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选择土豆不是因为只有土豆
下午五点四十三分。
巷尾，老饭馆，大盘鸡。
南星是想去大排档吃点烧烤的。
但木樨不想出现意外，拉着南星找了半天，才找到这家座位间有帘子隔着的饭馆。
“你挑的店等会儿你结账哈。”
南星也不挑食，抄起筷子大快朵颐。
“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哪有出来约会要我一个女生付钱的。”
“诶，这我就得批评你了。”
南星夹了好几块肉到碗里，语气有些严肃：
“越是强盛的国家，国民越是自尊自爱，女孩子们越是不会轻易去花男孩子的钱，这是几千年历史印证过的事情。”
“我又没说不给。”木樨被突然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南星唬住了。
一时间脑子里将花钱与家国画上了等号，似乎自己不给这份饭钱华夏就要灭亡了似的。
要是聪明点的，这时候应该会立刻反应过来，谈再多自尊自爱也不该全程一方花钱，然后提出AA制。
南星都准备好了后续的应对话术，见木樨根本就没想到这茬，不由得心底笑出声。
“这就对嘛，你提出的约会顺便负责小小的支出，而我则负责提供情绪价值，多好的等价交换。”
“说得好听。”木樨翻了翻白眼，“情绪价值就是在电影院睡一下午？”
“我困极了都还能陪你待一下午，这件事难道不会让你感到一丝丝的感动？”
木樨不语，只是一味掏出手机拍照留痕，以应付回家后贺青的追问。
饭馆里虽然每座都有帘子挡着，但帘子的质量并不是很好，薄得透光，隐隐约约还能看出模糊的人影，声音更是完全挡不住。
两人隔壁一座也是一对情侣，男孩中途出去了一趟，木樨注意到女孩拿起筷子一直从锅里夹着什么到自己碗里。
“好家伙，偷偷把肉全夹自己碗里。”南星小声嘀咕，随后看向木樨：“你可别学，多跌份啊。”
“模模糊糊的你怎么知道她夹的都是肉。”木樨瞥了一眼，觉得南星一点逼数没有，“人家情侣和和美美关你啥事？”
“锅里大半肉块都进了肚子我能分不清？”
南星自证道，他最讨厌有人质疑自己，于是悄悄伸手将帘子拨开一角，抬了抬下巴示意木樨。
木樨透过缝隙看去，果然看到女孩碗里全是肉块，锅里只剩下土豆。
木樨有些失望，觉得自己看错人了，暗暗腹诽女孩的不争气。
转眼瞧了瞧自家的锅里，发现鸡肉快被南星吃完了，顿时愤愤不平，将最后几块鸡肉夹进了自己碗里。
“木樨你可真够叛逆的，让你别学你还偏要学。”
“等会儿是我结账，吃几块肉怎么呢？你自己偷偷吃了大半锅我都没说你。”
语气颇有些委屈。
“切，还耍小性子了。”
南星冷笑一声，也没多计较。
他是个忠厚人，无理从来不争。
只是还有点饿，摸了摸肚子，最多五分饱。
但毕竟不是自己付钱，要是再开口加菜，对面那小心眼的女人说不定会用什么恶毒的话语来攻击自己那脆弱的心灵。
这时隔壁桌的男孩回来了。
“做我男朋友吧，如果你同意就吃一块土豆，不愿意就吃一块鸡肉。”
木樨支起耳朵听到隔壁女孩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想起女孩刚刚将锅里的鸡肉全都夹进了自己碗里的举动。
顿时激动起来，愤愤不平的横了南星一眼。
都是这不懂爱情的家伙将自己误导了，差点误会了这甜甜的恋爱。
直到隔壁的两人挽着手离开，木樨还是有些气不过，在桌下抬脚踢了南星一腿。
“看看人家给的情绪价值，哪像你只会口嗨，还诋毁人家。”
南星也觉得有些尴尬，他哪知道那女孩玩了这么一手，但还是狡辩道：“人家那是女生给男生提供情绪价值，要是羡慕你也可以给我提供，我保证不扫兴。”
看着南星认真辩解的神情，木樨气坏了。
“你这是颠倒黑白！”
“人家情侣是男生结账，你要让我结账我们就应该反过来！”
“可别瞎说，我们只是假装情侣。”南星反应很是激烈，连连摆手。
木樨噎了一下，她知道事实如此，但看到南星这么急于辨别，一时间心里有些酸楚。
就算是假装的，为什么什么要在约会过程中直接说出来？
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我不管，我不管...”
南星听着少女“无理取闹”声音中夹带的哭腔，突然想起来什么，良心发现道：
“行了行了，情绪价值还不简单，刚才那小子就像个呆瓜，看我给你秀一手。”
“嗯？”
木樨眨了眨眼，看向南星。
“正好锅里鸡块都被你吃了，你学那个女孩刚刚咋说的。”
心底的好奇还是压过了对南星的不信任。
少女犹豫半天，试探着开口：“做我男...朋友，如果你同意就吃一块土豆，不愿意就吃一块鸡肉。”
南星猛地起身，朝着过道上的服务员挥手，笑容灿烂道：“威斯特，再加一份大盘鸡！”
木樨抬着头傻傻盯着眼前的男孩，最近几天南星对她的所作所为如走马灯放映，悲从中来，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用手背抹了下眼角，木樨转过身子拿起帽子和眼镜。
南星笑着逗弄道：“这就走啊，一份大盘鸡我可吃不完。”
木樨呼吸速度明显加快，可惜平坦的山脉永远孕育不出波涛汹涌。
“也行，不过走之前把账结了，我可没钱。”南星持续火上浇油，笑嘻嘻的，“吃多少先不谈，反正你是吃了的，要是不结账，我就打电话找贺阿姨要钱。”
木樨眼神中的光彩彻底暗淡。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让我感到恶心。”
默默着泪，一字一句开口。
听着少女毫不掩饰的恨意，话语越是绝情，南星越是兴奋。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很快，大盘鸡端上了桌。
木樨喊住服务员，当场结账。
随后她拿起帽子墨镜，语气充斥着失望。
“以后再也别找我，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她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跟南星待下去。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过。
南星掩饰不住激动，当着木樨的面缓缓在新上的大盘鸡里夹起一块土豆塞进嘴里。
“我只是想说......我选择土豆，但绝不是因为只能选择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