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绝望中的声音
与此同时，夜澜山庄外面。
数十辆警车将整个小区围住，一些业主正在对着公务人员破口大骂。
这个小区本就是高档小区，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骤然听说要求所有人离开这个小区，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是这种事，就算再怎么抗拒，也是无用的。
因为，这里有鬼。
为了不让这个鬼吃掉更多的人，必须将在周围清理出一片无人区。
介于那只鬼已经吃掉了很多人这个事实，也就意味着那只鬼的实力远超普通的鬼，相应的，其活动范围也会更大。
恐怕光是清空这个小区还不够，最糟糕的情况下，甚至要放弃整个行政区。
理由已经想好了——核辐射泄漏。
有一群恐怖分子搞到了一些辐射物质，躲藏在这附近，却意外将辐射物扩散了出去。
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压服那些业主的怨气。
当然，协会也会拿出钱财进行适当的赔偿，过去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多见，却也做过不少次了，协会对此很熟悉。
现场的负责人是姜建军，他忙碌了半天，终于偷空看了一眼手机。
还是没有回应。
自己的女儿，似乎和莫策一起，进入了那片鬼域。
对于鬼这件事，姜建军之前只是半信半疑的状态，此刻接到侦探协会以及上级领导的命令，他才明白事情比自己想象得严重得多。
鬼，是天灾。
不，是一种比天灾更可怕的东西。
人类，根本无法抵抗。
而自己，却让自己的女儿陪着莫策一起送入了鬼域。
甚至，就在此刻，自己还要亲手将整个小区封锁，阻挡一切想要闯入的人，要亲手把女儿逃生的希望断送。
明明做出这么残酷的事情，但是他却流不出眼泪，因为他是一名警察，他的女儿也是一名警察。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要去做对人民有益的事。
在姜建军的判断中，信任莫策，给予他查清幕后真相的机会，这就是一件对人民有益的事。
那么，这就是他应该做的，即使要为此背负遭受处罚，甚至晚节不保锒铛入狱的罪责，也在所不惜。
而自己的女儿，也是一名优秀的警察。
虽然从事法医的工作，却是个温润如水、善解人意、有容人之量、绝不强迫他人的好女孩。
她绝不会将对莫策的情感放在案件之上。
让她去找莫策，自己很放心。
此刻，她正和莫策一起，一起查清案件的真相吧？
对一名警察而言，查清楚案件的真相，就是维护这世间的公平正义。
为维护公平正义而死，并非什么值得悲伤的事情，那是警校毕业时誓言中的内容。
总要有人为国捐躯，为什么不能是我们父女呢？
所以，姜队长就像是平常一样，将那份担忧和悲痛深深藏起，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下属，将整个夜澜山庄清空了。
就在这时，前方似乎产生一些混乱。
“让我进去！”
一名穿着职业裙装的中年女人想要进入小区，却被警察拦住了。
“庄秘书长。”
姜建军认出了来人，于是挥了挥手，几个辅警松开了手。
庄秘书长已经完全失去了高位者的风度，脸上的妆都花了，带着哭腔说道：“我侄女在里面！”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请你稍安勿躁。”姜队长说道。
“你理解什么！我的女儿现在正在被鬼……”
“我能理解，因为我的女儿也在里面。”
“……”
庄秘书长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是停下了想要继续闯关的动作。
过了许久，她愣愣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
“等待。”
“等待什么？”
“奇迹。”
“……？”
就是因为不可能发生，所以才叫奇迹，庄秘书长的眼神灰暗了，颓然的坐到一边。
但是，姜建军的眸子里却藏着光。
因为，他已经在那个青年身上见证了太多奇迹。
这一次，也绝不例外！
……
门。
到处都是门。
墙上，地面上，树干上，乃至水中，空中。
数十扇门，响起了数十个重重叠叠的敲门声。
然后，某一瞬间，所有的门都为客人们打开。
阴风裹挟着血腥气息灌入庭院。
太阳陨落。
血月高悬。
身穿素白色连衣裙的女鬼从门中走出，从四面八方款款走来。
庄墨羽背靠冰凉的墙壁，看到那些女鬼苍白的面孔如复刻般相同——碎发遮住眼睛，黑洞洞的眼窝淌着血泪，裂开的嘴角挂着浅笑，血红的舌头像是毒蛇，在口腔中蠕动。
红色高跟鞋敲打着石板地面，拖拽出蜿蜒的血痕红毯。
她们以诡异的同步率收缩包围圈，染血的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庄墨羽只觉得一股寒意卡在喉间，凝结成霜。
她努力将这股寒意咽下，仿佛要把心脏冻成冰。
比鬼更可怕的是什么？
那就是很多的鬼。
作为众人唯一的底牌，秦无色赠予的护身符，那个名为青嫔的少女，竟然在一瞬间被杀死了。
那是众人所拥有的，唯一能够与鬼对抗的力量。
但是这种力量，在眼前这只鬼面前，竟然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不堪一击。
失去青嫔的帮助，就连一只鬼都无法对抗，更何况眼前这么密密麻麻的？
庄墨羽想到，在协会不知道的角落，肯定还有许多人被这只鬼吃了，那些被吃掉的人化作了这只鬼的力量，使其变得比普通鬼强大许多。
庄墨羽环顾四周，发现姜玉寂正痛苦地捂着侧腹，似乎受伤不轻。
赵韬跌坐在地，傻乎乎地又哭又叫。
而李炼呢？
李炼这家伙竟然被吓得“嘎”的一声直接晕了过去，脸趴在地上，背对着自己，整个人一动不动。
庄墨羽心想，原来之前他对王生不害怕都是假的，当时只是强装镇定罢了，看到现在这副场景，顿时就吓晕了。
庄墨羽开始埋怨，为什么此刻的自己还能保持着正常的理智，为什么自己没有像这个小助手一样直接昏迷过去？
那样的话，也许就不用经受这种如海啸雪崩般的恐惧了。
看着逐渐逼近的群鬼，庄墨羽心中突然变得平静下来。
她想，就这样死去也好。
其实三年前的那个雨夜，自己本就已经该死掉了，在那场事件中，父母拼了命地挽救自己的生命，然而代价却是他们自己的生命。
他们被这个世界的黑暗吞噬了。
自己想要揭开那个黑暗，想要为父母报仇，所以自己想要成为侦探，就算是再怎么愚笨的侦探也好，也要踏上这条道路。
于是，自己去往了莫策侦探社，蹲坐在屋檐下，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她被莫策哥哥收留了，她获得了心灵的港湾。
然而，三年后，这世界的黑暗又要将莫策哥哥吞噬。
这种事情绝不允许发生！
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不管是人是鬼，全都要将其找出来，放在烈日之下曝晒，使其蒸发，就算是要为此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此刻，错的只有自己的能力不足，错的只是自己没有天赋，还不够努力，仅此而已。
但是对于至今为止的选择，她绝不后悔。
她绝不后悔为了莫策哥哥而死！
……
怀着这样的心情，庄墨羽闭目等待死亡的来临。
然而，就在这时，她脖子上的项圈突然响了起来。
里面传出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
“墨羽，你好像遇到麻烦了，需要帮忙吗？”
那是莫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