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建康风云（三）

桓玄既与牢之暗中约定妥当，便立刻将军队开进建康城外的新亭。

彼时元显的大军竟还没有出发，一听说桓军到了新亭，立即弃船登岸，在宣阳门外布下兵阵。众人见他这样，早已没了战心，惊恐不已。

元显便想退入宫城，桓玄乘机派人在后面拔刀大喊：

“放下兵仗！”

众人以为桓军已追上来了，竟不战自溃，纷纷降了。

元显乘马逃到道子府中，问父亲如何是好。道子见元显身旁仅有张法顺一人跟随，哪里还有什么对策，只是与元显相对而泣罢了。

不多时，太傅从事中郎毛泰带兵进来，称“奉桓公之命请司马郎君至新亭相见”，不容分说便将元显押走。

桓玄既已得志，立即把持朝政，自己当了丞相。又在要害地方安插亲信，遍树亲党。又将元显、谯王尚之、庾楷、张法顺、毛泰等人一并斩首。又把道子贬逐到安成郡。又一面做出谦虚姿态来，礼敬朝廷贤臣。又一面任命刘牢之做了会稽内史。

牢之见桓玄骤然解除了自己的兵权，十分恼怒。敬宣便劝父亲趁机袭击桓玄，牢之犹豫不定，私下找刘裕商议，欲北上广陵，联合高雅之救援朝廷。

刘裕道：

“日前将军率数万精兵却不战而降，如今桓玄威震天下，以朝廷名义坐收人心，只怕将军连广陵也到不了了。世事如此，我也要脱下戎装返回京口，还望将军保重。”

牢之见刘裕如此说，心下愈加烦恼。牢之的外甥何无忌也来问刘裕，自己应做何打算，刘裕道：

“我看令舅终不免要被桓玄所害。君可与我一同回京口，桓玄若守臣节侍奉朝廷，你我便听命于他；如有逆心，我便与你一同为朝廷尽忠！”无忌便辞别了牢之，到京口去了。

牢之眼看兵权被夺，于是大集僚佐，商议要讨伐桓玄。不料参军刘袭道：

“将军往年反王恭，近日反司马郎君，现在又要反桓公。世上最不能做的事莫过于谋反，而将军却要连续谋反三次，以后如何自立于天地之间啊？告辞了！”

刘袭说毕，径直走出。

众人见状，也都一哄而散，把牢之撇下不顾。偏这时敬宣回京口迎接家属，竟没有按照约定的日期回来，牢之以为自己的谋划已经泄密，家人已被桓玄杀害，一时惆怅，竟上吊自缢了。

且不提桓玄在京师如何自作威福，单说海贼孙恩。

自与刘裕对战接连受挫后，孙恩便益发的一蹶不振。彼时趁朝廷多事，他又率众进犯临海郡，不料强弩之末，其势已不能穿鲁缟，被太守辛景轻易击破，手下人众死亡殆尽。

眼看得要被官军抓获，这孙恩竟也是个有骨气的，便跳海自尽了。随他一起跳海的也有一百多人，余下众人便都说他成了“水仙”，便又推举他的妹夫名叫卢循的做了头目，继续与官军周旋。

这卢循亦是名门之后，又兼生得神采清秀，多有艺材，比姐夫孙恩更能得人心，虽然承孙恩新败之后，但官军竟一时也奈何不得他。桓玄新执朝政，欲四方息事，便随意授了卢循一个永嘉太守的官职，令他保境安民。卢循虽受了官职，但仍然寇盗如故。

这日，卢循又率众从临海进犯东阳郡，桓玄无奈，只得又起用刘裕为中兵参军，率兵进击卢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