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03风云聚会大决战

半个月过后，青羊帮已经习惯了对半边桥街的控制。

这天，“疯狗”照例带着桃太郎及七八个青羊帮兄弟巡视半边桥街，路边的小铺老板们已与“疯狗”混熟，热情地招呼着，“疯狗”微笑着回应，对顺利接收半边桥街非常满意。不知不觉，“疯狗”一行来到了一间布店，布店的柜台上杂乱堆放着各式各色的布料，站在柜台里的陈老板表情颇不耐烦，柜台外一个身材袅娜、相貌有几分美艳的中年女人，正反复地细看精选布料，不时指出面料和色泽上的问题，似乎挑选批评的兴趣远远大于购买的兴趣。

“疯狗”道：“陈老板，生意如何？”

陈老板皱着眉，道：“这位主顾都选了两个时辰了，一尺布也没买，这样做生意我们最好关门算了。”

中年美妇一拍柜台，道：“你说什么？”

陈老板没好气地道：“我们自说话，女客官，你休管，你选你的布。”

中年美妇把手中的一匹布料丢到陈老板身上，喝道：“你这开的是什么布店，这也缺那也少，快把好的换来给姑奶奶看。”

陈老板心里虽怒，却不敢发作，道：“小号的布全摆出来给女客官瞧了，女客官若还不满意，可转去别家布店看看。”

中年美妇冷哼一声，道：“这么便宜就想把姑奶奶打发了？没门！就算你用八抬大轿来抬，姑奶奶偏定要在你这里选匹好布。”

遇到这么刁蛮的顾客，陈老板也只有无奈苦笑，求助地望了望一旁的“疯狗”。

“疯狗”可不想他的“衣食父母”被人骚扰坏了生意，道：“这位夫人，这间店里又没你要的布，夫人可去别间好布店再去选来。”

中年美妇怒道：“你算哪根葱？姑奶奶买布还要你狗咬虱子多管闲事？”

“疯狗”的脾气可没陈老板那么好，怒道：“要不是看你是女人，沙包大的拳头早就招呼过来了。”

中年美妇冷笑道：“口气倒不小，姑奶奶今天就掂量掂量你有什么能耐。”手中的一卷花布向“疯狗”面门丢去。

“疯狗”躲过布料，一跃跳到街心，道：“兄弟们退后，今天老子要教训教训这个无礼的泼妇。”桃太郎一众站过一旁，都觉得中年美妇实在过分了点，虽说好男不跟女斗，对泼妇应该除外。

中年美妇腰一扭，奔到“疯狗”身前，一错手，刷刷刷连发五掌。“疯狗”暗吃一惊，这中年美妇相貌娇滴滴的，想不到动起手来如此泼辣干脆，“疯狗”双掌一交，硬化开来势，脚下错步，右肘一弯，肘尖撞向中年美妇心口。中年美妇纤腰一扭，左掌横切“疯狗”脖颈。“疯狗”急躲，右肩早被中年美妇掌缘扫中，火辣辣地痛。中年美妇动作迅快之极，“旋风腿”又蓦然向“疯狗”小腹踢到。“疯狗”左膝一提，挡开了“旋风腿”，左脚顺势往下一踏，右脚上步一连打出四拳，这四拳力道沉雄，全取的是胸腹要害之处。中年美妇虚晃一拳，转身就走。“疯狗”以为中年美妇心怯，大踏步追赶。中年美妇跃起身，右腿迅疾飞起，后踢“疯狗”小腹。“疯狗”遇此阴招，躲闪不及，只觉小腹剧痛，双手按住小腹便蹲了下去。中年美妇娇叱一声，纤腰在空中一旋，左腿扬起，脚尖踢实“疯狗”咽喉。这一系列连招是中年美妇家传绝学，十分厉害，名为“连环步，鸳鸯脚”，一般高手如何抵得？“疯狗”闷哼一声，跌倒地上，脸色发青，呼吸困难。桃太郎急奔上前救援，中年美妇纤手一伸，早把桃太郎擒住。

七八个青羊帮徒发声喊，都来围攻中年美妇。一声大喝，对面烧饼店里跳出一个手持银戟的中年高瘦汉子，只见中年汉子手腕一抖，银戟前胸穿后背早刺死一个青羊帮徒，中年汉子手臂伸缩，银戟翻飞，又连续刺死了四五个青羊帮徒。余下两个青羊帮徒见势不妙，再不敢去救“疯狗”，争相奔命逃跑，才跑出十来步，前路已被两个健壮少年挡住。那两个少年身手极为高明，出手也狠辣异常，三拳两脚，便把两个青羊帮徒打倒，中年汉子上前补上两戟，端得不曾走脱一个。

此战，“疯狗”及手下的青羊帮众全军覆没，半边桥街落到了东方家族手里。原来，中年美妇竟是成都六雄之一东方家族家主东方朔的长女东方小瑶，使银戟的中年汉子是其丈夫薛进勇，两个阻击少年是东方小瑶的两个儿子薛兵、薛林。东方小瑶自从远嫁四川嘉陵城，与嘉陵城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江湖名号“赛仁贵”的薛进勇结为夫妻，夫妻恩爱已近20年。谁知天灾忽起，山贼寇发，嘉陵城被群贼攻破，薛进勇虽组织民团抗匪，终寡不敌众，一家四口只得放弃美好家园，随东方小瑶逃回成都投托娘家东方家。身为六雄之一的东方家家主东方朔，正愁如何安排这一家子，恰逢南宫家因南宫丑之死前来借兵，东方朔遂安排东方小瑶夺了半边桥街，以作东方小瑶一家的生计财源。东方小瑶一家遂占了“疯狗”留下的宅院，用作新居，期待再振家声。

桃太郎被活捉，薛氏父子见问不出什么重要信息，主张立即处死桃太郎，唯独东方小瑶念其身世可怜，又年纪幼小，发了善心放走桃太郎。第二天，西门宽亲率青羊帮众攻打半边桥街，终敌不过东方小瑶一家，铩羽而归。西门宽又明夺暗袭攻打了几天，仍奈何东方小瑶一家不得。街斗升级，西门宽被迫向晨幻堂堂主西门幻求助，恰值西门幻也正与独孤家争斗激烈，无法分出人手，西门宽只得暂且隐忍，任薛家全权控制了半边桥街。

一个月后，东方小瑶幼子薛兵十四岁生日，东方小瑶遂邀请父亲东方朔光临新宅，一为庆贺幼子生辰，二为感谢父亲让薛家有了安身之所。东方家主东方朔大喜，欣然带着两个随从去半边桥街探望东方小瑶一家。当晚，薛家水陆毕呈大摆酒宴，一家人畅饮热谈，其乐融融。东方朔因年老，不胜酒力，当晚就和两个随从留宿院内。谁知，这一晚竟住出了惨祸。第二天，半边桥街轰动了，东方朔及随从三口、东方小瑶一家四口、其他亲眷仆役十五口，共二十二人，全部横尸宅中。验尸官查验尸身，见每具尸体七孔流血，或前胸或后背都有一个漆黑的掌印，疑中了江湖上恶名远扬的“毒砂掌”，又见得黑掌印间微有红黄青三色彩纹，十分诡异，又似身中剧毒症状。惨案报上成都府，东方家也不惜重金买上告下，成都知府刘法正大怒，责令缉捕全城出动追查凶手。严查了一个月，缉捕使臣因查案不力刺配了两个，治下县里的捕头也撤换了五个，仍查不出半点头绪。南宫丑的旧宅成了“凶宅”，被官府查封。

白道走不通，只有走**。东方朔第三子东方小山继任东方家族家主之后，表面不动声色主持丧葬之礼，暗里却一心想报父仇。东方小山是个冷酷而又冷静的人，虽然心里认定西门家是最可能的杀人凶手，却也知东方家要独抗西门家风险巨大，不可妄动。东方小山强压心中恨怒，暗里频频向南宫家和独孤家示好，欲结成坚固同盟，共抗西门家。谁知独孤家家主独孤英杰和南宫家家主南宫风吹总是权衡利弊，左右摇摆不定，让东方小山烦恼不已。

这年六月，东方小山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邂逅了南宫风吹之妹南宫风华，被南宫风华出色的风采和姿容所迷，拜倒在南宫风华的石榴裙下。六月中旬，东方小山和南宫风华秘密定亲，无论这是一个男女爱情结合还是家族利益结合，都标志着东方家和南宫家的联盟进入了新阶段。仅过三天，南宫风华拜访独孤府，求见隐退二十年的独孤求败，一番密谈之后，独孤求败竟意外作出了出山决定，并劝服其弟独孤家主独孤英杰加入东方、南宫的联盟。至此，东方、南宫、独孤三家秘密缔结强大同盟，如火山底的熔岩涌动，一旦暴发就将是毁天灭地之威。

七月，正值炎炎盛夏，一直隐忍的东方家主东方小山终于怒火暴发了，东方家向西门家下了隆重的挑战书，时间定在三日后，地点由西门家决定。西门家主西门幽当然不会示弱，收到战书是七月初四，批复时间定在七月初七午时，回书地点约在成都西郊城外的“青羊坝子”。东方小山志在决战，也顾不得战场选址对西门家有利，毅然同意了西门幽的要求。无疑，这场东方、西门两家的青羊坝子之战，将决定成都**霸主属谁，也将决定未来成都六雄的兴亡盛衰命运。

仅余三天，西门家主西门幽全力以赴作着大战准备。

西门家的人员调动情况大致如下：从西门家族嫡系精英250人中抽调150人，从西门家族在编正式成员1000人中抽调600人，青羊帮晨幻堂约150人也调出支援，形成总人数达900人的强大出战阵容，此阵容实力占了西门家族七成多，可算豪华之极，也可看出西门幽的重视程度。少部分西门家老派保守份子却不太满意这样的安排，觉得西门幽“当家不知柴米贵”，对西门家庞大的人力财力进行了可耻地浪费，据他们估算：东方家全部实力加起来也不过800人左右，就算东方家拼命，肯出一半人马也不过400人，加之西门家人马整体素质一向比东方家精锐，一战出动如此多的兵力有点小题大做。西门幽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东方家一向就是西门家最大的竞争对手，现在趁东方小山新任家主立足未稳、羽翼未丰，正是一举打垮东方家的最好时机，而倍数兵力正可有获胜把握，只要此战摧毁东方家主力，则成都六雄必以西门家为首，那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不是西门家说了算。

为求万全，西门幽不惜亲自拜访北宫家家主北宫伯乐和上官家家主上官嫣儿，更许下厚利说动北宫家和上官家。届时，北宫家将派北宫伯乐长子北宫岱率150人助战，上官家将派上官嫣儿之弟上官飞率100人助战。届时，西门联军将组成1150人的强大阵容，对东方家族可说有压倒一切的优势，青羊坝子的决战虽没开始，似乎大局已定。

西门幽之所以决战选址青羊坝子，主要考虑有三点好处：一是青羊坝子原本就是废弃的古战场，容纳万人也没有问题，适合已方兴师动众发挥兵力优势；二是青羊坝子在青羊帮控制范围之内，青羊帮的黄昏堂约150人可以作为伏兵切断东方家后路，假如能把东方小山擒捉，则可迫使东方家屈服，所谓一战定乾坤；三是成都的一万名都卫军向来因兵器上的生意来往与独孤家打得火热，而治内的都卫军没有镇南侯兵符是不能离城半步的，在郊外的青羊坝子私斗，就少了都卫军这个后顾之忧，而成都城治外的五千名都骑军因马匹生意来往向来和北宫家关系密切，得北宫家相助，也不愁都骑军来捣乱镇压。

七月初七，七夕节，这个民间传说中牛郎织女的爱情纪念日，即将被西门家族和东方家族的决战血染。午时未到，寂静而空旷的青羊坝子忽然狂起一阵大风，本来沉伏地上的尘沙被大风卷起，四野弥漫，风中透过一阵清冷肃杀之气，仿佛土地也骚动不安。

只听西边鼓声隆隆，健步行来一大队手持刀枪、劲装佩刃的彪形大汉，大汉们表情坚毅，一色青衣，人数高达900的惊人数量，最奇的是900名大汉身材的高矮胖瘦都几乎一样，就象把一大锅铁水倒入一个模子里铸成的相同产品。一杆领队青色大旗迎风招展，上面用金线绣着两个龙飞凤舞的隶书大字“西门”。

又听东边锣声阵阵，昂首走来一大队手持刀棒、身着杏黄色劲装，步履整齐划一的大汉，大汉们一个个身躯彪壮，面目凶恶，人数达600之多，约占东方家实力的七成半。一杆杏黄色大旗在队伍前随风飞扬，上面用银线绣着两个严正刚毅的古篆字“东方”。

两支队伍在青羊坝子东西两端停了下来，中间腾出约有一箭之远的大片空地。青衣队伍前的统帅正是英姿勃发的西门幽，西门幽身后紧跟着十个西门家族头领，如众星捧月，果然威风八面。杏黄衣队伍捧出的正副统帅是东方小山和东方小石两兄弟，身后紧跟着八个东方家族头领，如绿叶扶红花，果然气势夺人。

西门幽淡淡地说道：“东方家的好汉来得不少。”声音高亢入云，四野皆闻，听得东方家人马心颤不已，好霸道的内功。

东方小山的脸冷酷坚毅，沉声说道：“西门家的壮士来得更多。”声音远远传来，字字清晰透入西门家众人耳内，同样显出高深的内功。

西门幽仰天大笑道：“好。今天就让东方兄见识一下西门家的真正实力。”

话音刚落，西边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11骑快马绝尘而至，“唏律”长长的马嘶声中，11骑快马整齐地飞停在了西门家队伍右侧，快马训练之精良，马上人骑术之高超，一眼可见。呐喊声从西边响起，一队140人的步行队伍奔了过来，这支队伍人人身着深蓝色劲装，十分剽悍，一个身高一丈的大汉肩扛上绣“北宫”两字的深蓝色大旗，奔行在队伍之前。很快，深蓝队伍驻停在了11骑马后，这支队伍正是北宫家的助军，由北宫家主长子北宫岱率领，调动了三成多的北宫家实力。11骑中走出北宫岱，在马上高声喝道：“北宫家特来助战。”北宫岱年约17岁，铁面浓眉，体雄气壮，高踞马上，虽年纪不大，却颇有猛将之威。

东方小山冷笑一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让西门兄见识见识东方联军的真正实力。”

话才说完，东边呐喊声大起，在一面上绣“独孤”两字的黑色大旗引领下，走来一支身着黑色劲装、手持枪戟、人数达450的队伍，整支队伍精锐严整，十分雄壮，占了独孤家实力近七成。片刻间，黑色队伍停在了东方家队伍的左侧，这只助力军正是独孤家的人马，为首一位白发银须、红颜矍铄的老者，正是独孤家主亲兄独孤求败，调动独孤家实力近七成。

独孤求败白须飘飘，微一拱手，道：“老夫代表独孤家，特来一瞻西门家主风采。”声音高亢宛如龙吟，众人皆惊。

见独孤家出动如此强大的臂助，西门幽眼里掠过一丝惊异，迅快地定了定神，面带微笑道：“今天青羊坝子的风真大，居然把一向不问世事的独孤老先生也吹来了。”

一阵风过，一个豪气的声音随风从西边传来：“风的确大得紧，再加点旺火，倒可助我上官家炒得一盘好菜。”话音落处，一支身着白色劲装、手持剑棍、为数100人的队伍，在一面绣着“上官”二字的大旗引领下快步走来，停在了西门家族队伍左侧，为首者正是以酒楼生意起家的上官家主之弟上官飞，此次上官家出动实力二成半。

风定，一个娇俏的声音从东边传来：“菜色虽好，又怎比美色当前？五雄齐集，南宫家怎能不来附骥？”话音落处，一支身着朱红色劲装、持枪弄棒、为数400人的队伍，跟在一面绣着“南宫”字样的大旗后面大步而来，停在了东方家族队伍右侧，为首者正是擅长青楼生意的南宫家主之妹南宫风华，此次南宫家出动实力七成半，几近倾巢而出。

西门幽微微皱了皱眉，西门家与东方家之争，明显演化成了成都六雄之争，且独孤家和南宫家都出动了强大臂助，显然是不惜血本，孤注一掷，这是自己当初估计不足的。

东方小山也浓眉深皱，没料到西门家不仅出动大队人马，更邀得北宫、上官家相助，本来布署好认为会是一边倒的战前形势又有了变化，胜负难料。

至此，东方、西门两边队伍均已出齐，黑压压的人头被分成了东西两块，阵线分明。

西边一块为西门家族阵线，以家主西门幽为首，后面雁翅排开两列，左边一列以西门家代表西门野为头，后面是西门小溪、西门恨等五个西门家族头领，右边一列以晨幻堂堂主西门幻为头，后面跟着西门宽等五个香主，再后面站着900名西门家族成员。西门家族右边阵营，以家主北宫伯乐之子北宫岱为首，左右跟着北宫呼、北宫啸两个北宫家族头领，后面站着150名北宫家族成员。西门家族左边阵营，以家主上官嫣儿之弟上官飞为首，后面跟着上官云、上官雨、上官雾三个上官家族头领，后面站着100名上官家族成员。西门联军总人数1150人。

东边一块为东方家族阵线，正中以家主东方小山和其弟东方小石为首，左右跟着东方红、东方白、东方明、东方亮等八个东方家族头领，后面站着600名东方家族成员。东方家族左边阵营，以独孤家主之兄独孤求败为首，左右跟着独孤霸、独孤傲雪、独孤火、独孤猛四个独孤家族头领，后面站着450名独孤家族成员。独孤家族右边阵营，以家主南宫风吹之妹南宫风华为首，左右跟着南宫魔、南宫灵、南宫森、南宫林四个南宫家族头领，后面站着400人南宫家族成员。独孤联军总人数1450人。

西门幽平静地审视着眼前的敌人，心里有些疑惑：到底是谁在其中穿针引线，缔结出东方、独孤、南宫三家同盟的呢？当西门幽无意中看到独孤家的代表独孤求败和东方家的代表东方小山，都不约而同地向南宫家的代表南宫风华微笑致意时，西门幽灵光一现，终于找到了原因。西门幽有些后悔，早听说南宫风华才色过人，智勇双全，巾帼不让须眉，自己还是低估了她，以致低估了东方联军的整体实力，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这个错误让自己所有的把握和信心一下荡然无存。最可虑的是东方三家不惜血本倾巢而出的异动，难道东方小山妄图一战打倒西门家？

东方小山冷酷地扫视着面前的对手，心里有些惴惴：东方小山所以同意在西门家的势力范围谈判，表面看是畏惧服软，实则是麻痹西门幽，使其轻敌无备，好以东方联军的强大实力摧枯拉朽般一举击败西门家。东方小山本以为这次有备而来又倾尽全力，必能出奇不意地摧垮西门幽意志，而如今看来，东方联军人数上并不占有压倒性优势，无论胜负如何都将令东方家族遭受惨重的损失，这与东方小山的初衷是大大不合的。

西门阵营的队尾站着矮小粗壮的桃太郎，他是作为青羊帮晨幻堂的一员参战的，桃太郎心情紧张又激动，悲伤又快乐。这种黑帮火并的大场面，对桃太郎来说是新鲜而刺激的，仿佛他也成了一个重大历史的见证人，有了一种特殊的身份和地位。悲伤的是“疯狗”惨死，桃太郎失去了一个好大哥，快乐的是他也可参加为“疯狗”复仇的行动。桃太郎自小经历简单，所见都是桃花村和善纯朴的村民，自经桃花村惨变才渐渐认识到人性的险恶，遇到西门幽更让他进入到一个善恶难分的新的天地，尤其是今天不仅看到还亲身参予到这种凶神荟萃、豪杰云集的数千人对抗的壮观大阵仗，让他第一次对报仇有了新的认识和希望。桃太郎暗下决心，就算拼掉自己的小命，也要守护在西门幽身旁，全力保护心目中神圣的“青羊帮主”。

西门幽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四周，缓缓道：“东方兄，你家门不严，放纵令姐一家无故行凶，打死我青羊帮副香主及一帮弟兄，此事怎算？”

东方小山恨声道：“长姐一家满门遇害，父亲饮恨黄泉，西门家欠下的累累血债，是时候清偿了吧？”

西门幽道：“东方兄无凭无据，怎可血口喷人？东方家行凶一事可是铁证如山。”

东方小山冷哼一声，道：“我想请问西门兄，够胆对付我东方家的，除了你西门家还能有谁？”

西门幽道：“东方家贵为成都六雄之一，得罪的强梁那可难说得很。东方兄，你可知半边桥街是我西门家的地盘，你东方家挑唆外人薛进勇与我西门家过不去，未免太不讲道上规矩了吧？”

南宫风华插口道：“西门幽，半边桥街一向是我南宫家的势力范围，什么时候改姓西门了？”南宫风华的秀口字正腔圆，再加上年轻貌美、衣饰华丽，让西门联军人人暗赞。

西门幽道：“自古之地，能者居之。半边桥街为我西门家所有，乃人所共知之事，南宫家如有异意，大可双方私下解决，何须劳动外人出面？”

南宫风华道：“既是能者居之，大家有份，又何分外人内人？”

上官飞冷笑插口道：“南宫小姐倒是好人好脾气，不但把半边桥街拱手送与外人，还带着南宫人马为外人卖力气。”上官飞是个长相帅气行为冲动的年青人，上官家与南宫家一向水火不容，正好借题发挥打压一下南宫家。

南宫风华反唇相讥道：“西门家的‘疯狗’死了要找人算账，南宫家的南宫丑死了就不用偿命了吗？再说了，这件事跟你上官家八杆子打不到一处，难道西门家演戏，需要你上官家来敲边鼓？”

北宫岱忍不住叫道：“东方家杀人和被杀，又干你南宫家、独孤家鸟事？莫不是‘疯狗’之死，你南宫家、独孤家也有份沾边？”北宫岱性情直爽，北宫家和独孤家素不咬弦，看到独孤家也站在东方家一边，当然有气。

独孤求败微微一笑，也不生气，也不争辩。

东方小山道：“‘疯狗’和南宫丑的恩怨，两个人都死了，双方扯平，此事跟南宫家再无关系，不必纠缠此点。我只想请教西门兄一件事，半边桥街惨案为何人所为？”

西门幽道：“我也想请教东方兄，家兄西门庆又是何人所害？”

东方小山再也没了耐心，道：“无谓纠缠，拳头上见真章。”

西门幽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一直没有说话的独孤家代表独孤求败说话了，道：“东方家主，可否容我独孤家先算算旧账？”

东方小山微一点头，道：“独孤老英雄请便。”

独孤求败手捊银须，喝道：“独孤火何在？”

独孤火应声从东边人群中走出，一部显眼的红须配上高大如山的雄伟体形，满众侧目。独孤火昂首阔步走到空地中央，怪眼一翻，高叫道：“独孤火在此，不服者速来受死。”声音宏亮浑厚，颇显气概。

西边一声大喝：“俺来会你。”走出一个圆脸虬须、体魄强健的大汉，却是北宫家的北宫啸。

北宫啸走到场地中央，两人拱手一礼。北宫啸喝道：“看招。”一招“青龙出洞”，右拳向独孤火当胸便打。独孤火喝道：“来得好。”伸出蒲扇大的左手，一把抓住了北宫啸呼啸而来的猛拳。北宫啸右臂运劲，右拳却收扯不回，心里一惊，一招“迎风摆柳”，左掌向独孤火腰肋拍去。独孤火右手一探，却又抓住了北宫啸左手，宛如老鹰捉小鸡一般。北宫啸双臂使尽蛮力，双手哪里挣脱得开，急用撩阴脚踢向独孤火下裆，早被独孤火出脚挡住。北宫啸使蛮，一招“冲天炮”，躬身头槌向独孤火下巴撞去。独孤火大喝一声：“滚。”一扭腰身，把北宫啸摔跌出一丈开外。北宫啸果然勇悍，倒地后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斜刺里突然冲来一团人影，却是独孤火大踏步冲到，蒲扇般的大手在北宫啸头顶拍落。北宫啸惨呼一声，乌珠突出，原来天灵盖已被拍碎，头顶的鲜血涌出，顺着双腿滴到了地上，北宫啸软倒在地上死了。

独孤火一双怪眼睁圆，得意地高叫道：“还有谁不服？”

西门队里走出一个小头领，此人个子不高，面目清秀，体态柔弱，双手一叉，毕恭毕敬地说道：“在下西门小溪，请多多指教。”

观战的众人都为西门小溪捏一把汗，光看身高与体形，就算再来两个西门小溪，也未必是独孤火的对手。

独孤火看着眼前一巴掌就可拍死的文弱男人，狞笑道：“今天老子就来个大火烧小溪。”说罢，向西门小溪一掌拍去，蒲扇大的手掌掀起惊人的掌风。

西门小溪敏捷地从独孤火的巨掌下穿身而过，如同小溪中游走的泥鳅，灵活异常。独孤火“咦”了一声，转身一个熊抱。西门小溪脚尖一点，灵巧地从独孤火腋下一钻身，又钻到了独孤火身后。独孤火两扑不中，怒火腾腾腾燃烧起来，呼喝声中，独孤火双掌挥舞，如两道磨盘向西门小溪挤去。西门小溪左躲右闪，不与独孤火正面硬碰，却也守得滴水不漏。独孤火的气劲已摧发至顶点，全身衣袍鼓胀，仿佛吹鼓的气球，身周的气劲更带出一个个小型气漩，把西门小溪敏捷矫健的身形扯得东倒西歪。西门小溪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身形渐渐变得呆滞，苦苦躲避着独孤火一轮又一轮的猛攻，险象环生。

两人恶斗数十回合，身躯高大笨重的独孤火始终无法沾身弱小灵活的西门小溪，独孤火空有一身蛮力却无处着手，渐渐失了锐气，出掌的力道有所减弱，转身的动作也变慢了，而西门小溪则继续艰苦地游走，无法伤独孤火分毫。又一轮急攻后，独孤火耗力过剧，大口喘息，对只知道在身周窜来跳去的西门小溪感到气馁，独孤火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象泥鳅一样奸滑的无赖打法，有种用大棒打蚊子的无奈感觉，独孤火掌力渐弱，脚步渐慢。西门小溪更不好过，额上大汗淋漓，身形更加呆滞，成不支之状。

又斗数合，独孤火奋起余勇，双掌急进，拳风呼啸。西门小溪脚下突然一滑，身形后倒，似乎不堪抵挡独孤火猛烈的掌风。独孤火大喜，跨步抢上，双掌一左一右猛地向西门小溪面门拍去，心里暗喜终于可以掌毙这个纠缠不清的滑溜小子。异变突起，似欲跌倒的西门小溪脚底一撑，身体向后滑开，突如游鱼窜出水面一般斜跃半空，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反向猛冲过来的独孤火头顶倒栽而下，动作美妙之极。独孤火收势不住，仍向前猛扑。只见半空中的西门小溪手腕一抖，衣袖中暗藏的一根五寸长的铁钉突然到了左手，借下落之势闪电般将铁钉刺入独孤火顶门“百会穴”，同时西门小溪右手闪电般地在铁钉尾部重重一拍，动作极其轻快。独孤火发出一声惨厉的嗥叫，双掌本能地向头顶的西门小溪拍出。西门小溪借拍钉之力一个后翻，跌落地上时脚步趔趄，嘴角溢出了殷红的鲜血，显然他没能逃过独孤火的垂死一击，也被伤得不轻。独孤火如山的身躯“轰”地一声栽倒地上，怒目圆睁没了呼吸，铁钉已没顶而入，艳红的鲜血顺着头顶流了出来，滴在干燥的土地上。

这是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局，双方都为刚才的恶战心惊，没有缓过神来。至此，东方、西门两方面的阵营，都流出了第一滴血，标志着更为惨烈的血战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