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见仙人
直到这时，贺梧仙才看清对方脚下踩着的是什么。
是一把玉黄色的扇子。
踏扇而行...是法宝？
更让贺梧仙感到忌惮的是，他无法看穿对方体内的经络、气息情况，就像是被某种法力屏蔽了。
“你等可是山下那村中之人？”紫衣男人问道。
见此情况，贺梧仙不再躲藏，拉着两娃娃站起身来，朝男人恭敬地行了个礼，点头称是。
对于贺梧仙的态度，男人丝毫不在乎。
或者说，他就没正眼看过贺梧仙三人，只是有种例行公事的傲慢感。
“我宗弟子受人追杀，为保性命，以至于此村落遭此屠杀。”
说这话时，男人语气平静，就像是没看见那村中遍布的血色一般。
也不管贺梧仙三人是否要说话，男人就继续说道，
“村中恶徒我已诛杀。按我紫霄宗门规，我可给予你等足够赔偿，让你等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说着，他突然“哦？”了一声，似乎看到了让他有些意外的事情。
而这时，他也终于用正眼看向贺梧仙三人，或者说，仅仅是看向了藏在贺梧仙背后的小女孩何雨。
“我观这两孩童，有一人身怀三等仙骨“破凡尘”，她若是入我仙门，便可窥得仙道。”
“既是因我宗弟子而受难之人，我可破例将其收入门中。”
男人这样说着，语气重归平静。
“小女娃娃，我乃紫霄宗修士黄石道人，你可愿跟我回紫霄宗？”他虽这样说，可却有种施舍之感。
贺梧仙看着眼前这“仙人”的那副姿态，心中有些恶感。
但如今村子尽毁，他别无牵挂，是时候离开了。
他自保尚有些困难，何谈带着两个小娃娃同行？
也许...将这两小娃娃送到仙门之中修行，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容易活下去的选择。
“我...我想跟哥哥和贺祖爷爷...”
何雨小手扯着贺梧仙的衣摆，想要开口拒绝。
可贺梧仙却摸了摸她的头顶，对她道，
“何雨，我已经老了，照顾不了你和你哥哥了，若是你能让仙长将你二人带去仙门修行，那才是最好的。”
“可是...”何雨抬头看着贺梧仙的眼睛，有些不舍。
“听祖爷爷的话，去了仙门，你跟你哥哥都不用跟着我挨饿了。”
贺梧仙说罢，何雨便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哥哥何谷，这才咽了口口水，朝着黄石道人说道，
“仙长，你可不可以带着我哥哥跟我一起去？”
“他既是你至亲，虽无仙骨，但也可随你一同前往，做个宗门杂役罢。”黄石道人道。
“那贺祖爷爷...”何雨似乎还想连着贺梧仙一起带去紫霄宗。
“既无仙骨，又已垂暮，来年便是冢中枯骨，何谈同往？”黄石道人语气平静，话中拒绝之意却显而易见。
“好了，来我法器上吧。”
黄石道人一拂袖子，他脚底的扇子便大了一圈，能容三人站立。
见此情况，何雨也知道她是没办法把贺梧仙一起带去了。
“贺祖爷爷，那我们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何雨、何谷二人朝着贺梧仙不舍地到了个别，便听话地站到了黄石道人身侧。
“起。”
黄石道人手指一掐，便带着二人缓缓升空。
这时，一个白色的小玉牌从他袖中飞出，掉落到了贺梧仙身前地上。
“持此玉牌，便可向我紫霄宗门下产业求助，也可换取你后半辈子用不完的钱财。”黄石道人的声音传来。
至始至终，他都没正眼看过贺梧仙一眼。
“高高在上，将凡人性命视若无物...能踏云御空，便是所谓的仙人吗？”
贺梧仙看着黄石道人远去的方向，微眯起眼睛。
“既无仙骨，又已垂暮，来年便是冢中枯骨？”他低声重复了一遍那黄石道人对自己的评价。
“纵然这般又如何？终有一天，我也能为成那天上踏云之人。”
空中乌云掩月，有小雪飘落在他的鼻尖，似乎是在讽刺他的弱小。
伸手擦掉鼻尖雪花，贺梧仙眼神变得冷冽。
“到那时，那紫衣少女用我壶铃村人替死之事，我定要再讨个公道...还有这些黑衣人...”
他的语气顿了顿。
既然“仙人”都已经去过村子里了，那些黑衣人定然不可能生还。
“若是他们受人指使，那幕后之人，我也要把他揪出来，以报杀我村后辈之仇。”
贺梧仙蹲下身捡起那玉牌，随手将其塞入怀中，却没有向南而去。
在离开之前，他要先回趟村子...
回到村中，夜色依旧浓郁。
村中四处遍布血迹，熟识之人此刻都躺倒在地，再无声息。
还有几个村中人没看见尸体，也不知道是不是趁乱逃离了。
而那些黑衣人，也静悄悄地躺在地上，俨然是死在了那黄石道人手中。
粗略查看一番，贺梧仙发现，这些黑衣人之中有大半都是入品武者，体内有内气残留的痕迹。
可内气多寡，他就无法从尸体中分辨出来了。
唯一能让他找到的线索，就是从一具尸体腰间摸出来的一块小木牌。
墨色的木牌上刻着“山风”二字...
夜色依旧浓郁，月光依旧照着白雪。
壶铃村之中，除贺梧仙之外却再无活人。
唉。
贺梧仙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他没有回家，而是找到了里正刘兆的家。
将刘兆的尸体放到床上，贺梧仙开始搜索屋中物品。
一番搜索之下，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很多封收在架子深处的书信，以及刘兆的里正印信。
贺梧仙将书信放在桌上，一一打开查看。
刘兆家中已无亲人，这些书信大多都是写给他一个好友的。
而他这个叫做张政的好友，正好就在寒山县中担任藏书阁的典书吏。
“如今刘兆已死，我正好借此机会，脱离农籍。”
贺梧仙借着刚刚点亮的油灯，反复看着这几封书信的内容和字迹。
思索片刻，他拿来纸笔，开始写信。
【兄长张政亲启...】...
在乾国，农籍是下籍，无法离开所在地，一旦离开又被查出，必受重刑。
只有在每年四次的季籍改流之时，因为有特殊才能，被官吏列入改籍名单，才有可能脱离原籍，成为可以在州府境内自由行动的民籍。
而此刻的贺梧仙，正是要假借已死的刘兆之笔，拜托张政帮自己脱离农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