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地之数，妖佛共存
有龙马驼载，这一路果然就省事了许多。
有了坐在马背上的时间，炼化功德金身的速度自然就快了起来，一日可抵此前两三日。
法海估算下来，感觉大约半年左右，可将这十世功德金身完全炼化。
其转化的基础法力，若以大宋年间的水准来衡量，当可抵三千年道行往上，再开末那识的话，短时间内的爆发可达三万年道行实力。
只是大宋年间的算法，在这大唐时代显然有些对不上号。
且心中是头一次升起与神佛对抗之念，却不知那满天神佛的具体实力，更不知自己如果想达成所愿，至少需要达到怎样的层次。
好在身边有个了解的。
这沿途过来，法海便常常与悟空聊起这方面。
虽说自己这徒弟当初号称‘七年得道’，但实则并不能真的用‘七年’来算。
一来悟空乃先天六圣中女娲补天的五彩石所化，自带先天混沌神圣之体，属先天混沌神魔一脉。
若光论修行天赋，便是放眼漫天神佛也属顶尖中的顶尖，仅次于先天六圣而已。
二来早在五彩石幻化出它之前，在那东胜神洲海石之上，已屹立了近‘一元’之久，超过十万年时间。
即便只是被动的在吸收天地灵气，效果缓慢，其本身的基础也已经夯实无比，世间少有匹敌。
而再问及悟空对漫天神佛的年岁了解。
悟空笑着说：“师父不知，我在天上当差时，见过羲和娘娘的历轮。”
“这天地之数，以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一元又分十二会，如今年月，已是这一元的第十二会了哩，管他天庭还是人世间，怕也只有一两千年的舒坦日子过了。”
法海问：“怎么说？”
“我也是闲时从老君处听来，说一元之期若到，自有三界浩劫，使生灵灭绝轮回，天地能量回归本源、焕发新生，如此这世间方能周而复始。”
法海奇道：“自盘古开天、女娲创世，怕不止一元之数。”
“那是自然，但也只有超脱三界的圣人，可居天外天，才可不受轮回之苦，”悟空嘿了一声：“我看佛门这次急急忙忙的搞这西行路，怕也是想借此积蓄实力，助他佛门多两个成圣的，好超脱到下一元去延续呢。”
“因此如今满天神佛，除了早在这一元之前就存在的三清后土这些先天圣人外，其他的修行基础撑死了也就十万年，便连佛祖也不外如是。”
“不过修行实力倒不能这么算，一来神佛各有天赋高低，二来还有功德之力、愿力等等诸多投机取巧的法门难以细算，年月道行之说已无意义，只知天仙往上有金仙，又有混元、太乙、大罗之分，往上则是圣人，那便已经不是年月可衡量修为了，甚至便连这圣人也还有准圣、后天、先天之分，细了去了，不可一概而论。”
“但若要以佛门来算，如来虽是如今西方教主、佛祖、后天圣人，却并非第一，西方二圣才是真正的先天圣人，佛门背后主宰，修为精深不可测量，也是佛门中唯二的、这一元之前的圣人。”
圣人，那也有先天后天之分，后天的，说什么都没法和先天的比。
法海其实与白龙一战后心中就已大体了然。
自己炼化唐僧金身，已有天仙之力，只是既未封佛，也未曾化羽，因此还是个肉身凡胎。
而天仙境界，或许还只算初入的混元天仙，那在下界算是极强，但放眼三界也只平常，纵是开了末那识菩萨境，也顶多太乙金仙之数。
因此还需积累，至少要到大罗金仙境界，方才有些自保之力。
此事靠自己苦修积累那是万难，但有这西行天道相助，那便有了可能。
同时，对悟空所言的浩劫也是自有一层通透。
一元之劫乃三界浩劫，那是所有生灵神佛乃至天地意志的事，非人力所能抗衡企及。
此事无须自己多虑，只管修自己的‘公道佛’，明心见性、以人为本，照佛黎民众生，行自己的西行之路。
说到底，自己终究是个人。
…………
龙马速度比凡马自是要快了许多。
此去自北绕出大山。
有神俊的龙马，有个毛脸雷公的徒弟，再加上自身佛性庄严，沿途倒是没遇什么妖怪，都是些虏虏回回、狼虫虎豹。
物竞天择自有轮回天道，法海并不戒杀，心中所秉承的只是‘人佛’，以人为本，若遇有为祸凡俗的，便教白龙一口吞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如此月余，待绕过大须弥山，到得黑风山地界。
虽也是山，但多是矮山，此处的地势已平坦起来，气节也逐渐开春。
但见山林锦绣翠绿，草木发芽、梅英落尽、柳眼初开，自有一番春光好景。
师徒三个踏春而来，这日行近黄昏，太阳西坠。
法海勒马遥看，远远见得一山，山头多有墨黑之色，像是煤石，山凹中则似有楼台影影、殿阁沉沉。
似是有佛光冲天，却又有妖气弥漫。
法海凝神看去，却看不仔细，只问道：“悟空，你眼力强些，看看那是个什么去处。”
悟空眼中闪烁一道金芒，扫了一眼说道：“不是庙宇，能听些许撞钟声，又有香火缭绕升起，倒像是个寺院，有三四十里远近。”
“未曾见得妖气？”
论对妖气的感应，这世间恐怕莫过于法海者。
便连悟空都是定睛一瞧，这才奇道：“若不是师父提醒，倒是漏了，似确有些许妖气，但又夹杂在佛光之中，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果真奇怪。”
“妖与佛共存？”法海笑了起来：“既如此，倒可以去看看是何名堂。”
虽有三四十里，但白龙马放蹄奔来，也就两刻光景。
到得近处，果见是一寺院。
但见此间层层殿阁、叠叠廊房，门外巍峨彩云遮蔽、堂前艳艳香火缭绕。
有佛光普照、净土清虚，果是佛性深厚。
但似法海这等对妖气异常敏感的，却也能感受到夹杂这纯粹佛力氛围中的一丝违和。
真不知是何妨妖孽，居然能藏身于佛庙愿堂之中。
但于明处却看不出来。
此时虽已是傍晚时分，却仍旧香火鼎盛，有三三两两的善男信女在庙宇前来往。
见得这边法海一身锦斓、风神俊朗，大有高人气概，骑着的龙马又神俊威武，尽皆啧啧称奇。
有胆大的便上前来问个好，想要摸上一把，却才见得马旁‘雷公’，又吓得一个个战战兢兢，避之唯恐不及。
法海自不搭理，在那寺庙前下得马来。
还未叩门，见庙宇中走出来一僧人。
他穿着无垢衣、双耳坠铜环，娟带束腰围，比之中土和尚少了几分苦行正宗的味道，却多了一份儿贵气。
“叨扰了。”法海有心探个究竟，上前竖掌打了个揖：“敢问有斋饭否？”
僧人一怔，见法海穿的袈裟珠光宝气，身旁龙马又这般神俊，眼前一亮，倒是不敢怠慢，笑道：“有有有，我家方丈最是好客，大师自哪里来？”
“我乃东土钦差，上西天雷音寺拜佛求经，至此处天色将晚，想借宝刹借宿一宵。”
“原来是大唐高僧，既如此，请先入方丈室内献茶！”那和尚满眼都在法海的袈裟身上，十分热情，倒是未曾留意悟空。
法海冲悟空递了个眼色。
师徒二人这一路过来小半年有余，法海既不是唐僧的迂腐性格，彼此交流颇多，倒是颇有点心意相通。
只一个眼色，悟空便知师父所想，是让他从旁打探一下妖气的源头。
此时那僧人的眼力殷勤全在法海身上，悟空自牵马去了后院，法海则与那僧人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