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子疯了！
有个孝顺侄子的好处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郑太妃想不明白的事情，郑养性作为晚辈，哪怕上了夹棍也不忘提醒：
“够了够了，陛下的诚意已经够了！”
“娘娘，如今国库空虚，九边军士欠饷数月，您手里那么多银子留着也没地方用，不如捐些出来充当军饷吧！”
郑太妃喉头一甜，几乎喷出一口老血。
钱龙锡看到崇祯狮子大开口，郑养性家产全部充公还不满足，居然磨刀霍霍向郑太妃，本来打算出列劝谏，
听到郑养性的话迈出的左脚立刻缩了回来——太妃自己的亲侄子都觉得应该捐款，钱龙锡一个外人还要跳出来主持正义——那就不是仗义执言，而是公然和皇帝作对了。
郑养性虽然是侄儿，但论远近亲疏还是差了一层，
郑太妃的金库是打定主意，是一定要在身后留给四百斤的亲亲宝贝福王朱常洵的。
她稍一犹豫，崇祯已经双手抱胸，
王承恩收到信号立刻一挥手，两个锦衣卫一个摁住人，一个动手。
郑养性立刻发出一声深入骨髓的闷哼：
“啊……啊……我的腿……”
“饶了……饶了我的狗命……爷爷…您……您是我亲爷爷…”
观礼众臣这次全都学乖了，
各个双目紧闭，有的甚至用袖子堵住耳朵不去看，去听夹棍上郑养性的惨状。
郑太妃和寿宁公主可没有经历过吕公公捐款实况，毫无心理建设，
猛然看到郑养性血肉横飞，面部扭曲如恶鬼的恐怖模样，一齐吓得魂飞魄散。
惨叫声大概持续了一分钟，在两位贵妇的感官里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等到皇帝再次问出那个问题：
“不知朕一片诚意，太妃可曾感同身受，是否愿意输捐？”
郑太妃还没说话，寿宁公主已经先跪下：
“愿意，臣妾愿捐银十万两！唯请陛下放过郑家表兄。”
看来这女人只是蠢，本性倒是不坏。
不过另外一位女人的表现，证明了崇祯前世读史书对她的印象完全正确——只说郑太妃又蠢又坏，那是在夸她。
郑太妃咬牙切齿：
“陛下待亲之薄若此，难道不怕诸藩震骇，福王惶惑乎？”
文渊阁大学士钱龙锡心里咯噔一声，大叫不妙！
妃提到诸藩震骇已经大为不妥，还专门点出自己的亲儿子福王，这几乎是赤裸裸当面威胁皇帝！
福王封地遍布整个河南，田租，盐引加上各种矿税，一年收入约两百万两，与之相比大明朝廷财政收入现在也不过四百万两左右，说富可敌国一点也不夸张。
按《大明会典》规定，亲王可设三卫（每卫5600人）。
虽然弘治之后，连朝廷的兵都吃空饷，更何况亲王，大多数藩王也就一千多私兵。
可是福王有钱啊，手下尽是精锐。
钱龙锡知道，除了王府护卫之外福王还另外招募私兵，
总共甲士不下万人，还配备火器，战力惊人！
现在西边有流寇，北边有建虏，如果河南福王再因为郑太妃蛊惑生乱……
他连忙出列奏对：
“太妃请慎言！诸藩皆忠臣，福王尤甚，若建虏势大，其手下精兵可为陛下所以御敌也。”
表面上指责太妃失言，实际是提醒福王手下有精兵确实不好惹，建议皇帝找个台阶下赶紧放过郑氏。
所以说原主死前说：
“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也不完全是甩锅。
大部分东林党人的水平，真是烂得没边啊！
钱龙锡为了自身利益帮郑太妃说话也就罢了，
问题是听他的意思，居然真觉得福王有精兵，军事实力很强，万一造反作乱会是个麻烦？？
身为文渊阁大学士，对军事就这种认知水平？
真是老太太钻被窝——给爷整笑了。
除了东林党，
谁会怕一头猪造反？
郑太妃看着天子从御座上站起身，一脸严肃的走到自己面前，脑垂体已经开始疯狂分泌多巴胺——
皇帝听了钱龙锡和自己的话，终于意识到自家宝贝儿子福王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准备屈服道歉了。
“啪”
一声脆响。
崇祯抡圆胳膊，一个耳光扇得老妖婆眼冒金星，踉跄几步跌倒在地。
郑太妃摸着火辣辣的脸颊，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震惊。
不光是她，
在场所有人，无论公主，大臣，宗室，外戚，锦衣卫还是太监，全都瞠目结舌原地石化。
天子这是在发什么病？
不认错道歉也就罢了，怎么能当众打神宗皇帝的宠妃？
这不只是于孝道有亏，简直是罔顾人伦了。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
皇帝赏完郑太妃耳光之后，又追着向前两步直接伸手抓住郑太妃脚踝，像拖破麻袋一样拖曳而行，哈哈大笑道：
“既然太妃不肯募捐，那必是朕一腔诚意还未表明！”
经历了一早上血腥洗礼，平台之上哪里还有人不知道皇帝的“诚意”是什么？
这是……要亲自动手，给当今福王亲妈，权倾后宫几十年的郑太妃上夹棍？
疯了疯了，天子彻底疯了！
崇祯三步并作两步，拖着郑太妃第三个铜环处，
两个锦衣卫百户吓得瑟瑟发抖，缩在郑养性旁边不敢向前帮忙安置夹棍。
郑太妃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皇帝要干什么，嘴里咒骂着，身体疯狂挣扎。
如果先放开她自己动手上绞盘，老妖婆多半不会乖乖待在原地等死……
崇祯正为难间，
群臣中大步走出一人：
“陛下，臣卢象升愿效驰驱！”
崇祯喜道：
“卿知夹棍之置否？”
卢象升已经麻利拿起夹棍和牛筋索开始操作，笑道：
“这有何难？”
今天平台场面太过血腥，
钱龙锡短暂懵逼之后想劝谏皇帝，掂量了一下却又实在没有那个胆量。
这时看到卢象升主动出列“助纣为虐”，顿时感觉自己逮到了软柿子，上前两步指着卢象升的鼻子骂道：
“卢建斗，你读圣贤书何用？郑太妃乃光庙遗眷，怎能以酷刑辱之？他日史笔如铁，必书‘卢贼蒙蔽圣听，令天子不孝以刑具弑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