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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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西……
看着齐旻昭冲着自己做出这样的口型，淮蓁似是感到一股邪风迎面吹来，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她本就一直纠结，那日夜探宬王府之后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梦境。
因为那一晚，自打见到奇怪的小女孩之后，她的头就昏昏沉沉的。
包括躺在床上的时候，都觉得身子由不得自己。
可此刻却看到齐旻昭这样挑衅，淮蓁这才十分肯定。
那晚之后发生的事情，绝不是梦境。
她被齐旻昭给捆了起来，然后还褪去了她的衣衫……
淮蓁慌得一下子跪坐在地，难以置信地看向齐旻昭。
两边的贵女们本就因为齐旻昭许久没有回应沈淮蓁的拜见而投来异样的目光。
此刻看到她像是见到鬼似的跪坐在地，看着齐旻昭欲言又止的，四周的女人们又再次议论了起来。
突然，春苑里回荡起齐旻昭狂傲的笑声：“这就是京陵城中追着官眷满街打的母老虎啊，今日一见，不过也是鼠辈而已。”
此话一出，众人也都跟着哄笑起来。
沈淮蓁本就因为那日当街追打窦大娘子而名声在外，被人传言不像个大家闺秀。
如粗鄙乡野村妇一般，将来无人敢娶。
今日这一身群青长衫，越发显得她难登大雅之堂，与在场所有的贵女都显得格格不入，甚至穿得连她们身边的女使都不如。
此时又被宬王这番说笑，看来这沈淮蓁还真的只是个将门虎女啊。
淮蓁这才反应过来齐旻昭就是在故意戏弄她，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能去对宬王动手。
她连忙跪起身子，冲着齐旻昭躬身行礼：“听人说宬王殿下美如谪仙，高不可攀，今日一见，臣女倒觉得十分平易近人……”
听到这话，齐旻昭的眉头微蹙，立即觉察出这女人是在反将一军。
淮蓁咧嘴一笑，继续补充道：“能与臣女这般说笑的王爷，怎会是高不可攀的仙人呢？”
言外之意，你也不过如此。
齐旻昭自是听出了沈淮蓁的回击，但却不与之计较，扬了扬下巴，示意礼官下一个。
但是这女人绝不吃亏的性格，他算是体会到了。
2
接下来贵女们的拜见淮蓁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那天夜里的场景。
这下她能够确定的是，合欢香之事，绝非梦境。
如此说来，那天夜里，她算是被齐旻昭……轻薄了？
虽然回到沈家之后，淮蓁再三确认自己身子没有任何不适之处，身上也无任何伤痕，这才让她对前一晚所发生的事情是梦境还是确有其事一直纠结。
但是今日看来……
淮蓁一个回头，猛然看向正在与其他贵女相谈的齐旻昭，递给他一个吃人的眼神。
这笔账，淮蓁定会加倍奉还。
而就在淮蓁转回身往自己帐内走时，齐旻昭抬眼看向她，抿嘴一笑。
身边的男人突然开了口：“四弟，可有中意之人？”
齐旻昭端起茶盏，细细品起：“循规蹈矩，寡淡无味。”身边的人蹙眉苦笑：“你啊，别太张扬了，小心传到父皇的耳中。”
齐旻昭凑过身去，扫视座下的女子们，挑眉道：“可有入了皇兄眼的女人？臣弟这就给你安排。”
身着月白色流云缎长袍，前襟用金线绣有云龙纹图样的齐旻晔正襟危坐，透过薄纱看着两边的贵女们摇摇头：“一切还得听母后的安排。”
齐旻晔转过头来，看向齐旻昭：“你我都一样。”
齐旻昭点头示意，转头继续看向下边前来拜见的贵女，笑容越发显得轻浮起来。
3
之后就是诗会，相比方才要轻松些许。
宬王会给每个帐内送去一句诗，由里边的贵女对出下一句，以判才华。
而在此期间，贵女们可以相互闲谈，吃酒作诗，也算是一件雅事。
淮蓁看着自己帐内递来的诗，气得恨不能冲上前去狠揍一顿齐旻昭。
芙蓉暖帐春难消……冬雪看到后立即涨红了脸，“姑……姑娘，宬王怎么会送来……”
“送来这样的淫诗！”淮蓁一把将纸捏成一团，就好像手里捏着的是座上的齐旻昭，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冬雪立即凑到隔壁帐内与那家的女使言语两句，面露赧色地匆匆回来：“姑娘，她们的是‘雪落醉红梅’。”
冬雪是不知道那日之事的，但是淮蓁清楚齐旻昭此举意欲何为。
她安抚了下冬雪：“估计就是在对咱们沈家发难，此事对谁都不要说，我们先以姐姐的事儿为主。”
再怎么生气，今日前来皆是为了姐姐，这口气淮蓁先咽下。她起身走到前边向外看了看，四周的贵女们已经开始走动起来，去到别人的帐中开始交谈。
还有几个要好的已经开始吃酒闲谈，整个春苑立即热闹了起来。
淮蓁看向前边的梁玉，端坐在自己的帐内，细细端详着她得的诗句，落落大方。
淮蓁勾了勾手，示意冬雪把酒壶拿上来。
冬雪不解地将酒壶给淮蓁拿了过来，淮蓁接过后就对着壶嘴仰头畅饮，吓得冬雪忙要阻止：“姑娘……”
淮蓁摆摆手，喝了两三大口，然后冲着冬雪哈了口气：“酒气重吗？”
冬雪点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后，淮蓁瞅准时机，拿起酒壶就出去跟其他帐内的贵女们闲谈起来。
这个问问她的上一句诗是什么，那个摸摸她穿着的华服。总之一路饮酒，一路醉话，很快就引得台上二人的注意。
“四弟，这沈家的有些太没规矩了，在这样的场合下竟然如此失态。”
齐旻昭也有点不明所以，见沈淮蓁似是喝醉了，全然没有闺秀该有的仪态。
他一边同身边的太子饮酒，欣赏着贵女们对上来的诗，一边目光时不时地看向沈淮蓁，想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直到看见沈淮蓁来到了梁玉的帐内。
“玉姐姐，别来无恙啊。”
毕竟梁沈二府的关系在那放着，梁玉再怎么嫌弃沈淮蓁的醉态也得表面应和着。
“三妹妹。”梁玉同沈淮楠对淮蓁的称呼，冲着沈淮蓁行了个福礼。
淮蓁并未回礼，而是拉着梁玉坐了下来，直接开始寒暄：“玉姐姐今日这身衣服好别致啊，像仙女一样。”
“三妹妹说笑了，一件衣裳而已。”梁玉却对淮蓁的无礼十分嫌恶。
“姐姐可否让我看下你的诗是什么？”
梁玉将自己的诗句递给淮蓁看。
“一夜寒风起……”淮蓁盯着诗句看了半天，然后“咯咯咯”地笑起来，“这也太简单了吧。”
其实众人皆知，越简单的句子越难对。
而梁玉为此思量了许久，也没能想到下一句如何能惊艳帐中的人。
因为姑母给她提点了，今日场上的诗都是太子齐旻晔出的。所以梁玉必须认真去想。
春苑正热闹呢，外边匆匆来报，梁妃娘娘到了。
4
众人忙起身出帐跪地相迎，但是淮蓁因为喝得太多了，起身时，一个趔趄，正巧将酒壶中剩下的酒尽数洒在了梁玉的衣裙上。
梁玉气得忙起身整理，可是无论绢帕怎么擦拭，身上已经湿了。
“哎呀，玉姐姐，这怎么办才好。”
淮蓁见状，连忙拿自己的衣袖帮着梁玉擦裙摆。
结果越帮越忙，酒水擦得到处都是。
梁玉身边的女使珍儿一把推开淮蓁，准备帮自家姑娘整理衣衫。
可梁玉看到帐内的人也起身相迎了，推过珍儿就往出走：“来不及了。”
就这样，帐内的贵女们纷纷跪在了帐外，齐旻昭也起身立到一边，恭候梁妃。
身着檀色宫装的梁妃款款而来，在宫女的搀扶下步履从容，仪态万千。
丝毫没有来迟了的慌张，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孤傲，十分得当地移步至主座上，然后冲着帐内的人点头示意。
而这一幕，跪在地上的贵女们少有看到，不过也有聪明的已猜出里面坐着的，正是太子齐旻晔。
梁妃坐下后，抬手示意：“都免礼吧。”
“谢梁妃娘娘。”
梁妃与左侧的齐旻昭笑着说道：“今日你六弟有些受凉了，所以耽搁了些，宴席可还顺利？”
齐旻昭回话：“娘娘费心了，已经开始诗会了。”
正说着，只听下面一声惊呼：“你们快看梁玉的裙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梁玉的身上看去，只见裙摆上绣着的字上宛如发枝一样，在字上开始延伸出一道道枝丫。
随之，枝丫上竟又出现了一朵朵梅花，缓缓绽放。
而那首《咏梅》的绣字，恰到好处的似是梅树枝干一样，使红梅显得更加栩栩如生。
原本素净不起眼的白纱，却十分应景的像是冬雪一样，衬托着红梅不畏凌寒，迎雪傲立。
转眼间，梁玉的白衣似是一幅傲雪寒梅的画作一样，惊艳了整座春苑。
而她又惊又喜地看向自己的裙摆，神色略显慌张。这时淮蓁立在一旁说道：“一夜寒风起……”
梁玉立即灵光乍现：“满院红梅开。”
梁妃突然想起，太子齐旻晔出生的那一晚，据说宫中寒梅竞相绽放。
原本冬雪满布的皇宫里，顿时红梅绽放，有了勃勃生机之样。
皇上这才赐名“晔”字，希望随着长子的诞生，大齐能够充满生机，光明灿烂。
随之梁妃看向身边的齐旻晔，其目光一直停留在梁玉的身上，闪过一丝眸光，嘴角微动。
而一旁的齐旻昭却一直看着故作目瞪口呆的淮蓁身上。
眯起眼睛，心中笑道：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