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如履薄冰？
夜过子时，漆黑布满天空，寒月若冰，独照群山。
渺渺寒雾湿重，使人不自禁起鸡皮疙瘩。石凡负手而立，站在石家大院之中。
每当他心神不宁之时，便会独自一人，行走于夜晚道路之上。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如同履在薄冰之上。
“大郎和林野芒二人，在那鸡冠山亲自探查，久未归来。恐怕那地方有些门道。甚至不只是有强将悍卒，甚至由修士存在。”石凡心中思绪万千。
他遇到难题，思考问题，总会将问题望最坏角度推演。
“如果有炼气境界强者，那我想也不想，就得作出撤离此地的打算。做好颠沛流离的准备，只能带着妻儿、义子乘车逃离。”石凡吐出一口气。
这里的家业费了他千辛万苦之力，但是如履薄冰多年，他再已养成壮士断腕的决心。每突破一重大境界，都有天渊之别。逆行伐上，胜率不足一成。
什么都舍不得的人，什么都得不到。
“但是如果都是胎息境界的修士，或许可以一搏。算他最坏打算，可以接受的打算，一共是七名胎息。两军对垒，正面交战根本不是对手。当然，将之诱入云雾大阵杀之，是最好的打算。
但是，之前斩杀那侏儒修士。已经是泄露了底，这时候不值得冒险。要是被困死在云雾大阵中，那无异于取死之道。”
至于通信向闻人氏求援，这个念头，石凡只是闪过一念，便是将之抛弃。
一是因为，自己与闻人氏位置太远，对方愿救，也根本来不及。自己连一粒赋税都没上交，自己与他，现在萍水相逢。
闻人氏的威名可以震慑，五派七望的阎王，但是无知无畏的残兵败卒的小鬼，恐难震服。
石凡不愿意去赌。
况且，石凡从来不是将自己身家性命，寄托在别人一念之仁上。
如果万不得已要赌，石凡也会选择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石凡想到了那公羊子规记载的云剑篆文，可以使得胎息境界便是可以操控飞剑。
飞剑斩头颅何等豪迈，但那至少炼气境以上的强者，方能为之。
一个胎息哪怕是使用一柄木剑，只要能背后袭杀，就能造出意想不到的偷袭效果。
“如果真能操纵飞剑，便可有出其不意之威能。运气好，七名胎息，逐个偷袭击杀，便有着三成胜算。”石凡心中飞快权衡。
“三成胜算，只有三成。”石凡心中感慨，这还是成功将云剑篆文刻在飞剑上。
石凡在院中独自行走，月亮朗照，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他感觉每一步，都很沉重，是退，还是进。
“呼！”石凡深深呼出一口气。口中热气，在寒夜之中，弥散而开。。
他须发皆白，使得他烟须雾鬓萧萧，仿若幽魂。
远山如墨，乌鸦发出一声不祥的噶叫。
“若是大郎与野芒已是生死，又将如何？”石凡心中对自己问道。“那我便亲自探查，两手准备，一手准备随时退走，一手则是以前计而定。”
石凡回到房中，准备继续打坐，修炼元阳养息法。待天明而来。
卯更时分。
院外传来笃笃敲门之声，石凡陡然睁开眼睛，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外面绝不会有人敲他的门。
石凡走出房门，快步走到小院，将院门吱呀打开。
只见披着雪白狐裘的花茹，俏立在门外。
乌浓青丝绾着，只是简约梳妆，便已经是容光照人，明艳不可方物，她两排漆黑弯睫上站着些许寒霜，饱满浮凸的前襟高高隆起，曼妙修长的身形，藏于狐裘之下。
“你怎么过来了？保暖要紧。”石凡低声问道。
花茹心中一暖，低声快速说道：“相公，大郎回来了！”
哦，石凡面容一震，快带我去看。
花茹带着石凡来到了后门，一间偏房之中。房中已燃起一座火炉，火炉上咕嘟嘟温着一砂锅粥，只有牛照见以及林野芒坐在椅上。
望见那火炉，石凡知道，花茹哪怕忙中通报，也是将各事安排的停停当当。
牛照见与林野芒两人浑身湿透，此时衣服上已经结了冰渣子。
“怎么回事？”石凡问道，
石凡只见，牛照见小腿上，仍然是插着一只羽箭，由于天寒，流出的鲜血已经冻在了裤腿之上。
而林野芒则是出于半昏迷状态，他是胸前被砍了一刀，血流过多，面色白的像纸一样。
“我和林教头在鸡冠山附近探查，将各处哨兵都给摸索出来了。林教头提议，我们抓几个小兵，将鸡冠山具体情况给核查一遍。”
“七日前，我们抓了两个小兵，确认无误，在下山途中，被鸡冠山哨所发现。他们便是亡命追杀。我们杀出重围，但是只有我和林教头逃了出来，我中了一箭，林教头胸前中刀，其他村丁都被杀了。”
“我们没有朝北转向白皂江，而是向南而行，驰了二十里地，然后将马放了，抽马让他朝南而行，我背着林教头朝西北步行。”
“你们是迷路了？”花茹微蹙眉头，瞬间恍然：“是了，为了不暴露是江北的我们，派出探子。”
“有惊无险，昨晚，我抵达白皂江北畔。渡口已经有了北吴残兵人马，我担心消息不及时，示意跳入江水，游了过来。”牛照见给自己灌了口酒。
“好小子！”
“这么冷的天，这江面有十五六里宽，你腿部中箭，又背着一个昏迷的人，竟然就这么游过来。”花茹倒吸一口凉气：“你忒也胆大了。”
石凡给牛照见递过来一碗粥。然后转身又为林野芒喂了一碗，林野芒嘴皮一直念叨，如同念咒语一样。
石凡耳朵贴近，听到林野芒呓语一般重复：“主家，鸡冠山步卒一千，骑兵三百，仙师四人，最弱的为胎息两境，最强者胎息七境。有北顾之心，不可敌，还望早退……主家，鸡冠山步卒一千，骑兵三百，仙师四人，最弱的为胎息两境，最强者胎息七境。有北顾之心，不可敌，还望早退……”
原来，这林野芒一直念着情报，哪怕是虚弱昏迷，为了怕忘记，便是一遍遍口中默念。
花茹听到这番兵力配置，花容失色，低声：“相公，这……我们……”心中骇具万分，竟说不会话来。
“四人么。五成！”石凡深深呼出一口气，比预料的最坏结果，要好些。“先机还在手中。”
石凡望着炭炉中火苗跳动，心中自语。
如履薄冰？那我就跳入寒江，此身作舟，溯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