续呆在这个小村子里，意义不大。师父走南串北惯了，闲不住，我决定带你出去好好历练一番！日期就定在三天后，你做好准备。
以后的路途可说是举步维艰，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对你肯定是有好处的。师父老了，你要抛却心中杂念，接上这份担子，不要忘了初衷。”
听完他的话，游无痕心中五味陈杂。本来师尊早就应该隐退了，这次来到这儿碰到刘师爷，按理来说也当守着这一方水土颐养终老。他这般决定，可能是有些个人因素在内，但更多的原因，还是为了多给自己一些磨练的机会。
况且师伯也说得很对，行走江湖，理应抛开幼稚的想法，不然反而会弄巧成拙，坏事又害了别人！
当下恭恭敬敬跪下，对着两位师尊郑重地磕了磕头，道：“多谢师父师伯良言点醒无痕，令无痕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往后小徒定会随师父专心修行，不枉两位师尊的一片苦心！”
随后起了身，乖乖的退出房间。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刘师爷摸了摸胡须，微笑点头，对游师爷说道：“你这徒弟是块好料子！年纪虽小，不过也算明理。天分不说了，单就拎得清孰轻孰重来说，完完全全能担得起‘伏魔师爷’的称号。如果好好栽培，前途不可限量！
若当真一辈子待在这里，不出去闯将一番，可就真的埋没了。你既然决定了要走，老哥也不多留，不过前路崎岖难行，万事小心即可。如果师侄出了什么差池，我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刘师爷平常看俨然就是个自视甚高的老头，今天得以将话说至如此，想必也是挺喜欢游无痕的。
游师爷点了点头，凝重道：“如今世道大乱，也当是一场从未有过的浩劫。师爷的香火不能断，否则就全完了。刘老哥就请放心，我俩要是出了意外，我就算下去了也愧对祖宗和那些前辈……”
当下再无话，三天后，师徒俩就收拾好东西启程了。
在这华阳村的一个多月以来，两人和村子里的人都相处得很融洽。特别是游无痕，虽说平时干活完全是为了自己的修行，不过倒也真的为村子里帮了不少忙，所以刚走到村口，就发现前来送行的人挺多的。
村民们十分热情，东家大娘一捆盐干竹笋，西边老大爷的一包蚕豆干粮……硬塞着非要他俩带上，直将那行李袋装得满满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