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建康风云（二）

“梆——梆——梆——”

帐外已敲三更，牢之却毫无睡意。眼前的局势如此复杂，稍有不慎便有覆家灭族之祸。

“叫敬宣来！”牢之道。

“是！”亲兵急忙去请。

只片刻功夫，刘敬宣已到帐中。

“父亲叫我何事？”敬宣见父亲深夜未眠，连忙问道。

“你们都退下。”牢之转而低声道：

“阿寿，司马郎君骄恣傲慢，不能容物，我向来对他不满。且自朝廷下诏讨伐桓玄以来，我身为前锋，欲到府中与他商议军事，他却酒醉酣睡，无暇见我。行军大事竟如此儿戏，令我更加忧虑。”

敬宣道：

“司马元显与其父道子皆是庸才，有如此行径本不奇怪。且又毫无将略，父亲不与他商议也无大碍。现今父亲手握重兵，剿灭桓玄易如反掌，何必忧虑？”

“只怕桓玄一灭，下一个就是我了。”牢之叹了口气，道，“我欲借桓玄之手除去司马元显，再以勤王之名剿除桓玄，使我家常有泰山之安，你看如何？”

敬宣大惊道：

“父亲，如今能左右天下局势的，除了桓玄，就是父亲。且桓玄凭借祖宗资望占领荆楚，晋国三分之二已落入他手。一旦又在朝中得志，将会是另一个董卓，到时恐怕更加容的不得父亲！”

牢之见敬宣并不同意，不禁怒道：

“你说的这些我岂会不知？可是一旦平定了桓玄，你让我如何对付司马郎君啊？好了，你且下去吧，此事明日再议！”

敬宣见父亲发怒，便不敢多言语，躬身下去了。牢之一夜不曾睡安稳。

翌日，牢之将几个心腹之人叫到帐内，把自己的意思并如何万般无奈之状又说了一遍，众人都不免诧异。

牢之的外甥名叫何无忌的认为不妥，劝道：

“桓玄乃是国之逆臣，舅父岂能与他为伍？”

刘裕也说：

“如此恐失人心。”

牢之主意已定，便不把众人的话放在心上。是夜，便让何穆回去答复桓玄，就说明日即派敬宣到彼处约定相关事宜。

何穆大喜，兢兢业业地回去复命去了。

三月初一，牢之便遣敬宣赴桓玄营中约降。

桓玄欣喜过望，拉着敬宣的手不住寒暄。

于是大摆宴席，让敬宣坐在自己身旁，诸将轮番敬酒，十分殷勤。宴后，桓玄又命人把随身携带的几幅名画并字帖陈列出来，与敬宣一同欣赏品评。敬宣见桓玄待他如此热情，心中十分欢喜，与众人谈笑风生。

众人都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