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飞刃银龙
撕心裂肺的绝命哀嚎，回荡在狭长深邃的坑洞中。腥臭之气四散飘荡，刺激着嗅觉，更冲击着最后一丝理智。
一只土猴毙命，原本幽静的深洞之中一时间熙熙攘攘，毛发摩擦的声音大作，让人耳根发麻，目力所见之处仿佛是一片黑色的海洋顺着坑洞涌来，待到近了才看清有一双双透亮的眸子牢牢锁定主二人，凌乱细碎的脚步声此刻也变得震耳欲聋，在本就逼仄的空间回荡着，仿佛是地狱的颂歌一般，压迫着姜明胜的神经。
“这把好刀，只可惜也不适合我，”阿鸯面不改色，不痛不痒地说道，“在我手上反而是累赘，你比我更需要。”
“谁是你好兄弟！？”姜明胜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伸手啪啪拍着自己脸蛋嚷道：“从这穿过去，你是要杀了我的好吧？”
阿鸯抿嘴一笑说道：“事出紧急，来不及提前告诉你。”
先前阿鸯与自己大谈特谈，仿佛跟自己是多年好友一般，姜明胜虽然不承认，但心下防备早已去了大半，然而被无情的事实扇了个大嘴巴，最可气的这阿鸯居然还面不改色的谈笑风生，令姜明胜只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也不愿与他再争辩，心道此人作风凶狠，时而正派时而阴戾，刚才那一击十有八九怕是担心自己会拖累他所以就以防万一先下手解决自己，不成想危急时刻自己竟躲过这一记杀招便使得他收手了。
然而一面之缘，哪里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眼下蛮族土猴大兵压境，意图不言而喻，趁着阿鸯并无意追杀自己，那自己也见好就收不与他纠缠，姑且先合力杀出一条血路，再趁乱逃走......可是眼前猴山猴海，只怕是逃不成了。
心灰意冷之际，姜明胜缓缓转过身，背对着阿鸯说道：“这里这么多怪物，看来是冲不出去了，到时候请你下手利落点，我可不想死的太痛苦。”
“你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呢？”阿鸯眉毛一抬，复又说道：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一点信心都没有。既然明知是死，那你刚才为啥还要躲呢？”说着话锋一转，接着挖苦道：“再者说你这么快就忘了救人么？要知道土猴虽是蛮族，与人类来往千年，自然也懂得一点什么善恶美丑......”
“你想说什么？”姜明胜隐约觉得阿鸯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皱眉问道。
“那纪无道，自然就是被土猴宰割分食无可厚非......”阿鸯慢条斯理地说着，“而那纪无容，倾世的美人，若是落到蛮族首领那里一定会受到尽百般凌辱，最后再落个人兽相交的下场到那时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新的怪物来......”
明知是对方恶语相激，可阿鸯这一番恶趣味的言论却再度刷新了姜明胜的认知，自己对他厌恶的无以复加。心中又下意识想起纪无容样貌，转眼间便是她羊入虎口的情形，他气的浑身发抖，抬起紧紧攥着匕首的手，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看出姜明胜的变化，阿鸯哼了一声道：“既然不想如此，那就试试看拼了命的把她从危难中救出来。”
似乎是被阿鸯激起的男儿气概，姜明胜深深吸气，左手暗扣飞刀，右手紧握匕首，冷冷盯着不远处黑压压那一片狂潮。
“嘿嘿，真是个好孩子。”阿鸯微笑道。
“来吧，你们休想挡住......”一个“我”字还没说完，众生耳畔突然响起一声轰隆巨响！，二人右侧石壁被一股大力震开，徐徐迫近的土猴也被这石破天惊的场面惊得转头看来，只见残垣断壁之中，地上有一团黑漆漆的家伙，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同类，借着对面那二人手里的光源，发现撞破墙壁飞进来的土猴，浑身上下被利刃切得足有百十来个血淋淋的狭长刀口！看着这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只怕是它的对手，即便是身处险境也不忘了炫耀自己的刀法！
姜明胜心里这般想到。
一时间，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阿鸯眼中起先闪过一丝紧张，但看清躺在地上的土猴之后暗自松了口气，随即面上挂着淡淡笑容；而姜明胜则喜忧参半，喜的是此刻躺在地上的不是纪无容他们俩，也不是阿鸯那一伙的人；忧的是如果阿鸯真多了如此厉害的帮手，那对自己威胁就更大了。
烟尘四散，打那黑洞洞的另一边，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姜明胜紧紧盯着来人，只见那身影竟是一个女子！看衣着全副武装，与阿鸯的款式差不多，不同的是阿鸯穿的探险装束的紧，而这女子的款式宽松很多，因而看不清身材如何；黑色短发，瓜子脸，中等个子，如果不看她手上那两把早已被血浸红的砍刀......也许就如同纪无容一样是个普通的登山女孩罢了。
令他惊奇的是，这样一个女子，身上却散发着无穷杀气，即便是身后早已尸山尸海，她双手依旧稳健，持刀未曾有一丝颤抖。
更令他惊奇的是，黑暗之中，只觉得这女子周身半步之内，隐约竟有几道银光环绕，定睛细瞧，才发现并非是什么法术异象，而是一柄柄高速飞舞的小刀！小刀绕体而飞，形成了一道紧密的“护盾”只要土猴敢冲上前，必被这利刃所伤。
更更令他惊奇没想到的是，这女子进入众人视线后，径直走到阿鸯身前，仿佛一块巨石落地一般的踏实，只听她喜道：
“步大哥！太好了你没事！”
姜明胜脑子“嗡！”的一声，一时间，思绪如电影倒放一般，再度回到了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如重新认识了他一般。揭开尘封的记忆，遥想起当年带头大哥步超群的模样，眼神中的笃定，嘴角间的阴戾，连带着身手，都已然完美的复刻在了阿鸯身上！
“儿子......”姜明胜下意识说道。阿鸯一愣，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姜明胜猛然醒悟，心中大骂自己太糊涂，嘴上说道：“你听错了，我刚刚什么都没说。”阿鸯见他矢口否认，随即转头向那女子看去，那女子还沉浸在和队友重逢时的喜悦，也浑然不察姜明胜是否说错话，此时也是摸不着头脑。
姜明胜为了转移话题，随口问道：“这姑娘叫你‘步大哥’那你全名便是步效鸯了？”
“嗯，”步效鸯点点头，突然转眼一想问道：“你见过我父亲？”
姜明胜心下了然，听他提及步超群便连忙摇头：“不认识，我又不干这行当”
“你小子是哪里冒出来的，这话什么意思？”没等步效鸯说话，他身边女子上前一步喝道，跟着砍刀横在身前，刀指姜明胜。
步效鸯心知大敌当前，此时不是内讧的时候，于是伸手轻轻按下女子尖刀说道：“他叫阿胜，是纪大小姐的朋友。”他说这句“纪大小姐”的时候若有若无加重了语气。果然一提纪家，那女子纵使心有不忿也不敢太发作，上下打量了一番姜明胜，见他一身衣着破损，但却掩不住脸庞俊貌，一双灰色的眼眸犹如宝石一般让人印象格外深刻。
那女子打量完姜明胜，重重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
这表情让姜明胜莫名其妙，只觉得这女人面对自己和步效鸯简直判若两人，用“深仇大恨”来形容也不为过。
反正二人不熟，姜明胜无意与她争辩，不再理她。
“呵呵......”步效鸯笑着打圆场道，“阿胜不必见怪，小金她性格火爆刚烈，气的是你堂堂男儿不知自强而是出卖色相......”说来说去，无疑还是挖苦姜明胜有吃软饭之嫌。
姜明胜暗自叹了口气，转念心道：这样也好，你们看的越粗浅，那我便越安全。于是乎他漠然接受步效鸯和小金“安在”自己身上的“纪家女婿”的头衔，既不解释，也不还嘴。然而此时他的面无表情在小金看来简直是得意忘形，更是跟着补了一句：“不要脸！”
“好了，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步效鸯打断她说道，“你是怎么过来的？其他人呢？”
被他这么一问，小金一怔随即道：“不知道，当时烟尘横飞，我被冲散了身边全是这帮畜生，索性就一路杀过来了。”步效鸯点了点头，说道：“那眼下不必恋战，撕开一个口子先和其他人汇合，再做打算。”
小金点点头问道：“嗯。”
步效鸯眼神一动，看着前方坚决道：“先找人，我步效鸯带人出来，就没有丢下谁这一说！”
姜明胜心中一动，看了看他。
小金更是满眼崇拜，刹时间热血沸腾道：“能和步大哥并肩作战，我也要拿出实力才行！”说罢，竟是猛然扯开外衣！
褪去宽厚的外衣，终是得见庐山真面目，姜明胜微微睁大双眼，只见小金曼妙身姿下，竟是覆盖这一层层锋利的“刀甲”！不见她如何运劲，这“刀甲”便一层层退了下来，转眼间化成一袭致命长裙，呼啦呼啦随风而起，银色的刀刃反射着橙色光芒，映亮了这逼仄的空间，令那寒冷杀气恣意迸射！
突然，迎面冲出一只土猴，那土猴平日里蜷缩身体于毛发之下，是为了方便在狭窄的坑洞中快速移动，然而当需要战斗时，它们便会展开身体，变成跟人类差不多高大的站立姿态，眼前这只土猴在冲出猴群中的一刹那便张开了双臂飞驰而来，身材壮硕竟有两米来高，就连这坑道似乎看上去都要被它填满。
“阿胜唷......”面对这土猴带着势如破竹的冲杀，步效鸯缓步而出，借着银光，只见他活动着手腕，随即伸出一指，不快不慢，不急不缓的正好点在那土猴眉心之中。
“你刚才说我大言不惭，现在你便看好，这就是我们的实力！”说罢，步效鸯右手运劲，姜明胜耳边只听“砰！”的一声，那土猴前脑眉心尚完好无损，然而后脑仿佛被子弹击穿一般，四散爆裂破成一个大洞爆开一滩血水！整个身子轰然倒地。
小金左手一扯刀裙，大喝一声：“去！”只见利刃犹如长了耳朵眼睛一般，飞进猴群中刺死一位。
转眼间连死两位同类，土猴大受刺激，不顾一切地想三人冲来！
“上了！”步效鸯大喝一声，小金更是飞身冲进猴群之中，仗着护身刀网锋利，银光飞过之处，便如游龙出海一般，所过之处皆是残肢断臂，惨叫连连。
“啪！”一只土猴出拳，被步效鸯擒住，他冷哼一声，反手一挫，借力拗断它臂骨，土猴惨嚎一声，自己手臂处森白锋利的骨头撕开皮肉张牙舞爪的伸出来！步效鸯更不停手，斜出一掌，直接将它拍死。
“这便是九龙会的实力么......？”看着二人如入无人之境，姜明胜心中感慨道。
一个帮会屹立百余年不倒，除了自己眼见的，内里究竟还有多少实力？
透过纪无容纪无道姐弟天真烂漫的背后，同是九龙传人的纪家，又有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想到自己可能要和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势力抗衡，姜明胜便不由得万般惆怅。
“臭小子！你在那发什么呆！？”混战之中，小金暴喝道。显然这一批土猴不同于先前那波被杀败的杂兵，与其说先前那一批是巡逻级别的话，那现在众人眼前的土猴便是真正有战斗力的一批，战斗方式野蛮粗暴，手持这棍棒，还有锈蚀的刀剑，很明显是前朝留下的物件，随不复当年锋利，但被满是细菌的兵刃砍上一下也不是好过的，若不及时治疗，甚至比正常武器还危险。
然而这群土猴更令人可怕的并非数量庞大战力拔高，而是不畏死亡。任其一波又一波的人海战术，早晚会让三人筋疲力尽，到那时候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小金冲杀的爽快无比，却令自己深陷重围，尽管土猴无畏式的围攻将她的刀裙上的利刃也被拆的七七八八，双臂可以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可她依旧凭着一股子战斗意念紧紧握着刀。
“碰！”的一声，后背中了一闷棍，疼痛令她踉跄一步，她怒喝一声，回身一刀欲将土猴砍成两半！结果刚砍进肩膀，利刃卡在了骨缝处，那土猴趁机龇牙咧嘴忍着剧痛紧紧抓着小金手臂！
小金手臂被制，身形步法也跟着乱了套路，眼见着那一波土猴疯了般嗷嗷地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