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变态

浴室里，喷头持续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细密的水流如注般喷射而出。

李染站在喷头下方，双眼微闭，他缓缓抬起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感受着温热的水流顺着头顶，沿着脸颊、脖颈，一路蜿蜒滑落至脚底板。

水流带来的温暖触感。

必须去找源头了，太可怕了。

昨天自己在剧组突然就变身了。

不敢想象万一被人看到自己从人变成狗，他该怎么办。

“你也不想被别人知道……”李染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林允儿提溜着一个领带，笑嘻嘻的画面。

他甩了甩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甩开。

他深吸一口气，任凭水流将额前的碎发拍打得服服帖帖，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混乱的记忆一并冲刷干净。

可脑海却并不听话。

那一瞬间的变身——爪子、毛发、心跳失控般的加速——他记得太清楚了。

那种被剥离人类身份的恐惧、荒诞和不甘，如同潮水般在温水的包围下再度涌了上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水珠顺着睫毛滑落，模糊了视线。

必须搞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是梦，也不是暂时性的幻觉。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次变身，再自欺欺人只会让自己陷得更深。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脚，确定它们依旧是人类的模样，才稍稍放下心来。

但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手机在外头震动了两下。

李染关掉水，披上浴巾走出浴室，顺手拿起了手机。

李染出了门，沿路风很轻。

他脑海里仍在复盘那天的片段——那位叫裴珠泫的练习生，偏偏是她靠近时，自己体内突然起了异样。

不是情绪激烈，也没有心跳失控，却就是那种——几乎压制不住的变身欲望。

他不想再被动等待下一次意外。

拿出手机，他给金智雅发了条消息：

【能查一下SM练习生名单吗？我想确认一个人。】

发完后他站在地铁口，陷入短暂的沉思。那女孩的身上，似乎有种特殊的味道，不是香水，也不是清洁剂，是某种……更本质的东西。

如果变身真与某类“人”有关……那么，她，很可能会是突破口。

……

与此同时。

林允儿的卧室里，阳光斜斜落在白色地毯上，房间安静得只能听到闹钟滴答声。

她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模糊而陌生的视角。

她试图坐起，却发现自己的手……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两只毛茸茸的前爪。

“什……么……？”

她张嘴，却只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嗷”。

她的心猛地沉下去，低头一看——白色的毛发、四肢畸短的身躯、尾巴在身后轻轻颤动。

“我……变成了狗？”她在脑海中尖叫，腿却软到一动不动。

她跌跌撞撞地爬下床，照镜子的第一眼差点让她昏过去。

镜子里，是一只圆滚滚的比熊犬，毛发炸得蓬松，眼神写满了绝望和疑惑。那双眼睛——她一眼认得出来，是自己的。

她瘫坐在地毯上，脑中一片空白，嗓子发不出任何人声。

没人知道她变成了这样。

没人能帮她。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变回去。

林允儿盯着镜子看了好久，雪白的卷毛因为剧烈颤抖而有些凌乱，镜中的比熊犬一脸惊恐，像是刚被塞进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冷静……冷静……这一定是在做梦。”她在脑中念叨，反复告诉自己，再过几秒，梦就会醒。

她闭上眼，用尽全力让自己放松，像冥想一样深呼吸。

三秒，五秒，十秒过去了。

她睁开眼，比熊还在镜子里瞪着她。

“呜——嗷！”她发出一声尖锐又抓狂的吼叫，但那声音太奶，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林允儿翻了个白眼——她甚至连翻白眼的幅度都不够了，因为她的脸……太圆了。

她试图站起来，两只后腿却软绵绵地打滑，她在原地像汤圆一样滚了一圈，砰地一声撞到床角。

疼得她咬牙切齿，但牙齿也短。

她像个被世界抛弃的毛绒玩具一样，呆滞地趴在地毯上，几分钟都没有动弹。

没人知道她变成了狗。

经纪人没有来，助理今天休假，家门是她昨晚自己反锁的——

“……还好。”她心中暗道。

但也正因为没人知道，她该怎么办？

她试探着用爪子去戳手机——开不了。人脸识别无法识别她的狗脸，指纹识别也当然毫无反应。

她蹲在手机前，沉思良久，突然灵光一现：电视！如果有新闻频道在播报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说不定就能找到头绪。

她奋力用爪子去戳遥控器，歪歪扭扭地按下开机键，终于电视亮了。

屏幕里出现的是她前天刚参加的一个访谈节目，主持人还在笑着介绍她：“比熊般的外表下，藏着林允儿不为人知的强大野心。”

林允儿看着电视里自己优雅地掩嘴一笑，再看看现在的自己。

她忽然觉得——自己人生中最大的黑料，可能就从今天开始了。

她跌坐在沙发边，眼圈有些泛红。

没人能听懂她的喊叫，没人知道她消失了——甚至没人能保证，她还能不能变回人类。

“李染……”她轻轻哼了一声他的名字，却只能发出一声“呜”。

他一定会取笑她的。

如果——他还认得出她是人。

她趴在沙发边，脑中乱成一团。她试着理清线索，却发现思维也变得迟缓迟钝，好像人类的逻辑和语言正在一点点从她脑子里抽走，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和疑惑。

“不、不可以……我不能丢掉理智。”

她不断在心里念着自己的名字，“我是林允儿，林允儿。我今年23岁，是演员，是歌手，是……”她回忆着自己最鲜明的身份标签，就像抓着漂浮的浮木一样拼命维持住一点自我。

肚子咕噜一声响了。

她愣住，然后羞耻地低下头。比熊的身体没吃早餐，会饿，是理所当然的吧？

可问题是，她要怎么吃东西？

她犹豫地跳下沙发，四条腿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稳定住。她试着爬到厨房，想看看冰箱里有没有什么是“狗也能吃”的。

刚靠近厨房，她就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冰箱太高，她根本打不开。

她的比熊身体最多也就三十多公分高，跳是跳不上去的，用爪子扒拉只会在冰箱门上留下几道划痕。她试着立起来——啪叽一声又摔倒了。

“呜……”她趴在地上，鼻子都蹭红了。

她是真的，真的要饿死在自己家里吗？

她的目光扫过厨房角落，终于在宠物抽屉里看到了一小包狗零食——是之前公司送的一箱PR礼包，她嫌麻烦没拆。

林允儿拖着那包狗零食，一路咬开包装，狼狈地吃了两口。她一边咬一边流泪——因为这东西真的太难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