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点检火器

一行人骑马来到火器库区。

库房里摆放的火器品类只有一种：

三眼铳。

这是明军最常用的火器。

新军组建初期要习练的东西很多。

军法、阵列、金鼓、旗语、基础体能、武器使用等等。

而在火器使用方面，初期只针对这一种火器进行训练，已经足矣，中后期慢慢增加便可。

朱常洛拿起一支三眼铳，其形状为长杆短铳，三根枪管成品字形捆扎，发射完毕后可以当钝器使用。

“三眼铳的杀伤距离是多少？”朱常洛问道。

孙承宗拱手回道：“回陛下，若是对付无甲或穿皮甲之人，三眼铳的杀伤可以达到三十步至四十步（约50～60米），但若是对付着铁甲之人，则效果甚微。”

朱常洛点了点头，他虽不是军迷，但也知道个大概，这东西之所以能大量装配，有两个优点：

第一，便宜，一支三眼铳的造价不到七钱。

第二，操作简单，一名士兵只需练习十几次，就能熟练掌握发射流程，当然，准头就不要想了。

朱常洛将枪管握在手里，看了看枪口，问道：

“这些三眼铳的铳管，长短口径厚度都是一致的吗？”

“若是坏了一根铳管，能否用其他铳管替代？”

“还有这卡箍和握杆，是否都是相同的材质规格，能否互换互用？”

孙承宗闻言，拿起两支三眼铳目视比量了一下，眼神微动，开口道：“陛下所言，臣倒是未曾关注，但目测应当是……差不多。”

朱常洛听罢，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他开口道：

“朕曾在书中看到过这样一个说法。”

“说一千八百年前的秦军之所以能一统天下，其中一项优势就是，秦军对武器装备的质量极其重视，其所使用的所有同种类武器装备，每一个零部件都可以互换互用，误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就说那秦军的箭矢。其箭簇、箭杆、箭羽，全都如同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以说任意两只秦箭都无法用肉眼看出不同，便是使用工具进行精确测量，其细微之处的误差也是极小。”

“见微知著，秦军之所以能靠霸道武力统一天下，是有其道理的。”

朱常洛说完了理论依据，继续道：

“朕对如何提升军队战力，并无立竿见影之法，但想来，学习历史上公认的强军强国，总是能学到些有用的东西。”

“咱大明的军队，已经不如开国时那般强大了，各方面都存在问题，但只要一项一项的改正，总能重振武力，关于这一点，朕与督师共勉。”

孙承宗闻言，拱手作揖：“臣，谨受教。”

朱常洛放下三眼铳，离开火器库，又去了弹药库。

火药和铅弹是用箱子分开装着，朱常洛抓起一把铅弹，看着大小倒是一致，他拿起其中一颗掂了掂，问道：“这一颗铅弹有多重？发射一颗需要用多少火药？”

孙承宗回道：“回陛下，一枚铅弹重三钱，吃药量也是三钱。”

朱常洛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这火药和铅弹都是分开保存的，要如何保证士兵每次装填弹药都是等重？难道每次上战场还要随身带把小秤？”

孙承宗闻言，走到一名标兵身边，从他腰间解下一条竹管腰带，介绍道：

“回陛下，放铳之法，先将药预装各小竹桶内，约铳口可容几钱铅子一枚，即每桶装药几钱。药多则铅化，药少则子无力。”

“《纪效新书》所载，守城鸟铳手每人发一斤火药，用五十三根小竹管装好，每筒三钱火药，铅弹的数量和竹管数量相同。”

“臣仿纪效新书，定制了这竹管腰带，竹管盛一铳应用若干之定药，每三十管预先较试停妥，装列在皮袋内，系于腰间，用时每发一铳，则用一管火药，如此可免临时装药多寡不匀之弊。”

孙承宗说罢，将那竹管腰带双手呈给朱常洛。

朱常洛好奇的接过竹管腰带，心中很是惊讶：“本想引出定装弹药思想，没想到明军早有成例，甚至已经出现了制式装备，不错不错。”

朱常洛看了看手中的定装火药管，眼神微动，笑道：

“朕觉得，如此填药还是太慢，能否用油纸将火药和铅弹包装在一起，使用时直接撕开纸包弹药底部，而后直接装入铳管内，如此可省却先倒药，再装弹的步骤，是否能缩短装填时间？”

孙承宗闻言，眼神一亮，他仔细想了想，随后拱手道：

“陛下所言之法很有新意，臣下去后立刻安排军士试验，若真能缩短发射间隔，我军火器战力必将更上一层。”

朱常洛笑着叮嘱道：“好，试验时注意安全，尽量避免人员受伤。”

“臣明白。”孙承宗拱手。

众人走出火器区后，漫步朝营房区走去。

朱常洛随口与孙承宗交谈。

“以后军团接收各机构制造的军器，定一个验收要求。”

“同种武器装备的零部件，任意两件之间都要能互换互用，凡是不能满足这一要求的，一律退回，不予接受。”

“同时问责供应军器的机构主官，倒逼军器制造机构自行完成统一化制造。”

“若是问责后屡教不改，给朕说，朕下旨申饬。”

“武器装备就是军队的第二生命，是提升战力的核心法宝，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孙承宗面带笑容的拱手：“臣明白。”

……

一行人很快抵达了营房区。

此时军士们都在校场上操练，营房区除了少数巡逻警戒的士兵外，空无一人。

朱常洛随便选了一间营帐进入，倒是没什么异味，想必是知道皇帝要来巡营，提前进行了清理打扫。

营帐内共计放了五张床榻，三张在左，两张在右，被子都摊开平铺在床上，最里侧放着一张方桌，一个木柜，角落里摞着五个木盆，看起来还算整齐。

朱常洛走出第一间营帐，随机进入另一间营帐，只见内部摆设大差不差，只是这间营帐的脸盆是放在各自的床底下，被子没有平铺开，而是折了三折，统一放在床榻右侧。