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舆论校园（12）：办公室一轮游
余甜是有点庆幸的。
庆幸没有出现预想中因为脸上的伤被当面冷嘲热讽，然后赵宿勇敢现身帮她说话，结果她变成群体针对目标的弱智剧情。
现在大家是心知肚明但是闭口不提，各有各的猜想。
因为大家的注意力好像更多放在江年身上了。
导演对不起，她话说早了。
生活还得过，剧情还得按部就班。
下午，余甜被叫到了办公室。
孙康的理由是要关心一下她的学习情况。
很扯，她知道。
在余甜来之前已经有几个同学进去跟孙康聊学习上的问题了。
余甜站在办公室门口，刚好和那些同学打过照面。
那些人她都见过。
是昨晚徐晚晚身边的小弟们，他们都是A班的人，孙康刚好就教了这两个班的历史。
那些小弟们看见了站在门外的余甜，就像没见过一样，几个好兄弟边讨论着习题边回班。
余甜内心不禁嗤笑一声，曾经脸上挨过的巴掌也只变成了战损的象征，对他人而言毫无意义。
孙康批改完手上的作业，伸手招呼着把室外杵着的余甜喊进来：“站在外面干啥，进来说话。”
余甜照做，走到那张摆满绿植和作业本的办公桌前，坐下。
“老师你找我什么事？”
整个办公室就只有他们俩。
孙康喝了口保温杯里的龙井茶，清清痰，组织了一下语言：“老师找你呢，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班平时的学习情况，比如历史学习有没有什么难处，需不需要老师复习，其他学科有没有什么难点，还有跟新来的数学老师磨合得怎么样？”
铺垫半天，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老师，我自以为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学习成绩不好，我也不知道别人学习状况怎样，你的问题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你可以多问问班干部，他们肯定比我了解。”余甜就事论事。
也是为了抛砖引玉，让孙康把真正想问的说出来。
孙康听后呵呵笑了两声，一如既往保持着和蔼可亲的表情，他双手交叠，放在桌面：“那这样的话，就单独聊聊你对新数学老师的看法吧，比如教学方法，为人方面的都还不错吧？”
余甜不想直接回答，能避开的问题就避开。
“老师我也才刚接触江老师，还得有个适应期，具体的你可以多问问班上的同学。”
两人的对话像打太极一样有来有往。
孙康又端起杯子喝茶，吐了口茶沫子，接着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有同学告诉我学校里有人在散播关于江老师和徐老师的绯闻，应该叫绯闻没错吧，你们年轻人爱说的词。”
余甜听得出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有人来告状，然后让老师来找她对峙。
“所以老师，你叫我来是觉得是我散播的还是需要我协助你调查？”
她特意给了台阶，对方也自然地接下。
“老师当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有人跟我反映这个事，而且你一向比较听老师话，应该能帮老师一起把这个事解决了。”
余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哪个傻缺告的状。
“而且我听说，只是听说，有传言说是你传播的，当然老师是比较客观的，不会理会这些，老师只看真相，何况这件事关乎两位老师的声誉，所以你也可以借此机会给自己作证，也有利于今后跟同学更好相处是不是？”
孙康的意思很明显，说是协助，但她一旦答应她就作为涉事人之一，事情是水落石出还是将错更错，无论如何老师自有人脉自救，而她一无所有。
这个要求是不公平的，从她上桌开始就是不对等的谈判。
她一直知道。
她也知道眼前的教师背后的另一面并没有像其他人所认识的那般，和蔼，近人情。
和名门世家的那些牵扯，她不感兴趣。
污名什么的，她不在乎，但导演的剧本里需要她为自己正名。
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维护那破碎又倔强的人设光环。
她不愿意。
是因为这里的秩序不会让人清清白白地离开，都是一早就定好的。
是因为她也曾尝试挽救那些岌岌可危的公道心，但换来的是数遍循环带来的彻夜煎熬。
更是因为如果靠一腔热血和顽强的自尊心就可以改变命运的话，她现在也不至于生活得那么辛苦。
“老师……”多少次演绎，余甜犹豫的话放在边。
一边是剧本，一边是本心。
“老师我觉得我没有理由掺和进来，因为如果我是散播的人，就更不该让我参与其中搅乱时局，如果不是，那我之后是否会解释不清这点，老师你这么博学多识应该比我更清楚，更何况你说你比较客观，那我也想请客观的老师，能不能站在客观的角度，把这件事完善的处理妥当，你也不想因为我下一年评不上奖对吧？”
这段话是余甜第一次拍摄的时候给出的答案，但结局就是事后被老师处处针对，甚至被骚扰，还在别人口中落了一个不检点，勾引老师的罪名。
那会孙康被揭露后，为了自保用了伤风败俗各种理由逼余甜退学，也是因为关系够硬，余甜真的被退学了，赵宿知道这事后悲伤过度，自杀了。
没有夸张成分哈，真的自杀了。
余甜很后悔，早知道要重拍的话，那当初下手还是轻了，她只是打到了孙康肚子，没有使出断子绝孙脚。
之后导演给的选项只有yes没有no，不让她拒绝老师，不然赵宿又得死。
这孩也是可怜，不是死了就是在去死的路上。
孙康眯着眼睛等待余甜做出选择。
“老师我可……”
余甜半句话停在嘴边。
是门外的敲门声把这段对话打断的。
江年站在门口，敲了敲办公室敞开的门。
“孙老师开会了。”
男人逆着光，内搭还是上午那件衬衣，但如今穿上了西装外套打好了领结，配上那副黑边半框眼镜。
有时候真分不清他是来为客户争取权益的高级律师还是来谈筹资合作的金融精英。
当然了，以上都不是。
孙康对这个新上任的年级主任谈不上尊重，只能算碍于职位高低之分的服从。
年纪轻轻就坐上年级主任的位置，而且还是即来即任职，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校长的私生子了。
谁让前年级主任就是校长的干儿子，还闹出那些个败坏名声的事……
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又是什么德行。
孙康心里想的深，面上还是笑眯眯的，笑的时候眼角浮现肉眼可见的鱼尾纹。
“哦好的，马上来。”
答复完江年，孙康本以为对方该走了，结果人还在门口候着。
孙康不想把跟余甜说的话摆在江年面前，他的视线从门外移到桌前，对面的余甜愣愣地盯着他。
“你先回去吧，以后有问题随时来找老师。”
孙康说着体面话，好像刚才施压的人不是他一样。
“好，谢谢老师。”余甜也乐意陪他演，就当看乐子。
余甜比孙康先出办公室，经过江年的时候她抬头偷瞄了一眼。
上午上课的画面跟此时不经意的对视重合。
二者发生的都很仓促。
只不过有些不同的是——
他刚才，算是解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