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龙马识途

何为天道？

有说那是盘古意志所化，也有说是被鸿钧所掌。

但抛开这些具体不谈，在道、佛两家都有一个对天道共通的解释，那便是‘天地的意志’，且凌驾于一切仙佛之上。

西行取经契合天道，自己这个当事人自然也就等于有天道护身。

是天道帮自己吸收并炼化了愿力，否则凭自己这肉身凡胎，连个香火供奉都没有，怎可能轻易就吸收并炼化愿力这种高级的本源力量。

而更可怕的是，这愿力竟如滚滚浪涛，雄厚无比！

法海心中暗暗惊叹。

适才自己明明只见过一猎户，纵然算上他一家三口，再算这半日时间，他又将自己的事传开到三五山民间，那顶天了也不过几个人的愿力，那点量是根本就不足以对自己的修行境界带来什么提升的，甚至可能都感觉不出来变化。

又是天道！

天道大势所在，功德奖赏，竟连这愿力都被倍化了。

具体的量，法海算不出来，但感觉至少在十倍的增幅以上。

只这顷刻间炼化愿力得来的法力，竟已抵得上自己炼化功德之力一天时间，差不多等于三五年道行。

感觉到自身的精进，搞明白了天道对愿力的吸收和增幅，法海心中只觉大为畅快。

境界是境界，法力是法力。

同样的境界下，法力积累越浑厚，自然也就越厉害。

先前小白龙的实力差不多与巅峰白素贞相当，以大宋时自己熟悉的算法来算，可算是一千八百年道行。

自己在不动末那识和法宝的情况下，以法力硬擒之，需全力出手才能压住，那自身此前差不多就是2000年道行的基础。

但想那盘古开天至今，不知多少万年，神佛的积累之深厚，岂是自己这两千年道行基础所能比拟的？纵是同样境界，少了这基础法力的积累，怕也是大大不如。

因此要说自己以此就敢去质问佛祖，与佛门作对、与圣人作对，那必是十死无生。

但若有此天道相助，若沿途布施、斩妖除魔，钻天道的空子来汇聚众生十倍愿力……无尽的基础法力，再加上菩萨境界，那才算有自保的能力了。

此去西行，若无实力，质问佛祖便是死路一条，顶天了算是解开自我心结，完成执我之念。

但若能活，能自保，若能有实力为心中的正义讨个实实在在的公道，让佛祖正视，甚至是强迫佛祖做出改变，那才是真正的得偿所愿、大快平生！

说到底，还是需要实力！以力证佛，以力破道！

想到此处，法海不由的有些心神激荡起来。

如此正沉吟间，已见空中的小白龙化为人影飞落下来。

小白龙此时的脸色比之前看起来多了几分苍白，却是满脸喜色，跪在法海身前说道：“适才布雨，见枯树逢春、生机恢复，方觉自己此前所造罪孽之深重，又想起自小所见四海黎民，找回本我、心有所感，虽损耗了些许真元，却念头通达、心境竟似有所突破，感觉连法力都精深了不少，都拜师父之赐也！”

法海大笑。

我执也是我愿，敖烈立下宏愿找回本心，又布雨此间，化解了自身业力，自然心境通透更进一步。

但要说法力精深，只怕不是因为心境的原因，而是愿力。

刚才法海分明看到也有些许浅薄愿力被小白龙吸收了。

看来不止是自己这个主导者，连同随行的几个徒弟，也都有天道傍身。

只是也用不着给敖烈点破。

自己降妖除魔百世，包括此前立下西行之誓，可并不是为了愿力，而都是为了守护黎民、讨个公道、洗炼本心！

不管悟空也好、敖烈也罢，既是脾性相同，那入自己门下后，就当紧守这份儿善心。

当教它们为了守护黎民而守护黎民，而不是教他们为了愿力去铲除不平，那就失了本意了。

此时笑道：“只是你这龙躯太大，腾云驾雾而去也不合脚踏实地的西行考验，能否变化？”

“小龙只学得云雨水道，懂一些粗浅幻化之术，却不曾如大师兄那般学过变化，难以长时间维持。”敖烈说道：“不过所谓龙马龙马，龙本也是马，乃元神本相的映照。”

说着，它附身下地，但见它身躯先化为本相真龙，随即开始不断缩短。

长长的龙身收拢，愈发紧致；龙头也变小下来，却似麒麟，最终化为一匹麟马体型。

但见这龙马头顶稍稍缩小的白玉双角，脸嘴有三分像麒麟、怒目圆睁，也有三分像真龙，龙须飘荡，更有四分像马，打着响鼻。

身上却无毛，反而是龙鳞遍布，四肢粗壮，虽具马态，却高足有三米，看起来雄壮神威，远胜寻常驽马，非凡俗所能企及。

“好马！好马！”悟空看得啧啧称奇，爱不释手的伸手摸它马头：“徒儿在天上时也曾监管仙界天马，那品种甚多，龙马也有，却没见得有如此神俊的。”

敖烈不喜，打了个响鼻，甩开悟空摸在它头上的手：“师弟毕竟是真龙幻化，岂是那些天马可比？师兄拿来类比，好生不敬，好没道理！”

悟空待想和他逗逗，法海却已翻身跳到马背上。

只觉这马背颇宽，那些龙鳞却也有妙处，增加摩擦，虽无马鞍，倒也是不易跌落。

有这骏马代替脚程，自己白日赶路时也可以潜心炼化功德之力，确实是省事不少。

旁边悟空笑道：“就是模样太俊俏唬人了些，一眼观之便非凡俗，恐凡人不敢靠近，怕是不便入城之类。”

“此时已不比大师兄当年被镇压年间，中土国度如今甚有威名。”敖烈说道：“此去西行，沿途诸国无不以大唐为天邦上国，只说是大唐来的，保管他们啧啧称奇之余，只有仰慕之心，而没有猜忌之意，还当大唐的马就长这般不凡模样呢。”

“你识得这沿途道路？”法海问。

“龙族要行云布雨，执掌凡间水司，于山川水路最是熟悉不过。”敖烈说道：“此去若笔直往西，行个月余，便抵大须弥山。”

“这大须弥山又称‘赫马拉雅’，既凡尘最高山峰，山峰雪层也是万水之源，那里人迹罕至，山巅之处，怕已擎着半天高，走那一趟宛若登天，且天寒地冻，师父凡俗之躯难以长久抗衡，非时刻燃烧法力不可，且那处山高路长，除非直接飞过去，否则真要笔直步行，反而更远。”

“不若往北绕行一截，先过鞑靼边界的黑风山，便可抵穆素尔岭，那是温宿姑墨国地界，虽多绕了一段，但由那处再往西，沿途都是大道，便要平坦好走许多，沿途人烟也更多些。”

法海与悟空此前几日也曾听路人说起过那大须弥山，知道人迹罕至。

此前没感受到天道与愿力相互作用时，只想着强翻过去也就是了，但如今既知有愿力之效，那倒是不用急着忙慌慌的去西天。

还是需要沿途多接触人烟，多行善举，降妖除魔收集愿力，方为正道。

现在有个现成的向导，正是不用白不用。

法海说道：“既如此，便听你的，先行去黑风山，你自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